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广州，供电局职工宿舍的暖黄路灯依旧亮着，光线透过老式铝合金窗户的纱窗，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格纹。墙角的绿萝顺着窗台垂落，叶片上还凝着傍晚的露水，欲滴未滴，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叶片边缘有些发蔫，显示出这盆无人精心照料的绿植，在努力适应着主人忙碌的生活节奏。楼道里残留的皂角香被夜风稀释，混着小区里香樟树的清芬，化作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老式单元楼周围。偶尔传来几声邻居家宠物狗的轻吠，很快又归于沉寂，只余下远处马路上零星驶过的汽车鸣笛声，那声音像是城市夜晚若有若无的心跳。
黎景辉没有回到卧室休息，而是坐在了书房里 —— 这个比客厅更显局促的空间不过八平米见方，墙面被顶天立地的旧书架占据。书架最底层堆着些旧报纸和牛皮纸袋，随意地摞在一起，袋口露出几张泛黄的电费单，边缘卷翘，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往上，整齐码放着父母留下的《电力系统分析》《高压电工手册》等专业书籍，书页边缘有些泛黄，夹着褪色的纸质书签。其中一本《变电运维规程》的扉页上还有父亲手写的笔记，字迹工整苍劲，偶尔还标注着红色的重点符号，仿佛能看到父亲当年伏案钻研的身影；与他收藏的《NbA 战术精粹》《篮球数据分析指南》交替排列。其中一本《科比实战技巧解析》的封面还贴着 2004 年湖人主场的门票存根，背面用黑色水笔写着 “科比绝杀马刺，终场前 0.4 秒” 的字样，字迹遒劲有力。门票边缘有些磨损，那是无数次被黎景辉拿在手中摩挲的印记，承载着他对偶像最炽热的崇拜。
书架顶层摆着一个褪色的湖人总冠军奖杯模型，底座刻着 “2001-02 赛季” 的字样，边缘的镀金已经有些剥落，却是他刚加入湖人时科比亲手赠送的纪念礼物。底座还留着科比的银色签名刻痕，被细心地用透明保护膜覆盖，旁边还放着一张他与科比的合影。照片里，科比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一手搭在黎景辉肩上，彼时的黎景辉还是个青涩的少年，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照片已经微微泛黄，边角有些卷曲，却被黎景辉用透明胶带仔细固定在相框里，放置在奖杯旁，像是守护着一段珍贵而难忘的时光。
书桌上摊满了张志豪的资料复印件，压在最上面的是一张泛黄的 mIt 离职证明，“过度依赖算法、忽视人文价值” 的驳回理由被红笔重重圈出，旁边还写着黎景辉的随手批注：“极端自负，控制欲强，为证明自己不择手段，可能存在报复倾向，需重点防范其利用技术制造公共安全事件”；湖人应聘简历的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诱发对手伤病以提升胜率” 的字句旁画着醒目的红色叉号，附件里的战术模型草图上，还残留着他当时面试时划过的质疑线条，标注着 “忽略球员斗志，违背体育精神，模型缺乏人文关怀，存在伦理风险”。黎景辉指尖刚划过简历中 “台北小巨蛋合作意向” 的蓝色标注，指腹感受到纸张的粗糙质感，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峻杰的视频请求带着轻快的《江南》前奏铃声弹出，打破了书房的静谧，屏幕反光映在他疲惫却锐利的眼眸里，眼角的红血丝隐约可见，那是连日来熬夜梳理线索留下的痕迹。
“景辉！快看这个！” 屏幕里的林峻杰举着一张 A0 尺寸的烫金海报，海报上印着他身着银色亮片外套的巡演造型，背景是流光溢彩的台北 101 大楼夜景，霓虹闪烁格外耀眼，海报边缘还镶着细碎的闪粉，“10 月 15 号‘就是峻杰’亚洲巡回演唱会台北首场，作为 1238 咖啡的联合代言人，你必须来当嘉宾！上次广州店开业我在新加坡赶通告错过了，这次说什么都要补回来，还能跟二哥、吉吉他们一起聚聚，到时候我们在舞台上秀个篮球小互动，我还准备了定制球衣当礼物 —— 你的号码 23 号，绣着‘1238 咖啡’和‘湖人’的双 Logo，面料是透气速干的，专门找 NbA 球衣供应商定制的！”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正忙着往背景板上贴巡演贴纸，“台北站”“新加坡站”“上海站” 的彩色字样依次排开，有人正调试舞台灯光，暖白、霓虹粉的光束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额角还带着彩排后的薄汗，随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瓶身上印着演唱会的专属 Logo，瓶盖还冒着细密的水珠。
黎景辉的目光转向书房墙上的城市地图，广州奥体中心的位置被红色图钉牢牢固定，旁边用蓝笔标注着 “刘湘君提供线索” 的小字，还画了一个简单的眼镜图标。刘湘君描述的 “黑框眼镜、左肩微沉、左手常插兜” 的身影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与张志豪简历上的证件照完美重叠，连耳后的那颗芝麻大小的小痣都一模一样。他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木质桌面传来沉闷的回响，指腹摩挲着桌面上的细小划痕 —— 那是他小时候写作业时铅笔刀留下的印记，深浅不一。随即直视镜头，语气陡然严肃：“我去，但有个条件。” 林峻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爽快点头：“你说，只要能来，什么条件都答应，哪怕让我在舞台上唱湖人队歌都行，我已经偷偷练了好几遍了！”“首唱会的舞台安全，必须由我亲自组建的团队全面检查，包括灯光架、升降台、承重螺栓、电缆线路，每一处都不能漏，而且排查过程要全程封闭，不允许无关人员围观、拍照，所有参与排查的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排查结果只向你和我同步。” 黎景辉的眼神锐利如鹰，一字一句补充道，“这不是不信任你的团队，是我收到可靠消息，有人可能会针对这场全球直播的演唱会动手脚，目标大概率是舞台关键结构，必须把风险降到最低，不能让你和现场上万观众陷入危险。” 林峻杰虽满脸疑惑，但见他语气凝重，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立刻拍板：“没问题！我现在就让经纪人给你开放所有权限，舞台设计图、设备清单、施工团队联系方式马上发你邮箱，你说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全力配合，就算推迟彩排时间、增加安保预算都可以！”
挂掉视频电话，黎景辉立刻点开与刘湘君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敲击：“帮我留意游泳队有没有人再接触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器材供应商，不管他提什么合作（免费设备、数据监测、训练指导之类），都先别答应，第一时间告诉我，尽量套取他的联系方式、公司具体地址、办公电话、营业执照编号，还有他提供的设备型号、数据传输方式、是否有实体办公地点、能否提供产品检测报告。” 发送成功的提示刚弹出，手机就震动起来，刘湘君的语音带着泳池的背景水声，还有些急促：“景辉哥，我刚跑去训练馆问了教练，昨天下午真的有人打他电话，说想免费提供心率监测仪和肌电传感器，型号是 Um-900，还说能根据实时数据生成个性化训练方案，优化比赛成绩，甚至能预测伤病风险，准确率高达 95%。教练看设备参数太复杂，数据传输端口是不常见的 type-c 隐藏接口，不像正规厂家的产品，担心有数据泄露风险，没敢接，让我赶紧跟你同步消息，还说对方留了个手机号，尾号是 3762，说话口音偏台湾腔，但偶尔夹杂几句英文专业术语，比如‘data model’‘real-time monitoring’，语速还挺快，听着有些急躁。”
黎景辉心头一沉，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色 —— 张志豪果然没放弃渗透体育圈，游泳队只是他的目标之一，他还在通过不同渠道扩散渗透范围，试图收集更多体育领域的核心数据，为他的报复计划做铺垫。他快速回复：“别声张，让教练正常训练就行，要是对方再联系，就说需要跟队员家长沟通、上报体育局备案，尽量拖延时间，把他的所有信息都记下来，包括说话语气、口音细节、有没有提其他合作方、是否主动要求上门演示设备、是否提及设备的生产厂家，甚至他的挂断方式都留意一下，是匆忙挂断还是礼貌道别。” 随后将这条线索截图发给老 K，附带消息：“张志豪还在通过器材供应渠道渗透体育圈，这个尾号 3762 的手机号重点追踪，查一下归属地、实名信息、关联银行卡、社交账号（微信、微博、推特等），顺着手机号查他的通话记录、短信内容、定位轨迹，尤其是夜间的活动范围，盯着他的上下游关联人员，可能找到更多同伙或货源渠道，另外查一下这个号码是否有境外通话记录。” 屏幕另一端的洛杉矶安全屋，老 K 秒回：“收到，已监控‘优能体育科技’的所有关联账户，正在通过暗网追踪心率监测仪的货源流向，手机号归属地是洛杉矶唐人街，和张志豪的伪造身份‘陈铭’注册地址一致，目前查到这个号码近一周和台北的三个陌生号码有过通话，其中一个归属地就在小巨蛋附近的信义区，最长通话时长达到 18 分钟，疑似在沟通具体行动细节。”
放下手机，黎景辉拨通了佩云姐的电话，语气坚定如铁：“立刻组建一支 20 人的安保团队，分两地调人 —— 广州这边找 8 名退役的省公安厅防爆警员，必须有大型活动场地结构排查经验，懂承重检测和爆炸物排查，我推荐李建国队长，他之前负责过广交会、广州亚运会的安保，经验丰富，还懂基础的英文沟通，能对接洛杉矶的技术人员，让他带队，统一穿便装入境；洛杉矶那边让湖人安保部派 3 名技术人员，带齐便携式金属探测器（型号 md-800，灵敏度调至最高级，可检测 5cm 内的金属碎片、合金部件）、扭矩扳手（精准度 ±1N?m，适配舞台 m12-m20 规格螺栓）、结构应力测试仪（可检测钢结构疲劳度和承重衰减，数据误差不超过 3%），还有防弹背心、防刺手套、夜视仪、实时通讯耳机这些防护装备，务必在 10 月 3 号前配齐所有设备，走加急物流运往台北，清关手续提前办好。” 他打开电脑里的台北小巨蛋平面图，用红笔圈出重点区域：“10 月 5 号前必须全员抵达台北集合，先对舞台承重结构做全面超声波探伤，重点检测焊缝和螺栓连接处，再排查周边 10 米内的监控死角，尤其是东侧 3 号灯光架的连接处 —— 张志豪买过 L-700 型松动器，这个型号专门针对高强度钢结构，能在短时间内削弱螺栓承重，这里是重点盯防部位，螺栓必须逐个检测扭矩值，低于标准值 80% 立刻更换，同时做好标记备案，更换下来的螺栓要留存样本，以便后续取证。”
“已经联系了台北当地的‘鼎安安保公司’配合，他们有小巨蛋的基础安保权限，熟悉场地布局和应急通道，” 佩云姐的声音在电话里清晰传来，还能听到她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小巨蛋管理方刚才回复，说需要看到嘉宾的安全评估报告和警方的风险预警证明才允许外部团队介入，我已经让律师准备相关文件，同时联系台北警方出具协助函，预计 24 小时内可以办妥。”“我亲自跟他们谈。” 黎景辉点开小巨蛋管理处的联系方式，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就说嘉宾团队收到明确安全威胁预警，涉及艺人人身安全和大型公共活动风险，一旦发生意外，场地管理方需承担连带责任，必须全程参与排查，否则直接取消嘉宾出席，同时通过 1238 咖啡的公关渠道发布声明，说明取消原因，他们不会冒损失票房和口碑的风险。” 挂电话前，他补充道，“让台北团队先预订靠近小巨蛋的酒店，最好是步行 10 分钟内可达的，选择楼层较低、视野开阔的房间作为临时指挥点，安保人员分三班倒，每班 6 人，24 小时盯防器材仓库和舞台入口，记录所有进出人员的身份信息、联系方式、进出时间和携带物品，安装临时监控摄像头覆盖死角，摄像头要具备夜视功能和移动侦测报警。”
当晚八点，黎景辉视频连线洛杉矶黑客安全屋，屏幕里的环形幕墙依旧亮如白昼，阿明正对着一堆代码敲击键盘，屏幕上滚动着绿色的加密指令，老 K 坐在一旁调试追踪程序，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大半，桌角堆着吃剩的披萨盒，旁边还放着一包未拆封的能量棒。“阿明，帮我伪造一份小巨蛋舞台设计图。” 黎景辉将真实图纸调出来，用鼠标放大灯光架区域，“故意在东侧 3 号架的承重数据上做手脚，标注‘最大承重 80kg’，实际这个位置的设计承重是 150kg，再在备注栏加一句‘左侧第 4 组螺栓存在轻微松动，暂未修复（待彩排后处理）’，把图纸的绘制日期改成一周前，设计师签名伪造小巨蛋常用的‘陈明宇’，模仿他的签名笔迹，笔画要稍微潦草一些，符合工程人员的书写习惯。”
阿明皱起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万一他不上当怎么办？张志豪是 mIt 人工智能实验室出身，辅修过结构力学，大概率能看出数据异常。 黎景辉转动着手中的钢笔，金属笔杆在台灯下折射出冷光：我们需要制造更真实的误差环境。洛杉矶分部的服务器还有多少闲置算力？
阿明快速敲击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峰值可调用 40%，但持续时间不能超过 72 小时。 他调出一组波动曲线，红色预警线在数据图上剧烈震荡，而且上次测试显示，当误差率超过 3.2% 时，系统会自动触发自检程序。
玻璃幕墙外，洛杉矶的夜色浓稠如墨。黎姐突然起身拉开百叶窗，远处好莱坞标志的灯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把误差分散到六个不同节点，每个控制在 2.8% 以内。 她的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的六个红点，让东京、新加坡、悉尼的分部同步配合，制造区域性网络波动假象。
阿明的喉结动了动：这样成本会增加三倍，而且... 话音未落，桌上的加密电话突然响起。黎景辉瞥了眼来电显示，示意阿明噤声。
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像裹着蜜的匕首，对，张志豪教授那边的
邀请函
已经发出，就等他上钩了。 挂断电话后，他转向仍在犹豫的阿明：佩云姐在台北那边的黑客团队刚截获情报，张志豪正在开发对抗算法，必须在他完成前拿到原始数据。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加密邮件，阿明瞳孔骤缩：钓鱼链接已打开！Ip 地址... 是 mIt 校园网！ 黎景辉扯了扯嘴角，露出冷笑：让技术组准备第二阶段方案，这次，我们要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远处传来直升机旋翼划破空气的嗡鸣，仿佛预示着一场无声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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