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情劫泪化入眉心,沈薇薇看见了三百年那个雨夜。
不是顾家大宅,而是九天之上的“星海宫”。
她——或者说前世的星海道祖——一身青衣立于观星台,手中握着一卷刚刚推演完的天机册。册上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大劫将至,天庭有变。情劫七桩,应劫者亡。”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衣的萧景珩端着一盏茶走来,眉宇间隐有忧色:“薇薇,你已三日未眠了。”
“景珩,”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我告诉你,这场劫难的源头…是你师父紫微帝君,你信么?”
萧景珩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地。
画面破碎,又重组。
这一次是在桃林。顾长生——那时他还叫顾墨,只是个痴迷书道的凡人书生——正捧着一本古籍,兴奋地对她说:“薇薇你看!这书中记载了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秘法!”
她接过书,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这是《锦瑟谋》的残页!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游方道士送的,”顾长生眼中闪着狂热的光,“他说只要按书中之法,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你被骗了!”她厉声道,“此书是禁术!修炼者必遭天谴!”
可顾长生听不进去。他夜以继日地研读残页,眼中的痴迷渐渐变成疯狂。直到那个月圆之夜,他拿着白玉莲花簪走进她的房间,眼中含着泪,手却在颤抖:
“薇薇…对不起…但我真的想和你永生永世…”
簪尖刺入心口的痛楚,比记忆更清晰。
沈薇薇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瘫坐在祖地石室中,泪流满面。
顾怀瑾紧张地看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真相。”她擦去眼泪,声音冰冷,“三百年前,是紫微帝君派人将《锦瑟谋》残页送给顾长生,诱他修炼禁术。目的…是要借顾长生之手,抽取我的道祖本源,炼制能助他突破‘混元境’的长生药。”
顾怀瑾道:“天庭帝君…为何要如此?”
“因为他寿元将尽,却迟迟无法突破。”沈薇薇站起身,眼中金光流转,“而我的混沌本源,是三界唯一能助他延寿破境的东西。”
她看向手中的《锦瑟谋》,七个名字中,“紫微帝君”的名字赫然在列,排第二。
“所以这场情劫,”顾怀瑾恍然大悟,“从头到尾都是紫微帝君布的局?他故意让你转世到顾家,故意让天书重现,就是为了…”
“为了让我集齐七滴情劫泪,重整天书,然后他再夺走。”沈薇薇冷笑,“重铸后的天书,含七桩情劫之力,比单纯的本源更强大。”
地面震动加剧。
杨戬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意:“半柱香已过!沈薇薇,你真要本将引天雷么?”
沈薇薇看向顾怀瑾:“敢不敢赌一把大的?”
“怎么赌?”
她指尖轻点《锦瑟谋》上“紫微帝君”的名字:“他既在局中,就该亲自下场。我们…逼他出来。”
不等顾怀瑾反应,沈薇薇已咬破食指,以血在那名字上画了个符咒。咒成刹那,整本天书爆发出刺目金光,直冲云霄!
九天之上,紫微宫中。
正在打坐的紫微帝君猛然睁眼,喷出一口金血。他面前的水镜中,浮现出顾家祖地的景象,以及沈薇薇那双冰冷、带着嘲讽的眼睛。
“好个星海道祖…”紫袍帝君擦去嘴角血渍,眼中闪过杀意,“竟敢反噬本君…”
他挥手招来心腹:“传令杨戬,不必留活口。天书…本君亲自去取。”
顾家祖地。
金光冲天而起时,杨戬脸色骤变:“不好!她在召唤帝君!”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而是整片天幕被一只手遮蔽——紫微帝君的法相,覆盖了整个金陵城!
凡人们惊恐跪拜,以为天神震怒。
只有沈薇薇和顾怀瑾看得清楚,那法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星海道祖,”紫微帝君的声音响彻天地,“交出天书,本君饶你不死。”
沈薇薇走出祖地,立于废墟之上。她腕间金印已完全显现,白玉簪在手中化作三尺青锋。
“紫微,”她直呼帝君名讳,“三百年前你害我身死道消,三百年后还想故技重施?”
“弱肉强食,天道如此。”紫微帝君法相缓缓抬手,“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魂飞魄散罢。”
手掌拍下,携毁天灭地之威!
顾怀瑾想冲过去,却被杨戬和神将拦住。眼看沈薇薇就要被一掌拍碎,她忽然举剑指天,念出了《锦瑟谋》上的一段咒:
“以情为引,以劫为契。七泪归一,天书重临!”
七个名字同时从书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七滴晶莹泪珠。泪珠环绕沈薇薇旋转,每转一圈,她的气就暴涨一截!
当第七圈转完时,她已恢复前世七成修为。青衣猎猎,长发飞扬,眉心一点金印璀璨如星。
“这一剑,”她轻声道,“为三百年前的沈薇薇。”
剑光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细的、淡金色的线,轻飘飘斩向手掌。
线过处,手掌无声无息地裂开。裂痕蔓生到法相全身,最后“砰”的一声,法相炸成漫天光点。
九天之上传来紫微帝君的闷哼。
显然,这一剑让他吃了亏。
杨戬和神将们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一个转世重修的道祖,竟能伤到天庭帝君!
沈薇薇收剑,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情劫泪,对她的负担极大。但她强撑着没有倒下,而是看向杨戬:
“将军现在明白了?你要效忠的,是个为求长生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杨戬脸色变幻,最终收戟行礼:“末将…愿听道祖调遣。”
“不必。”沈薇薇摇头,“带着你的人回天庭,告诉玉帝——紫微帝君私盗天书,陷害同僚,其罪当诛。若天庭不管,我自会清理门户。”
她转身走向顾怀瑾,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他面前时,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他怀中。
“怀瑾…”她气若游丝,“剩下的六滴泪…要快…”
话未说完,已昏死过去。
顾怀瑾紧紧抱着她,看向空中那本悬浮的《锦瑟谋》。书上,剩下的六个名字闪着微光。
第二个名字“紫微帝君”后,那滴泪珠已变得黯淡——显然,沈薇薇刚才那一剑,耗去了这滴泪的大半力量。
还有六滴泪。
还有六个情劫要解。
而他们只剩下…四十三天。
下章预告:朝堂与江湖的双重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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