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安忽的瞳孔一缩,“原来,那日归墟秘境的怪物就是窫窳……”
齐朵颜见许靖安面色微变,不禁问道:“许道友……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放下茶杯,指尖再次点在石桌上,那幅由灰雾凝聚的星图随之变幻,一角显现出一个漩涡状的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
“归墟秘境,便是通往小雷音天的一处裂隙。许道友过往的某一日,幽都的力量或许因天机阁的布局而出现了一丝紊乱,使得窫窳的一缕残魂趁机逃逸,寄生于秘境之中。许道友能将之重创,已是难得。”
“她什么意思?!洞悉我的一切吗?!”
许靖安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
归墟秘境的经历是他秘密,那怪物带给他的威胁感,至今记忆犹新。
他本以为是侥幸脱险,没想到竟牵扯出如此惊人的秘密。
“所以,天机盘的真正作用,就是为了开启那扇太古天门?”
许靖安追问道,“或者说,是为了释放窫窳,乃至……十巫封印下的所有东西?”
“聪明。”
齐朵颜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
“但还不够全面。天机盘,是钥匙,也是地图。它能指引通往‘太古天门’与‘归墟之门’的路径,更能汇聚天地间紊乱的灵气,作为开启两扇化神之门的‘祭品。”
“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靖安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前所未有,当下有些不耐烦的质问道。
“哦?道友生气了?是恐惧吗?人总是对未知感到恐惧,哪怕再强大……”齐朵颜盯着许靖安,调侃般笑道,“我是与你……一样的,天选之人。许道友你,相信命吗?”
许靖安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一股凛冽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一瞬凝滞。
他虽未拔剑,但那股气势已让齐朵颜身后的阴影都为之微微扭曲。
“道友千里迢迢约本座来,寻开心?!”
许靖安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
“本座只信手中剑,不信所谓天命。你若再故弄玄虚,休怪我剑下无情。”
他并非鲁莽之辈,只是这接二连三的秘密被揭开,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
齐朵颜的话看似解释,实则更像是在编织一张更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剑?”
她轻轻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划过,带起一串细碎的星光。
“许道友的剑很快,道心也很坚定,但光有这些还不够!”
一连串的否定如重锤般敲在许靖安的心头。
许靖安的目光如寒潭映月,不起波澜,却深不见底。
“不够?我手中剑斩妖邪,破迷障,何曾因不够而停滞半步?道友若有真知灼见,不妨直言。若是再绕弯子,休怪我这‘剑’字,刻薄寡恩。”
他的话语平静,却比刚才的杀意更显压迫。
这是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自信,一种对自身道路的纯粹坚守。
他不需要花哨的道理,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该信任谁?该往何处去?
“果然……!!!”
齐朵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欣赏。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靠几句恐吓或恭维就能动摇的。
他的道心,坚如磐石,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一把精准的钥匙来打开。
“好一个‘刻薄寡恩’的剑修。”
齐朵颜轻叹一声,语气中少了几分调侃,多了几分郑重。
“既如此……小女子也不藏着掖着了,本国国师,泓上人,在此邀道友共襄盛举。”
齐朵颜话音未落,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刃出鞘的清脆摩擦。
她秀眉微蹙,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那幅灰雾星图瞬间隐没。
“朵颜参见国师!”
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极致的恭敬。
“哈哈哈,老夫没有太多时间让道友考虑,加入,或者死!”
雾中首先划出一只白玉手杖,被一只枯槁的手紧紧握着,紧接着,雾气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个矮小的身影拄着白玉手杖,缓步走出。
一身宽大的黑袍几乎拖曳在地。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张脸……
整个额头光滑如镜,没有眉毛,没有鼻子,只在正中央镶嵌着一只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竖瞳,冷漠地注视着许靖安。
“道友。”
矮小的国师泓上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老朽不喜欢废话,也不喜欢废物,更不喜欢与废物废话!”
许靖安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诡异的脸孔与额心的竖瞳,竟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的窒息感。
“巧了,本座也不喜欢废物!”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将他与泓上人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场,彻底拉至顶点。
“泓上人?”
许靖安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我当是何方神圣!不过……是个……元婴中期修士!想逼本座就范?”
他的目光扫过泓上人,最终落在他身后躬身不语的齐朵颜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此刻,不论是泓上人还是许靖安都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心里都在盘算,对方为何如此猖狂!
许靖安率先向前踏出的一步,靴底碾碎了石桌旁半片青苔。
他盯着泓上人额心那只幽绿竖瞳,嘴角扯出讥诮的弧度:“国师大人靠这张脸唬人?”
他右手虚按腰间明心剑,剑尚未出鞘,剑鞘上已然雷芒闪动:“齐道友,本座让你们觉得好欺负了,是吗?!”
“哼哼哼……朵颜说道友神通广大,今日让老朽开开眼如何?”
泓上人枯槁的手指在白玉杖上骤然收紧,杖首骷髅雕纹发出“咔咔”摩擦声。
“哦?不如先问问自己……”他指尖猛地点向泓上人心口,“这具枯槁身子,扛不扛得住我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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