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而且一上来就是能容纳八百多人的国际航班，巨大的机舱像条钢铁巨龙的肚子，三列座位密密麻麻排开，一眼望不到头。
他拎着仙人掌在过道里转悠了半天，对着登机牌上的座位号左看右看，才在后排找到自己的位置。
座位空间狭窄得可怜，膝盖顶在前排座椅背上，连腿都伸不直，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五千多的机票就这？还不如绿皮火车的硬座舒坦！”
旁边座位的大哥已经闭目养神，靠窗的位置坐着个戴眼镜的女生，正低头用笔记本电脑工作，键盘敲击声清脆悦耳。
李朴小心翼翼地坐下，把仙人掌塞进前排座椅底下，刚系好安全带，就感觉机身猛地一沉，接着开始缓缓滑行。
“各位旅客，欢迎乘坐本次航班……” 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李朴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
当飞机猛地拉升离开地面时，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直到机身平稳飞行，才敢慢慢睁开眼。
透过舷窗往下看，b京的夜景已经变成一片闪烁的光点，像撒在黑色丝绒上的碎钻，美得让人窒息。
“原来从天上看世界是这样的。” 李朴喃喃自语，心里的紧张渐渐被新奇取代。
机舱里的灯光调暗了，空乘人员推着餐车开始巡视。
李朴偷偷打量着走过的空姐，她们穿着熨帖的制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走路时裙摆轻轻摆动，看得他有些拘束，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杂志，耳朵却悄悄竖起，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他听见前排两个商人模样的男人在聊非洲的生意，说那边的基建项目利润有多高；后排几个女生在讨论坦桑尼亚的旅游攻略，计划着去塞伦盖蒂看动物大迁徙；过道对面的情侣在低声说着情话，男生给女生剥着橘子，橘子的清香飘了过来。
这些陌生的交谈声像温暖的水流，慢慢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
“您好，需要喝点什么吗？” 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李朴猛地抬头，发现刚才那个空姐正微笑着看着他，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杂志掉在地上。
“我…… 我要杯水就行，谢谢。” 他结结巴巴地说，脸颊有点发烫，赶紧把目光移向窗外，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其实有点自卑，看着这些优雅漂亮的空姐，再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外套，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说话都没了底气。
空姐把水杯放在小桌板上，笑着说：“请慢用。” 转身推着餐车继续往前走。
李朴偷偷用余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嘀咕：“原来空姐都这么温柔啊。”
飞机飞了没多久，机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李朴穿着毛衣秋裤还是觉得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双手抱在胸前取暖。
他看到前排的男旅客朝空姐招了招手：“你好，能给我条毯子吗？有点冷。”
“好的，请稍等。” 空姐很快拿来一条折叠整齐的蓝色毯子。
李朴心里一动，也想要条毯子，可又不好意思开口，纠结了半天，直到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时，才鼓起勇气小声说：“你好，我也想要条毯子。”
“没问题。” 空姐爽快地递给他一条毯子，他接过毯子时不小心碰到了空姐的手指，像触电似的赶紧缩回手，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把毯子裹在身上，暖和了不少，李朴靠在椅背上，开始观察周围的乘客。
前排的大叔正用平板电脑看电影，笑得前仰后合；旁边的大哥拿出颈枕戴上，准备睡觉；靠窗的女生还在工作，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难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状态，只有他像个好奇宝宝，东张西望，一刻也闲不住。
大概飞行了1个小时，空姐开始发放飞机餐。
李朴立刻坐直了身体，假装经常坐飞机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前排旅客的一举一动。
看到别人把小桌板放下，他也跟着放下；看到别人接过餐盒时说了声谢谢，他在心里默默练习了一遍。
“您好，请问您要鸡肉饭还是牛肉面？” 空姐问道。
“鸡肉饭，谢谢。” 李朴模仿着前面旅客的语气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餐盒很小巧精致，里面有一块鸡肉、一些蔬菜和米饭，还有一小盒水果和一小包饼干。
李朴拿起塑料刀叉，学着别人的样子慢慢切割鸡肉，心里却在吐槽：“这分量也太少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三两口就把饭吃完了，肚子还是饿得咕咕叫，正纠结着要不要再要一份，就看到旁边的大哥朝空姐挥了挥手：“你好，再给我来一份牛肉面，谢谢。”
“好的。” 空姐很快又拿来一份餐盒。
李朴心里的小人儿立刻举着牌子呐喊：“我也要！我也要！”
他深吸一口气，等空姐经过时，鼓起勇气说：“你好，我也想再要一份，鸡肉饭就行。”
“没问题。” 空姐笑着又递给他一份餐盒，并没有丝毫异样的眼光。
李朴松了口气，原来在飞机上加餐是很正常的事，他之前还担心会被笑话，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吃完第二份饭，他终于感觉不那么饿了，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机舱里渐渐安静下来，不少旅客都开始休息。
空姐推着小车过来，给大家发一次性拖鞋和牙刷。
“您好，需要拖鞋和牙刷吗？” 空姐问道。
“要，谢谢。” 李朴接过拖鞋和牙刷，心里有点小兴奋，坐飞机居然还发这些东西。
他脱掉自己的运动鞋，换上拖鞋，刚觉得舒服了点，就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转头一看，旁边的大哥也换上了拖鞋，正惬意地把脚伸到过道里，那味道正是从他脚上散发出来的，简直辣眼睛。
李朴赶紧屏住呼吸，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大哥远一点。
他原以为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后排的女生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这位大哥，能不能把鞋穿上？有点味儿。”
大哥显然没料到会被说，愣了一下，有点不高兴地说：“穿拖鞋舒服，长途飞行都这样。”
“舒服也不能影响别人啊，这味道谁受得了？” 女生毫不退让。
“我脚就这样，怎么了？你受不了自己戴口罩啊！” 大哥提高了嗓门，语气也变得冲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女生也来了火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有人皱着眉头，有人小声议论。
大哥大概是觉得理亏，又不想认错，索性把鞋一脱，把脚翘得更高了，那股味道也更浓烈了。
女生气得脸都红了，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对着过道使劲喷了几下。
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脚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更加奇特难闻的味道，比刚才单纯的脚臭味还要上头。
李朴被这混合气体熏得头晕眼花，赶紧从包里翻出之前准备的口罩戴上，才感觉稍微好点。
他看着旁边还在争吵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长途飞行还真是不太平。
大概是香水和脚臭味的混合体实在太有杀伤力，争吵的两人也渐渐停了下来，大概是都被这味道熏得没力气吵了。
机舱里恢复了安静，但那股奇特的味道却久久不散。
李朴戴着口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膝盖顶在前排座椅上不舒服，脖子也酸酸的，只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想起在S州的日子，虽然孤独压抑，但至少能睡个安稳觉；想起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想起老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非洲的工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来飘去，没有着落。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草原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远处有大象在悠闲地散步，长颈鹿伸着长长的脖子吃树叶……
他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浅睡了大概两个小时，醒来时发现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拉开遮光板，看到天边出现了一抹漂亮的橘红色，云朵被染成了金色，美得让人惊叹。
“原来在飞机上看日出是这种感觉。” 李朴喃喃自语，拿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
旁边的大哥已经醒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脚味确实有点过分，默默地把鞋穿上了，那股奇特的味道也淡了不少。
后排的女生正在化妆，对着小镜子涂口红，看都没看大哥一眼，两人之间还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李朴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还有大概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真是漫长啊。
空姐推着餐车开始发放早餐，这次李朴没再不好意思，主动要了一份早餐，还多要了一杯热咖啡。
咖啡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里充满了期待。
非洲越来越近了。
十六小时的空中之旅还在继续，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非洲的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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