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是马箭定式。
一石力弓,重一百二十斤,每一指挥使派出一名精锐,在马道跑两个来回,射箭六次,射中三次大靶者,方可参加技勇定式。
厢军合格者千中有一,严禁司、禁军百中有一。
技勇定式,舞八十斤刀于前后胸、掇三百斤石离地上膝。
至此,厢军中仅有一人闯出,严禁司有四人,禁军中有十三人,共十八人进入刀枪格斗。
校场上画地为台,四周插旗幡,决出九人格斗,头赏战马一匹,补军佐之职,其次赏赐银杯、彩缎、锦袄等物。
白显章没能进入这九人之内,让人摔出旗外,傅利一把搂住他,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拍完之后,觉得可惜,又给了他一巴掌。
其他三卫不由为其惋惜,亲事官指挥使肖鼎过来,递给白显章一张饼,看向负手而立的琢云:“要是正将以上能够参赛,燕统领绝对是头名,不知道燕屹怎么样。”
傅利看着校场:“运气差了点。”
燕屹运气不佳,碰到一个硬茬。
对方是禁军殿前司天武官,虎背熊腰,筋肉遒劲,满身力气。
燕屹瞥见寒光一闪,侧身避开刀锋,伸掌按住刀背,手掌顺势往上蹿,一直蹿到对手手腕上,正要扣腕,对手左手穿过来擒他右手。
他抽身后退,提刀便砍。
对手举刀相迎,两刀相击,铮铮作响。
燕屹动作不够轻盈灵巧,但是速度够快,突然撤手,一个跟斗,翻到对手背后,提脚猛地一踹,对手竟硬生生扛住这一脚,只往前踉跄两三步,迅速稳住身形,转身对打。
“呛啷”一声,两把刀再次碰撞在一起。
燕屹终究年少,气力不足,让对手一刀掀翻。
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刀就在身边落下,“咔嚓”一声,溅起碎石无数。
就在刀锋落地的一瞬间,燕屹一把抓住对手衣襟,将人向下一拽,另一只手趁机环抱住背部,就地一滚,将人压在身下,丢开刀,一拳砸在其面部。
对手同样丢开长刀,两手抓住燕屹肩膀,一个背摔,砰一声重响,将燕屹摔在地上。
燕屹五脏六腑随之一颤,顾不上疼,翻身坐起,捏紧拳头,猛扑上去。
对手卖一个破绽,等拳近面门,一把抓住燕屹拳头,后退一步,卸去力道,反手一扭,折其手腕。
燕屹被迫扭转身体,跌倒在地,抬腿一脚踢向其裆部,对手松手时,他立即起身,迅疾如电,一拳砸向对手胸口。
一拳到肉,紧接着又是一串长拳,打的对手气血翻涌,脚下却是纹丝不动,两手五指好似钉耙,狠狠掐住燕屹臂膀,拔起燕屹,向外掷去。
燕屹反手,同样扣住他手臂,绝不松手。
那对手原地转了一圈,不等燕屹落地,高抬膝盖,顶上燕屹胸腹,燕屹“噗”一声,喷出一口带血涎水。
他跌落在地,一时爬不起来,抬眼时,看琢云立在场外,面无表情,没有心疼。
她要赢。
他就不能输。
因为他要用胜利讨好她——琢云是他的姐姐、他的挚友、他的爱人、他的神、他生命中欲念的起源、他内心深处罪恶的出口,他的全部灵魂。
他一手撑地,咬牙站起来,面对敌方凶猛掌力,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旗边,忽然蹲下,两手抱住对手脚踝,向上一掀。
没掀动。
就在对手弯腰抓他的一瞬间,他骤然起身,头顶撞向对手下巴,在对手痛的眼冒金星时,他双手抓住对手腰部,以全力一搡。
将人搡出去的同时,自己也一同飞扑出去。
对手后背先着地,部署拿着竹批,喊出燕屹名字。
严禁司上下一片欢呼,傅利上前,连说三个“好”字,把他搀起来,笑出猪叫声。
“不愧是燕统领的兄弟!”
肖鼎走过来帮忙,捡起他的刀,和傅利一左一右把他带回去,就地坐下,白显章把水囊递给他,他拿过来,仰头大喝两口,抬手擦去嘴边血渍,扭头看向方才琢云站的地方。
没有琢云身影。
他身上热血瞬间褪去,不由起身,四下张望。
傅利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肉饼,塞进他手里:“能歇四刻,四刻之后,陛下回座。”
燕屹拿着饼,看向御幄,太子和李玄麟也已离座,前往行宫休整,余下官员,或站或坐,并没有琢云身影。
她去哪里了?
琢云此刻,在牛脊岭北面,行宫后方,一株老槐树上。
山北处常年不见阳光,格外阴冷,风像倒春寒一样往身上刮,她脱去纸甲、抱肚,放在东司外,只穿一件圆领袍,抽出黄铜簪子,攥在手中。
她脸上有光有影,像老槐树上生出来的一根枝丫,一只长尾鹊警惕的在她身边来回跳动,片刻后靠近,在她脑袋上琢了几下。
一刻后,一个女子从行宫后门出来,手中夹着一个脖颈折断、脑袋耷拉的宫女,走到可以藏身的花木之中,丢下宫女。
是死士。
死士弯腰去解宫女腰带,手忽然停住,看向琢云所在位置,手迅速按在腰间,侧耳听风吹过的动静。
死士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五感格外敏锐,风吹草动稍有不对之处,就本能的戒备。
三四只长尾鹊拖着蓝灰色尾巴从树枝上飞起来,发出嘈杂尖锐的“喳喳”声,扑腾着飞到不远处,落在枝头后吵吵闹闹。
死士松手,弯腰低头,解开腰带,手抓住袖口,向外一扯,再将尸体一翻,把那件青色窄袖圆领袍扯下来。
她右手拎着衣服,伸出左手,套进袖中,手还未从袖口钻出,只觉眼前一花,不及反应,头顶传来刺痛。
琢云站在她身前,黄铜簪子直插百会穴,一气钻进死士头颅之中。
死士站的笔挺,剧痛之下,左手穿进衣袖,右手松开衣襟,伸手摸刀,随后双手无力垂在身侧。
琢云拔出细长簪子,死士整个人向后跌倒,砸在宫女尸体上。
一只乌鸦赶来,对琢云虎视眈眈。
琢云蹲身,揪着一角衣物擦干净发簪,重新挽发插到头上,解下刀子藏在袖中,往两具尸体旁边一躺。
她不惧鬼魅,仰面朝天,收敛呼吸,看天上冷如生铁的太阳。
她天赋异禀,这么一躺,两眼圆睁,像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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