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虹夏,你该长大了!”
伊地知星歌那烦躁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话语在虹夏脑海中不断回荡。
此时此刻,虹夏仿佛置身宇宙深空,再看不见一丝色彩,极致的静谧贯穿了她的耳朵,甚至开始耳鸣,下意识捕捉静谧中的“尖锐”。
伊地知虹夏完全愣在原地,就连手中的长绳也忘记攥住,对岸的伊地知星歌一个用力,就将没有反应过来的虹夏扯倒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
拔河比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天使虹夏和恶魔虹夏各自挂在她的左右肩上,一同望着眼前发火的星歌。
这一刻,无论是“付出”还是“索取”都哑了火,仅存的“自我”也如风中残烛。
望着手中轻易得到的长绳,伊地知星歌的内心慢慢地涌出了一种虚无的感觉。
她昂起脑袋,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空叹了口气,将长绳随手一扔,那空无一物的双手插入兜中。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伊地知星歌走到她的身后,说道。
她面无表情,语气中蕴含着一丝失望。
直到那背影打开门的时候,虹夏旁边的三个小孩才如梦初醒。
“等...等等——”云野悠压下内心的惊慌,很快转过身,他伸长着手,试图一把抓住星歌的背影,“星歌姐!”
他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眼睛瞪到最大,其中的瞳孔颤动得如同十级地震。
怎、怎么会这样?
星歌姐怎么会?
伊地知星歌刚刚爆发的语录在他脑海里回放着。他一下子抓住其中的关键词,并随之发散而去。
伊地知姐妹之间的矛盾,竟然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是我想得太肤浅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野悠懊恼地想道。难不成是因为帮忙“搞定”了山田医院的问题,导致自己有些心高气傲了吗?
不、不!这些没有意义的懊恼应该丢到今后的夜里供自己羞耻。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立刻,马上补救!
补救是第一要务!
“星歌姐,你先别走,请听我说!”云野悠眉眼惊慌一皱,急迫地喊道,“虹夏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所谓的星歌姐听不进自己帮虹夏的解释了。
再不说,就真的晚了。
“小悠,”伊地知星歌没有减慢自己开关门的速度,也没有回头,“不用再帮她解释了,我知道你的好意,很抱歉让你们看到我这副丑陋的样子。”
砰——
云野悠没能刹住车,一头撞在了门上。
还是晚了一步。
他回过头,看到的是仍然呆在原地的虹夏,和一旁手足无措,试图安慰她的凉和一里。
“虹......”
山田凉那眼睛眨了又眨,小嘴张了又张,那抬起的颤抖的手,似乎想轻轻拍虹夏的肩膀,以此来安慰,但那只手悬在半空——它也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她想像往常一样说一些怪话,做一些怪事来转移注意力,但在看到那张空白的小脸时,突然感觉做什么都是无力的。
凉是如此,一里亦如此。
她站在旁边绞手指,粉色刘海下的湛蓝色瞳孔浮动万千情绪——她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
说得轻巧,所谓的“教程”在看到虹夏黯淡金发的那一刻瞬间粉碎。
云野悠望着那单薄的身影,恍惚间觉得那道身影和他的距离瞬间拉长。
他眉眼很快低垂下来,浓郁的负罪感贯穿全身。搞砸一切的不是虹夏,而是我。他想。
距离,远就远吧。
再远的距离......总要走的。
清脆的脚步声默默靠近,此时此刻,跌入宇宙深空的虹夏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球的呼唤。
“虹夏,”云野悠自知说什么都是无用,但他还是想试试,“我......搞砸了,对不起。”
他眉眼低垂,神情歉意。
听到了来自地球的呼唤后,在宇宙中沉寂的虹夏找到了回家的路。
虹夏仿佛如梦初醒,她沉默地转过身,那衰败的样子骤然闯入云野悠的眼帘。
她那如春天花朵的鲜活,如冬日暖阳的灿烂,如星星般的璀璨,在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面无血色,眉眼低垂,其间挂着失去高光的眼睛,那原本耀眼的金发此刻黯淡下来,就连磁悬浮呆毛也都如同枯死的老树根。
“悠......”
她沙哑的声音嚅嗫响起,细微得就像风中的一缕炊烟。
云野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只觉得大脑瞬间安静,一切思绪全部粉碎,陷入空白的状态。
他望着那双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小嘴缓缓张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紧咬牙关,在那毫无波动的眼睛中猛地抓住那只冰冷的右手。
“走!”云野悠咬着牙,愿意豁出一切,“这个样子可不行啊!”
走下楼梯的星歌被伊地知太太拦了个正着。
“星歌,”伊地知太太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半是求证半是试探,“你和虹夏......吵架了?”
那狮子的咆哮就连楼下的两位太太都听见了。她只不过心存侥幸。
“嗯。”
星歌的反应相当平淡,像是根本就没发生过这档事一样。
“今晚我去丽莎家睡了,”她将手轻轻搭在老妈肩上,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明天随便你们,想来就来。”
伊地知太太的语气不免沾上急切:“这期间一定存在我们都不知道的误会,星歌!先别急着出门,妈妈来帮你们沟通一下!”
她眼睛很快瞪大,眉头猛地紧皱,神色焦急。试图挽救“世界最和睦姐妹”的感情。
“没什么好沟通的,她烦我,我也烦她,就这么简单。”
星歌试图将挡在她面前的老妈推开:“让开,老妈,别挡在我面前。”
“不,星歌!”伊地知太太虽然内心充满了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坚定地站在原地。
那瘦削的身子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星歌竟一时间没有推开。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星歌恼羞成怒地说道,“管这么多干嘛!”
“妈妈是不懂,”伊地知太太轻咬银牙,往日的温柔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顽强的坚定,“但妈妈想懂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妈妈说的!”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仰视着站在楼梯台阶上的星歌,那眼睛中燃烧着无法退缩,也不能退缩的火焰。
星歌瞳孔微缩,但反应过来后便别过脸,恼羞成怒地咂嘴:“啧!”
“星歌姐!”云野悠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站在楼梯上了,被他牵着的虹夏就默默站在他身后。
“干什么啊!”还在恼羞成怒的星歌猛回头,望着楼梯上的云野悠大喊一声。
云野悠没有回应。
他的眉眼很快低垂下来,上身微微前探,那充满歉意的灰瞳骤然闯入虹夏的眼帘。
他看着虹夏的眼睛,半是歉意,半是轻柔地说道:“虹夏,向姐姐说出你现在的想法吧。”
虹夏沉默地眨眨眼睛,缓缓低下头来。
他轻轻牵起虹夏的小手。
“我知道,你的心里此刻充满了悲伤,就算叫你说真心话,恐怕也只能说出对姐姐的生气与悲伤。”
“但,没关系......”
他缓缓举起虹夏的那无力的小手,直到那只小手拂上虹夏的脸颊,直到那只小手将虹夏的脸颊托起,直到他能清晰看到虹夏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什么,都大声喊出来吧,堵在心里的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他体会过这种憋闷的感觉,窒息得几乎叫人发疯。
但是却不能轻易释放,很多时候它只会火上添油,可以轻松结束原本就已经松动了的关系。
但......
“作为我的惩罚,”云野悠歪着脑袋,灰瞳上浮动着复杂的情感,“虹夏,无论接下来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无论最后发生什么......”
“我发誓,我会倾尽所有来和你一起解决!”
瞳孔中的情感浪潮在拍打岸边后便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被覆盖的沙滩,其中埋藏着的名为“坚定”和“认真”的贝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压低了声音——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约定。
在沙滩上赤足行走的虹夏看到了退潮后的那两个贝壳,她轻轻拾起后看了很久,接着便缓缓拥入怀中——丝毫不顾上边的沙砾。
她的眼中重新出现了高光,眼眶中的红润越发深厚,其间泪花朵朵。
她无言地轻轻点头。
接着,她便走出一步,将云野悠挡在身后,望着楼下面无表情的姐姐。
“姐姐,”虹夏缓缓说道,“我......一直都想和你成为世界最和睦姐妹,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讨厌你。”
“但那是之前,”泪水流下,虹夏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她抽泣着,“我...我在听到姐姐的话后,真的...真的很难过!我不讨厌姐姐......但是姐姐居然会这么讨厌我!”
她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捂着胸口,用力地大喊道:“我...我不想再管了!随便你了!讨厌我也好,追求你的梦想也好,全都随便你了!我全都无所谓了!”
她的眉眼剧烈颤抖着,想要摆出生气的样子,但又止不住悲伤的汹涌。
她狠下心头:
“从今往后,我...最讨厌......姐姐了!”
她轻咬嘴唇,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伊地知星歌抬头望着她,面无表情。
而后,她低下眉眼,眼神左右飘忽不定,随后转身将老妈推开。
“随便你。”
她插兜离开了。刚刚还在凶猛咆哮着的狮子,此刻收起了它的獠牙和它的狰狞,无言离去。
沉默的空气仿佛放大了虹夏的哭泣声,让所有人都觉得震耳欲聋。
“做得好......”云野悠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伊地知太太站在楼下,不知所措。
“呜——”
虹夏在听到悠的话语后,很快转过身来,那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紧紧盯在云野悠的身上。
她抿着嘴唇,身体兀地抽泣几下,随后猛地扑入云野悠的怀中。
云野悠被扑得差点一个踉跄跌倒,眼睛瞬间瞪大,连带张开了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借由后脚撑住即将倒下的身体。
“呜呜——”
他在感受到胸口间的湿润后兀地不知所措。
他摊开双手,却没有去拥抱她,而是任由虹夏抱住他哭泣。
眼前的,是有难求助于他的友人啊。
但他却搞砸了。
“哭吧,”他轻柔的声音飘到虹夏耳边,“放心哭吧,没关系哦,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你已经足够坚强了。请将一切都哭出来吧......”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大坝开闸的开关,虹夏的泪水愈发汹涌,她那颤抖的手紧紧攥着云野悠背后的衣角,指尖几近泛白,久久不愿放开。
沉默的伊地知宅中不断回响着伊地知虹夏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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