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张小梅怀孕的事儿传开,赵家院里就变了样。
王淑芬把灶间彻底接管了,不许张小梅沾手。老太太翻出压箱底的小砂锅,洗刷得干干净净,说是专门炖安胎汤用。又从仓房里翻出个布包,里头是她这些年攒下的药材——红枣、黄芪、当归,还有一小包莲子。
“这都是好东西。”王淑芬把药材一样样摆在案板上,跟儿子念叨,“红枣补血,黄芪补气,当归安胎,莲子清心。小梅身子骨好,可怀了孩子就是两个人了,得补。”
赵卫国在旁边看着,心里暖乎乎的。上辈子他没经历过这些,这会儿看母亲忙活,才知道什么叫“隔辈亲”。
“妈,这方子管用?”他问。
“咋不管用?”王淑芬瞪他一眼,“你奶奶传下来的方子,我怀你们兄妹仨都喝过。你看你们一个个的,不都结实实实的?”
赵卫国笑了:“管用就好。”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些土方子未必有多少科学依据,但里头那份心意是真真的。母亲把对孙子辈的期盼,都炖进这锅汤里了。
张小梅坐在堂屋炕上,手里拿着本《农村会计》,是赵卫国托王猛新买的。可她看不大进去,眼神总往灶间飘。婆婆不让她干活,她闲得慌。
“小梅啊,你别动。”王淑芬隔着门帘喊,“看书累眼睛,歇着。”
“妈,俺不累。”张小梅说。
“不累也歇着。”王淑芬端着砂锅进来,砂锅里是刚熬好的小米粥,稠稠的,上面飘着层米油,“先喝点粥垫垫,汤得熬一个时辰。”
张小梅接过碗,小米粥熬得正好,不稀不稠,温度也合适。她舀了一勺送嘴里,米香在舌尖化开,暖到胃里。
黑豹从外头进来,凑到张小梅脚边,用鼻子轻轻碰碰她的腿,然后趴下了。自打知道女主人怀孕,这狗就格外温顺,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着什么。
“这狗通人性。”王淑芬摸摸黑豹脑袋,“知道护着小主子呢。”
砂锅里的安胎汤开始熬了。王淑芬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蒲扇,轻轻扇着火。煤球炉子火不能太旺,得文火慢炖,把药材的精华都熬出来。
赵卫国搬了个马扎坐在旁边,看着母亲忙活。灶火映着老太太的脸,皱纹都显得柔和了。
“妈,当年您怀我的时候,也喝这汤?”他问。
“喝啊。”王淑芬往炉子里添了块煤,“那时候咱家穷,买不起好药材,你奶奶就上山采。黄芪是野生的,红枣是邻村树上摘的,当归是托人从县里捎的。一锅汤熬三遍,喝三天。”
她说着,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你爹那会儿也像你这样,坐在边上看着。他话少,可眼里的欢喜藏不住。”
赵卫国想象着那个画面——年轻的父亲坐在灶前,守着怀孕的母亲,等着自己出世。这就是传承,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妈,等孩子生了,您教小梅这方子。”他说。
“那当然。”王淑芬笑了,“咱家的方子,得传下去。”
砂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响。药香飘出来,带着红枣的甜和黄芪的甘,混在一起,闻着就舒服。王淑芬掀开锅盖,用筷子搅了搅,又盖上。
“得熬到水剩一半,药性才出来。”她说。
外头传来脚步声,是李铁柱来了。他手里拎着两条鱼,是刚在河里钓的,活蹦乱跳的。
“婶子,卫国哥,俺钓的鱼,给小梅嫂子补身子。”李铁柱把鱼递过来。
王淑芬接过鱼,笑得合不拢嘴:“铁柱有心了。这鱼新鲜,晌午炖汤。”
“应该的。”李铁柱挠挠头,“小梅嫂子有喜,俺也高兴。”
赵卫国让李铁柱坐下,问起正事:“配种笼做得咋样了?”
“刘叔说再有三天就成。”李铁柱说,“柞木的,结实。轮子也安上了,包铁皮的活儿他儿子在做。”
“嗯,抓紧。”赵卫国说,“开春化冻就得用。”
李铁柱又说了河湾围栏的进展——铁丝网买回来了,镀锌的,不生锈。桩子也准备好了,是碗口粗的松木,埋地下三尺,结实。
“就是这网眼……”李铁柱有点犹豫,“一寸的网眼,林蛙真钻不过去?”
“钻不过。”赵卫国肯定地说,“成年林蛙巴掌大,一寸网眼正好拦着。小蝌蚪更出不去。”
他说得笃定,是因为前世见过林蛙养殖场。那些细节,像刻在脑子里似的。再加上玉佩帮着理清思路,说起来条条是道。
李铁柱信了。他现在对赵卫国的话,比对自己眼睛还信。
正说着,砂锅里的汤熬好了。王淑芬端下来,用纱布过滤了药渣,倒进碗里。汤色棕红,澄澈透亮,香气扑鼻。
“小梅,来喝汤。”王淑芬端着碗进堂屋。
张小梅放下书,接过碗。汤还烫,她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味道不难喝,有点甜,有点甘,带着药材特有的香气。
“好喝不?”王淑芬问。
“好喝。”张小梅点头。
“好喝就天天喝。”王淑芬说,“喝到生,保你生个大胖小子。”
“妈,闺女也行。”赵卫国在边上插嘴。
“闺女小子都好。”王淑芬笑了,“都是咱家的宝。”
张小梅喝完汤,脸上有了红晕。她摸摸肚子,那里还平坦,可她能感觉到,里头有个小生命在一天天长大。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心里揣了个暖炉,热乎乎的。
黑豹站起来,凑过来闻闻碗,又看看张小梅,尾巴轻轻摇了摇。它好像知道这汤是给女主人补身子的,喝完汤的女主人,脸色更好看了。
晌午,王淑芬把李铁柱送的鱼炖了。鱼汤奶白,撒了点葱花,鲜得掉眉毛。一家人围桌吃饭,话题都围着孩子转。
“名儿得起两个。”赵永贵端着酒杯说,“小子一个,闺女一个。”
“还早呢。”赵卫国笑。
“不早。”老爷子抿了口酒,“我孙子的事儿,得早打算。”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逗得大家都笑了。连黑豹都抬起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人在笑啥,但也跟着摇了摇尾巴。
饭后,张小梅要帮着收拾碗筷,被王淑芬按住了:“你歇着,这些活儿不用你。”
赵卫国也说:“你去看书,或者睡会儿。”
张小梅拗不过,回屋躺下了。怀孕后她确实容易困,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黑豹跟进去,趴在她床脚,守着。
赵卫国在堂屋跟父母说话。
“开春活儿多,小梅这身子……”王淑芬有点担心,“养殖的事儿,你能忙过来?”
“能。”赵卫国说,“铁柱和猛子帮忙,还有屯里愿意入合作社的人。妈您就专心照顾小梅,外头的事儿有我。”
赵永贵抽着烟,慢慢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家业要顾,媳妇孩子更要顾。”
“我知道。”赵卫国点头。
他知道父亲这话的分量。老爷子这辈子,最看重家庭。从前家里穷,他拼了命打猎采药,就为让老婆孩子吃上饭。现在家里好了,这份心更重了。
下午,赵卫国继续看书。他翻到《科学养猪》里关于母猪孕期管理那章,看得格外仔细。母猪怀孕后怎么喂,怎么管,怎么防病——这些知识,现在对他来说有了特殊的意义。
他摸着胸口的玉佩,温润的感觉让脑子格外清醒。那些专业术语,一看就懂,一记就牢。他忽然想,要是前世有这样的学习能力,也许能走得更远。
可转念一想,要不是重生回来,哪来的这玉佩?哪来的这家人?哪来的这即将出世的孩子?
一切都是缘,都是命。
他放下书,走到院里。雪化得差不多了,地上湿漉漉的。墙角那几棵去年移栽的蓝莓,枝条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芽苞,嫩绿嫩绿的。
开春了,万物都在生长。
他的孩子,他的产业,他的日子,都要在这个春天里,生根,发芽,长大。
灶间里,王淑芬又在准备晚上的安胎汤。老太太哼着小调,是早年间的老歌,调子悠悠的,带着岁月的味道。
赵卫国站在院里,听着母亲的歌声,看着屋檐下滴滴答答的融雪,心里满满的。
这就是他要守住的。从前是守这个家,现在还要守媳妇,守孩子。往后,还要守更大的家业,守更多跟着他吃饭的人。
责任重了,可心也更定了。
黑豹从屋里出来,走到他身边,蹭蹭他的腿。赵卫国摸摸它:“老伙计,往后你得多操心了。看家,护院,还得帮着看孩子。”
黑豹仰头看着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听懂了。
是啊,它听懂了。从三年前那个雪夜开始,它就把这条命交给了这个人。这个人要守护的,就是它要守护的。
这就是狗,比人简单,比人忠诚。
夕阳西下,灶间的药香又飘出来了。王淑芬在喊:“卫国,汤好了,端给小梅。”
“哎,来了。”赵卫国应着,转身进屋。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踏实实地过。有汤可炖,有人可守,有未来可期。
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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