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异常读数,核心能量波动频率和之前完全不同。训练场的事刚处理完,系统还没完全恢复,新的警报又跳了出来。不是入侵信号,也不是设备故障,更像是某种生命体征在共振。
我起身离开监控区,穿过主通道走向世界树所在舱室。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所有人员都按新计划重新分配了岗位。我能感觉到零域还在体内运转,精神力没有完全恢复,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休息。
舱门开启时,内部光线变了。原本柔和的绿光变得不稳定,一闪一亮,像是呼吸节奏被打乱。小雨悬浮在树心位置,身体半透明,四肢微微张开,像是被什么托着。她的脸朝下,头发飘起来,没有动。
我没有喊她。
立即启动零域,在脑海中调出隔离结构图纸。三秒内完成建模,双手抬起,实体化一层环形屏障,从地面升起,将世界树根部与永恒之舟的能量接口隔开。材料是复合合金加阻能涂层,能暂时切断高频共振传导。
可刚成型,屏障表面就出现细纹。裂痕很浅,但延伸速度快。我加大输出,继续加固第二层。这一次用了双相凝胶填充夹层,理论上可以吸收部分震荡波。可就在第二层即将闭合时,整个舱室轻微晃了一下。
时间流速变了。
控制台上的倒计时慢了0.7秒,然后恢复正常。再看一次,又慢了0.5秒。这不是设备问题,是空间本身的膜结构出现了微弱扭曲。我停下动作,收回部分能量,不能再强行加压。
必须换方式。
我走到屏障边缘,打开神经直连协议。这是我和小雨之间最直接的沟通渠道。不需要说话,只要意识同步,就能共享感知。我闭上眼,接入信号通道。
她的意识很乱,像是一团不断翻滚的雾。我能感觉到她在挣扎,不是对抗外力,而是内部失衡。她的灵体正在扩张,但速度超出控制极限。而永恒之舟的核心也在回应,主动释放能量去匹配她的频率。
这不是攻击,是共鸣。
可这种共鸣不对劲。两股能量交汇的地方,产生了第三种波动,频率极高,带有周期性尖峰。我尝试用零域模拟原始生态节奏,输入一段稳定波形,引导她放慢扩张速度。
她开始回应。
呼吸节奏逐渐平稳,悬浮的身体下沉了几厘米。我继续输出,把模拟波形延长,加入早期世界树刚苏醒时的数据样本。那是我们第一次建立联系时的频率,最基础的生命律动。
她跟着调整。
灵体光芒变暗,趋于柔和。屏障上的裂痕停止蔓延。我以为稳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世界树主干震了一下。
从顶端裂开一道缝隙,慢慢展开成一朵花。花瓣晶莹,像是由纯光构成,但纹路清晰可见——中央是一个三角形标志,三条边等长,顶点向下,和灰点机构的徽记完全一致。
我没动。
花开了不到三秒,就开始释放孢子。那些光点飘出来,不是散向空中,而是直接飞向舱壁、管道、金属接缝。它们附着上去后,表面开始变色,材料结构出现细微分解迹象。
我立刻切断神经连接,退出同步状态。
转身抬手,启动紧急预案。零域快速构建一个封闭穹顶,材质是高密度陶瓷复合板,内外涂覆防渗透层,把整棵世界树包括小雨一起罩住。同时激活真空程序,抽离内部空气,阻止孢子通过气流扩散。
穹顶闭合瞬间,最后一批孢子被挡在外面。我调出扫描结果,锁定几个已附着的样本进行分析。数据显示,这些孢子携带未知RNA片段,序列结构不完整,但具备自我复制能力。更关键的是,它们对多种生命基因模板都有亲和性,能嵌入并改写表达逻辑。
这不只是感染。
是重写。
我重新检查花朵图像,放大纹理细节。那枚三角标志不是表面图案,而是由孢子排列形成的内在结构。也就是说,这朵花本身就是一段程序,它的存在目的就是传播这个标记。
我关闭显示,重新调取隔离层数据。刚才的共振虽然减弱,但没有消失。现在小雨已经不再主动回应,她的身体靠在树干上,双眼闭着,灵体亮度降到最低。世界树本身也安静下来,叶片不再晃动。
可我知道问题没解决。
我把刚才记录的所有参数打包,准备上传到平行世界数据库做比对。刚要发送,系统提示被拦截。权限不足。
我皱眉,切换为本地分析模式,手动拆解RNA片段的编码规则。过程中发现一段隐藏序列,只有在特定频率下才会显现。我用零域生成对应波段,投射进分析区。
那段序列展开了。
是坐标。
三个数字串,分别对应不同维度层级。其中一个,和逆熵装置曾经抽取能量的那个新生维度位置重合。另外两个,从未在任何档案中出现过。
我停下来。
如果这朵花是有目标的,那它释放的孢子可能已经在寻找通往这些坐标的路径。而世界树作为载体,是在无意识中完成了部署。
我回头看向穹顶内的小雨。
她还是没醒。世界树的根系埋在地板下,和永恒之舟的主结构相连。刚才的隔离只切断了能量共振,但物理连接还在。只要根系未断,她就仍然是系统的一部分。
我不能砍断根系。
也没有工具能彻底清除这种级别的污染。现有的净化程序都是针对已知病毒设计的,而这个孢子不属于现有分类体系。它可能是跨纪元存在的生物信息武器,专门等待世界树进化到某个阶段才触发。
我坐回控制台,调出建造日志。
从最初搭建庇护所开始,到后来改造城市生态,再到进入永恒之舟,每一次升级都依赖世界树提供支持。它帮我们过滤毒素、生成氧气、维持生物圈稳定。如果没有它,我们早就死了。
但现在,它也可能成为毁灭的起点。
我打开通讯界面,准备向议会提交紧急报告。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时,突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在刚才的RNA分析图里,有一个微小的缺口,位于编码链末端。那个位置本该有一段序列,但它缺失了,像是被人为截断。
我放大查看。
缺口边缘的结构很整齐,不像自然断裂,更像是被删除的。而且这个缺口的位置,恰好和林川dNA中被刻入宇宙代码的那一段高度相似。
我愣了一下。
难道说,世界树的进化被干预过?不是自然成长,而是被人设定了某种条件触发机制?那朵花不是意外,是预定流程的一部分。
可如果是这样,谁做的?
我重新调出花朵图像,再次比对灰点标志。这次我用多维投影展开它的结构,从不同角度观察。当视角转到侧面时,我发现花瓣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呈螺旋状向下延伸。
这不是装饰。
是编号。
我把它和早期灰点工程样本的编码规则对照,得出一个结果:编号7。
和林川在意识逆流中看到的那个光点一样。
我的手停在键盘上。
如果世界树的成长路径早就被标记,那小雨的觉醒是不是也在计划之中?她现在的状态,是进化,还是被激活?
我站起身,走到穹顶前。里面依然安静。小雨靠在树干上,脸色苍白。世界树的叶子低垂着,那朵花已经枯萎,但还没有掉落。
孢子被封住,暂时不会扩散。可只要根系还连着,只要她的意识一天不恢复,这个世界树就始终是一个潜在威胁。
我回到控制台,取消了报告发送。
现在上报没有任何意义。我们没有应对方案,也没有隔离手段。一旦消息传出去,只会引发恐慌。而且我不确定,议会里有没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重新打开建造模块,开始设计一种新型隔离结构。不是简单的屏障,而是一个可拆卸的生态单元,能把世界树整体移出永恒之舟,同时维持其基本生存条件。我要把它转移到外部平台,切断所有内部连接。
至少在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能让它再影响主系统。
图纸画到一半,我忽然停笔。
控制台的角落,有一行小字在闪。
是系统日志的底层记录。
刚才在分析RNA时,零域曾短暂接入过林川的基因数据作为参考模板。而现在,这条记录后面多了一个标记:访问次数+1。
可我没有再次调用。
而且访问时间,是在我暂停分析后的第十七秒。
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借用了我的权限,重新查看了那段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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