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吹进阳台，陆沉蹲在便携烤炉前，指尖捏着炭块往炉膛里码。橘红色的火苗“噼啪”窜起，映得他额角的汗珠晶亮。李若雨系着印满草莓的围裙，从厨房端出个不锈钢盆，里面堆着切好的洋葱、彩椒和腌制好的鸡翅：“老公，串签子要粗的还是细的？王浩说思源念北爱啃粗的，说有嚼劲。”
“粗的吧，”陆沉用夹子拨了拨炭火，“陈凡家小子才六个月，细的容易卡喉咙。”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刘杰他们应该快到了，林子涵说念安今天睡醒了精神好，要带她来认布丁当‘大朋友’。”
布丁从狗窝里钻出来，29公斤的身躯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声响。它径直走到烤炉边，前爪搭在陆沉膝盖上，湿漉漉的鼻子凑近炭火，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渴望声——上次烧烤它偷舔了块烤焦的肉，被李若雨罚少吃半块罐头，至今耿耿于怀。陆沉笑着揉它耳朵：“小馋狗，今天给你留鸡胸肉，不许偷吃别的。”狗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尾巴却诚实地在地毯上扫出沙沙声。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李若雨哼着歌串羊肉串。肥瘦相间的羊肉裹着孜然粉，在竹签上排成整齐的队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个玻璃罐：“对了，你妈早上送的蒜蓉辣酱，说配烤茄子绝了。”罐子里的辣酱泛着油光，蒜香混着辣椒的刺激气息扑面而来。
“我妈还说，”陆沉往烤炉里添了块机制炭，“韭菜馅饺子冻在冰箱第三格，明早煮给你吃。”他突然压低声音，“王浩昨天打电话，说双胞胎最近学会说‘舅舅烤的肉最香’，让我今天多烤点鸡翅。”
李若雨噗嗤笑出声：“念北那小家伙，上次把思源的奶瓶抢过来啃，说‘舅舅的奶瓶比妈妈的甜’。”她串好最后一根彩椒，把盆端到餐桌上，“对了，刘杰说他家楼下开了家新超市，排骨打折，明天一起去囤点？”
“行啊，”陆沉点燃烤炉的引燃蜡，“顺便买点玉米，给布丁煮玉米糊。”他突然想起什么，“陈凡说赵若怡最近想吃酸的，明天买点柠檬？”
布丁似听懂“柠檬”，耳朵竖起来，凑到李若雨手边嗅了嗅，被辣酱味呛得打了个喷嚏。李若雨笑着拍它脑袋：“不许闻，酸的倒牙。”
门铃突然响起，陆沉擦了擦手去开门。门外站着王浩，他穿着迷彩短袖，怀里抱着念北，思源拽着他的裤腿，双胞胎的熊猫连体衣上沾着草屑。“陆沉！”王浩把念北塞进陆沉怀里，“嘉怡在医院复查，说双胞胎太闹，她走不开。”思源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喊：“舅舅！肉！”
“来了来了，”陆沉单手托着念北，另一只手接过王浩手里的保温桶，“嘉怡复查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王浩挤进门，“就是念北太能折腾，昨天把思源的玩具熊扔鱼缸里了。”他看见餐桌上的羊肉串，眼睛一亮，“哟，这么丰盛？凡子他们到了吗？”
“还没，”李若雨从厨房探出头，“刚串好肉，正等你呢。”她看见念北在陆沉怀里扭来扭去，赶紧拿了个磨牙饼干递过去：“小公主，先吃这个，肉马上好。”
布丁凑到念北脚边，好奇地嗅了嗅。念北突然伸手揪它的耳朵，布丁“汪”了一声跳开，尾巴炸毛。王浩哈哈大笑：“这狗，比我家以前的军犬还护主！”
话音未落，门铃又响。这次是陈凡和赵若怡，陈凡怀里抱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赵若怡挺着微凸的肚子，手里提着个保温袋。“陆沉！若雨！”陈凡把儿子举起来，“看，凡哥我儿子会认人了，看见你就笑！”婴儿果然咧着嘴，露出两颗小乳牙。
“凡子，你轻点！”赵若怡拍他后背，“别把他晃吐了。”她看见布丁，眼睛一亮，“这就是布丁吧？上次视频里看见它追蝴蝶，真威风！”布丁凑过去，闻了闻婴儿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在说“小不点儿，以后跟姐姐混”。
李若雨接过保温袋：“这是什么？”
“我妈做的卤牛肉，”赵若怡坐下揉腰，“说烤着吃更香。”她突然皱眉，“哎哟，这腰……林子涵说怀孕后期更难受，我这才五个月就受不了了。”
“忍忍吧，”陈凡得意地晃儿子，“等生出来，凡哥我帮你换尿布，保证比你叠模型还快。”
“谁要你换！”赵若怡掐他胳膊，“上次你把思源的尿不湿穿反了，被嘉怡笑了三天。”
布丁被他们的笑声吸引，凑到陈凡脚边，叼起他掉在地上的鞋带。陈凡低头一看，哭笑不得：“你这狗，还挺会挑时候捣乱。”
门铃第三次响起，刘杰和林子涵抱着念安走进来。念安穿着粉色公主裙，手里攥着个布偶兔子，看见布丁立刻伸手：“狗狗！抱！”布丁犹豫了一下，凑过去闻了闻她的手，尾巴轻轻摆动——它对小孩向来宽容，上次王浩的女儿豆豆揪它尾巴，它也只是翻了个白眼。
“子涵，你今天气色不错，”李若雨接过念安，“孕吐好点没？”
“好多了，”林子涵摸着肚子，“就是老想吃酸的，昨天吃了半斤话梅，被杰哥骂了一顿。”她看见烤炉，“哇，烧烤！陆沉，你太贴心了，知道我最近馋这个。”
“可不是嘛，”刘杰把念安放在地毯上，“这丫头在家闹着要吃肉，说‘舅舅烤的肉比妈妈的粥香’。”
陆沉笑着把烤炉温度调高：“今天管够，羊肉串、鸡翅、烤茄子、玉米，还有凡子妈做的卤牛肉。”他看了眼满屋的人，“王浩，你负责看双胞胎；陈凡，你看着儿子；刘杰，你哄着念安；若雨，你帮我串菜。”
“得令！”众人异口同声，像在部队点名。布丁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夹着尾巴躲到沙发底下，只露出个脑袋观察局势。
李若雨把最后几根彩椒串好，开始调蘸料。芝麻酱、花生碎、蒜蓉辣酱、孜然粉按比例搅匀，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陆沉拿起羊肉串，在炭火上翻烤，油脂滴落炭火，“滋啦”一声腾起白烟。他手腕翻飞，肉串在烤架上均匀受热，表皮渐渐泛起焦糖色。
“陆沉，好了没？”思源拽着他的裤腿，“我饿了！”
“马上，”陆沉用夹子夹起肉串，吹了吹，“先给最小的客人。”他把烤好的鸡翅递给念安，小丫头立刻啃起来，油渍沾满下巴。念北看见了，也伸手要，被王浩按住：“排队！舅舅的肉要分给所有小朋友。”
布丁从沙发底下钻出来，趁人不注意，叼走一块掉在地上的羊肉。李若雨眼疾手快，揪住它的后颈皮：“坏狗狗，不是说好了只吃鸡胸肉吗？”布丁委屈地“呜”了一声，把肉吐出来，讨好地舔她的手。
“算了算了，”陆沉解围，“给它吃点吧，今天高兴。”他把鸡胸肉切成小块，放在布丁的专用碗里。狗立刻埋头吃起来，嚼得腮帮子鼓鼓的，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碗底。
陈凡的儿子突然哭了，赵若怡赶紧抱起来喂奶。陈凡凑到烤炉边，拿起一串烤茄子：“陆沉，你这茄子烤得真嫩，蒜蓉放得刚好。”他咬了一口，突然皱眉，“哎哟，有点咸！”
“不可能，”陆沉尝了一口，“我按若雨说的比例放的。”
“就是咸，”陈凡吐掉茄子，“凡哥我舌头灵着呢，上次你做的糖醋排骨，我就说糖放少了，结果你还不信。”
“那是因为你上次把盐当成糖放了！”陆沉反驳，“忘了？”
众人哄笑起来，连念安都停止啃鸡翅，拍着小手笑。王浩抱着思源，指着陈凡：“凡子，你儿子以后肯定跟你一样，嘴刁！”
“那敢情好，”陈凡得意地晃儿子，“凡哥我儿子，以后是要当美食家的！”
刘杰突然说：“对了，陆沉，你留校的事定下来了？”
“嗯，”陆沉点头，“下周一去学院报到，当助理研究员，办公室在三楼，能看到咱们第一次约会的樱花树。”
“厉害啊，”刘杰拍他肩膀，“以后就是陆教授了，可得罩着我们这些学弟学妹。”
“什么教授，”陆沉谦虚道，“就是打杂的，帮导师整理数据，带本科生做实验。”他看了眼李若雨，“不过工资还行，够养活若雨和布丁了。”
李若雨脸一红：“谁要你养活，我自己有工资。”她突然压低声音，“王浩说，他申请了家属院，等双胞胎大点，接我们过去住几天，让你教思源骑自行车。”
“行啊，”陆沉笑着说，“我教他骑车，你教他画画，布丁当‘陪练犬’。”
布丁似听懂“陪练”，摇着尾巴凑过来，被李若雨按回狗窝：“老实待着，别捣乱。”
烤炉的炭火渐渐弱了，陆沉又添了几块机制炭。羊肉串、鸡翅、烤茄子、玉米在架上排列整齐，香气混着海风的咸腥，在阳台上织成一张温暖的网。双胞胎念北思源在地毯上玩积木，陈凡的儿子在赵若怡怀里睡得正香，念安骑在布丁背上，揪着它的耳朵“驾！驾！”。
“陆沉，”李若雨递给他一杯冰啤酒，“你说咱们明年这个时候，会不会也抱着孩子烧烤？”
“肯定会，”陆沉喝了口啤酒，“到时候让布丁看孩子，咱们喝酒聊天，多自在。”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妈昨天打电话，说想抱孙子，让我明年努力。”
“那你可得努力了，”李若雨掐他腰，“别整天就知道改模型，忘了正事。”
“遵命，老婆大人！”陆沉笑着举手投降。
王浩突然说：“对了，嘉怡说下个月办满月酒，双胞胎的，你们一定要来。”
“必须的，”陆沉点头，“到时候给双胞胎包个大红包，让他们长大后买糖吃。”
“我也要去，”陈凡凑过来，“凡哥我儿子也要办满月酒，到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最靓的仔’。”
“行啊，”刘杰笑着说，“咱们这几个孩子，以后就是‘幸福一家人’的主力军了。”
布丁突然站起来，冲着阳台外狂吠。众人回头，只见一只三花猫蹲在栏杆上，警惕地盯着他们。布丁隔着玻璃龇牙，尾巴绷得像根铁棍。李若雨走过去，把布丁抱起来：“乖，那是流浪猫，不伤人。”猫似听懂，转身跳下栏杆，消失在夜色里。
“这狗，比保安还敬业，”李若雨揉布丁的耳朵，“以后家里的安全就靠你了。”
“汪！”布丁叫了一声，像是在保证。
夜渐渐深了，阳台的灯在风中轻轻摇晃，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温馨的全家福。陆沉看着李若雨，看着她被炭火映红的脸颊，看着她在人群中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这样：有爱人，有朋友，有孩子，有狗，有烟火气，有说不完的话。
“陆沉，”李若雨突然说，“我有点困了。”
“那咱们收拾收拾，送他们回去？”陆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嗯，”李若雨点头，“明天还要去超市呢。”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王浩抱着双胞胎，刘杰抱着念安，陈凡抱着儿子，赵若怡和林子涵跟在后面。陆沉送他们到楼下，布丁也跟了下来，在路灯下摇着尾巴，像是在告别。
“陆沉，再见！”王浩挥手，“下次烧烤，咱们去我家，我爸有块地，能烤全羊！”
“行啊，”陆沉笑着回应，“到时候带上布丁，让它追野兔。”
回到家，李若雨开始收拾残局。陆沉把烤炉擦干净，布丁则蹲在垃圾桶边，把散落的竹签叼进桶里——这是它每次聚会后的“工作”。
“陆沉，”李若雨突然说，“今天真开心。”
“我也是，”陆沉从背后抱住她，“以后每周都搞一次烧烤，怎么样？”
“好啊，”李若雨靠在他怀里，“不过下次不许让陈凡带儿子了，他儿子太能闹。”
“行，听你的，”陆沉吻她发顶，“我的宝宝最大。”
布丁叼着最后一根竹签，放到垃圾桶里，然后跑到两人脚边，把脑袋枕在陆沉鞋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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