夏姆洛克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不算完美、但勉强可行的办法。
他以“近期革命军活动频繁,需对部分重点区域囚犯进行重新评估与秘密转移,以混淆视听”为由,提交了一份报告。
凭借他神之骑士团团长的权限和过往无可挑剔的“忠诚”,报告很快被批准。
其中就包括对“黑水廊”第七区部分“高风险奴隶”的临时提调。
当然,真正的汉库克三姐妹并不会被转移。这只是个幌子。
目的是为沈青制造一个短暂而关键的“窗口期”——利用提调命令下达、守卫交接和档案核对的混乱,会有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目标区域外围的守卫力量会被临时调离或注意力分散。
这已经是夏姆洛克在不引起伊姆和cp0警觉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极限。
与此同时,沈青的身体和灵力也在缓慢而持续地恢复。
反噬带来的剧痛潮汐渐渐平缓,虽然识海依旧布满裂痕,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崩溃。
灵力恢复了大半,足够她支撑一些复杂的法术。
她知道夏姆洛克在运作,也在等待。但她等不了。
每多等一天,那三个女孩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她需要亲自去现场确认环境,寻找最佳的切入点和撤退路线,甚至……预先做些准备。
于是,在夏姆洛克外出处理公务或参加会议时,沈青的“乖巧”就打了折扣。
她依旧听话地待在房子里,但会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手里捧着一本看似空白、没有任何字迹的古老书册。
这是她从秘境中取出的“无字天书”。
只有用特定的灵力运转方式灌注双眼,才能“看见”其中记录的上古阵法、符咒原理和时空法则的深奥知识。
夏姆洛克偶尔提前回来,会看到她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搭在空白书页上。
眉头微蹙,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正全力催动着某种感知和学习。
他站在门口看了她几秒,没有打扰,只是眼神沉了沉,转身去了书房。
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些。
他大概猜得到她在做什么。他没有阻止,也无法真正阻止。
他能做的,是确保自己的计划更周密,提供的“窗口”更安全。
同时……看紧她,别让她在计划前擅自行动,白白送死。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夏姆洛克结束一个冗长的军事会议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
他推开客厅的门,看到沈青没有像往常那样看书或休息。
而是抱着膝盖,坐在面向花园的落地窗边。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给她单薄的背影镀上一层银边,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寂寥。
她没回头,似乎没察觉他进来,只是望着窗外远处圣地里永远灯火通明的塔楼和宫殿,眼神有些空茫。
夏姆洛克脱下外套,走过去,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又在想你的救人计划?”
沈青似乎这才回过神,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月光下,她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坚定和一丝深藏的焦灼。
“嗯。”她低声应道,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她们不该被关在这种地方。不该经历那些。”
夏姆洛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象征着无尽黑暗与压迫的建筑群。
嘴角几不可见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自嘲。
“这个地方,”他缓缓地说,声音平淡,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关着很多人。不止她们。”
沈青转回头,看向他。
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线条冷硬,暗红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深不见底。
她忽然问:
“伊姆死了,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夏姆洛克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暗红色的瞳孔紧紧锁住沈青,里面翻涌着震惊、警惕,以及一丝被触及最深层禁忌的冰冷怒意。
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伊姆大人……统治了这个世界八百年。”
“八百年……”
沈青重复了一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甚至带着点奇异的平静:
“那她可真能耐得住寂寞。一个人,坐在那虚空王座上八百年,不无聊吗?”
夏姆洛克死死盯着她,没有说话。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无法去思考这个问题。
伊姆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是真理,是无需质疑的“神迹”。
沈青也没指望他回答。
她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
“夏姆洛克,帮我个忙。”
夏姆洛克皱起眉,语气带着惯有的冷硬和一丝不耐:
“这么理直气壮?”
“你是我船夫嘛。”
沈青理所当然地说,甚至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等你的调令生效,守卫交接最混乱的那几分钟,你想办法,把我……或者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关押汉库克她们的那间牢房附近引开。”
“不用太久,五分钟,最多五分钟就行。”
“你想干什么?”
夏姆洛克立刻警觉:
“趁乱冲进去救人?五分钟?你连门都未必打得开!那里有海楼石栅栏和多重锁!”
“不。”
沈青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我不开门。我只是需要靠近到一定距离……做些准备工作。”
“比如,在她们身上,还有牢房里,留下点‘小礼物’。”
她比划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虚画了几道:
“有点像你们这个世界的魔法阵,但不太一样。有了这个,以后万一……出了什么紧急状况,我可以瞬间把她们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夏姆洛克看着她,眉头紧锁。
他见识过她那些“不太一样”的手段,知道她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这个计划听起来依然风险极大。
靠近牢房,在守卫眼皮底下做手脚,还要确保不被发现……
“我从来不去‘黑水廊’那种地方,更不会无故靠近奴隶牢房。”
他沉声道,试图让她知难而退:
“而且,太危险了。任何一点意外,都会让你暴露。”
“所以才需要你帮忙啊,团长大人。”
沈青看着他,眼神清澈,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以你的身份,随便找个借口巡视,或者临时抽查,把附近的守卫支开几分钟,不难吧?”
“你就当是……提前为你的‘提调计划’做现场勘查。我会隐身,动作很快,只要没人一直盯着那个角落,就不会有问题。”
夏姆洛克沉默地看着她,暗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深邃难测。
他在权衡。
理智告诉他,这女人又在玩火,每一次纵容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灾难。
但另一种更深沉、更难以言喻的情绪,却在他冰冷的心湖里搅动——
看到她为那三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如此拼命,看到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他竟然……无法狠心拒绝。
而且,她说的“小礼物”,如果真的能成为一种保险,或许……在最后关头,能多一分希望。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窗外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许久,夏姆洛克才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而严肃:
“时间。具体地点。你需要我引开哪几个位置的守卫?精确到秒。”
沈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光芒甚至驱散了她脸上的苍白和疲惫。
她立刻坐直身体,语速飞快地开始讲述她这些天用神识和“无字天书”推演出的详细情况。
守卫轮班间隙,最佳行动路径,以及需要夏姆洛克配合的精确时间和地点。
夏姆洛克安静地听着,偶尔打断,提出一两个细节问题。
两人的头不知不觉靠得很近,低声交谈。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模糊地交叠在一起。
这一刻,他们不像囚禁者与被囚禁者,不像天龙人与来历不明的闯入者。
倒像是……一对在策划一次危险行动的,别扭而默契的……搭档。
计划进行得比预想的要顺利一些。
夏姆洛克以“军事演习前对关键区域安保进行突击检查”为由,亲自带着一队心腹,在预定时间出现在了“黑水廊”第七区外围。
他气场强大,神色冷峻,随口几个问题就把当值的守卫队长问得冷汗涔涔。
自然地将附近几个关键岗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而沈青,早已利用隐身符和这段时间摸清的路线,如同鬼魅般潜入到了关押汉库克三姐妹的牢房附近。
这里的守卫果然被夏姆洛克引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心不在焉。
牢房比她想象的更阴暗潮湿。
三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的草垫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身上穿着破旧的单衣,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带着新旧的伤痕。
最大的那个女孩(汉库克)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尽管自己也在发抖。
但那双紫色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深深的恐惧。
沈青撤去隐身,出现在牢房外。
她穿着能遮掩身形的深色斗篷,兜帽拉得很低。
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看出她过于出色的容貌轮廓。
三个女孩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猛地向后缩去。
汉库克更是将两个妹妹死死搂住,警惕又恐惧地瞪着她。
“别怕。”
沈青压低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无害。
她拉下一点兜帽,露出自己的脸。
月光透过高墙顶端的狭窄气窗恰好落在她脸上,照亮了她苍白的皮肤和那双清澈沉静的黑眸。
“我是来帮你们的。”
汉库克死死盯着她,嘴唇抿得发白,声音因为恐惧和虚弱而颤抖:
“你……你是谁?天龙人派你来的?”
“不。”
沈青摇头,目光快速扫过她们的后背——还好,光滑的皮肤上还没有那屈辱的“飞龙之蹄”烙印。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现在没时间解释太多,记住,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但不是现在。”
她的话让汉库克眼中的警惕更深,但也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沈青不再废话,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的灵光。
她隔着粗糙的海楼石栅栏,凌空快速勾勒。
三道微不可查的淡金色符文如同有生命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三个女孩的胸口。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飞快地在牢房外的地面上,用灵力刻画了一个复杂的小型传送阵。
阵眼与她自身的秘境坐标相连。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前后不过两三分钟。
“我在你们身上和这里留了‘记号’。”
沈青语速很快,声音压得极低:
“听着,再坚持几天,无论发生什么,尽量保护好自己。”
“如果……如果有男人想对你们做不好的事,这个‘记号’会保护你们,让他立刻晕过去。”
“同时,我会知道,会立刻把你们带走。明白吗?”
汉库克看着眼前这个神秘又美丽的女人,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认真和急切。
又感受到胸口那符文化作的一丝奇异的暖流,仿佛驱散了些许牢房的阴冷和绝望。
她虽然不完全明白,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或许……真的能救她们。
她用力点了点头,紫色的眼眸里涌上泪水,但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两个妹妹也怯生生地跟着点头。
沈青松了口气,又迅速给她们施放了一个简单的治愈术,缓解她们身上的伤痛。
并加固了那个触发式防御神识攻击的阵法。
“别怕,相信我。”
她最后看了她们一眼,拉上兜帽,身形迅速淡去,重新隐没在阴影中。
就在她准备按照原路撤离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拐角处传来!
是一队临时折返的巡逻队!
沈青心头一凛,立刻屏息凝神,紧贴墙壁,祈祷隐身符和隔绝气息的阵法足够给力。
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拐过弯发现这片区域的“异常”——这里本不该有“空无一人”的感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站住。”
一个冰冷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夏姆洛克。
他高大的身影从另一条通道走了出来,恰好挡在了巡逻队和沈青隐身区域之间。
他脸色沉肃,暗红色的眼眸扫过那队巡逻兵,语气平淡却充满压迫感:
“这边我已经检查过了。你们去东侧通道,重新核查一遍监控电话虫的角度,刚才发现有死角。”
“是!夏姆洛克大人!”
巡逻队长不敢有丝毫质疑,立刻带队转向,快步离开。
夏姆洛克站在原地,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又静立了几秒。
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青隐身的方向,然后才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步伐沉稳,仿佛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沈青靠着墙壁,直到夏姆洛克的背影也消失在通道尽头,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
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刚才……好险。
她不敢耽搁,立刻沿着最安全的路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黑水廊”。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夏姆洛克的房子。
刚关上卧室门,撤去隐身,一直强撑着的身体就猛地一晃。
她扶住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头一甜,一股腥热涌上。
她连忙用手捂住,指缝间再次渗出暗红的血迹。
这次行动消耗不小,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势。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洗掉手上的血迹。
又用冷水拍了拍苍白的脸。
镜子里的人,眼神疲惫,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客厅传来开门声,是夏姆洛克回来了。
沈青整理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夏姆洛克正脱下制服外套,听到动静转过身。
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沈青脸上,将她那份强装的平静和掩饰不住的虚弱尽收眼底。
尤其看到她袖口隐约一点未干的水渍,和比离开时更苍白的脸色。
他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又吐血了?”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和……别的什么:
“十二年了,你这伤就没好过?还是说,每次见你,你都在吐血?”
沈青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刚才有点累。老毛病了,没事。”
“没事?”
夏姆洛克盯着她,眼神又沉又冷:
“脸色白得像鬼,站都站不稳,这叫没事?你真的不用……找个医生看看?”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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