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的凯斯·阿瑞斯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梦境里交织着被痛殴的恐惧与对未来模糊的憧憬。
心脏仍在狂跳，身上仿佛还残留着被成年版自己殴打、被那个凶悍的凌烨踩在脚下的幻痛。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丝质睡衣，茫然地环顾四周——这熟悉又陌生的奢华房间，正是他童年卧室的模样。
是梦吗？
那冰冷的基地宿舍，那眼神如刀的凌烨，还有那个面目狰狞的“未来的自己”……都只是他想象力过于丰富的产物？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手臂无意间触碰到身旁一个温热而微小的存在。
他僵硬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
在他的大床上，在他身边，蜷缩着一个黑发的小身影——正是昨天下午在偏厅见过的那个九岁的凌烨！小家伙睡得沉静，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轻浅，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瘦弱，缩在那里，宛如一只极易受惊的幼兽。
不是梦！
那个“未来的自己”真的把他送了回来，而且……他似乎真的改变了什么！凌烨没有流落福利院，而是出现在了他的床上？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心酸，瞬间将十一岁的凯斯淹没。他想起了“未来”那个凌烨冰冷的眼神，想起了对方讲述流落福利院、隐匿性别艰难求生时的片段，也想起了自己（虽然是未来的自己）在追妻路上吃尽苦头的画面……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大颗大颗砸落在昂贵的丝绸床单上。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伸出手，轻轻将那熟睡的小小身体搂入怀中。
好小，好轻，好瘦……骨头硌得他有些疼。凯斯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这就是他曾差点毁掉的人，也是他未来愿用生命去爱、去守护的人——而在最初之时，竟如此脆弱。
他笨拙地用手掌抚过凌烨单薄的脊背，感受着那细微的骨节，心底翻涌着后怕与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他绝不能再让怀里这个人受到任何伤害。他要将他好好养大，把未来所有缺失的一切，全都补给他！
就在这时，那个被二十二岁凯斯悄悄埋下的关于“养成”的隐秘愿望，如同被春雨唤醒的种子，开始在他十一岁的心底疯狂滋长。
他想起那个揍他时又A又飒、眼神凌厉的成年凌烨——那样强大，那样耀眼，像一朵在绝境中绽放的带刺玫瑰。如果……从现在开始，由他亲手浇灌、悉心守护这株幼苗呢？
想象一下：未来的凌烨依旧战力惊人，光芒万丈，但对他……会不会有所不同？会不会偶尔流露出一丝依赖？会不会在他疲惫时，不是举起扳手，而是用那双如今还纤细、未来却充满力量的手，为他端来一杯热茶？（即便语气仍是命令式的，可只要是凌烨给的，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强大的凌烨，别扭却又不得不（在他看来）因多年养成的“习惯”而略显“服侍”之意——小凯斯便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窜遍全身，兴奋得耳尖泛红。这成就感，简直胜过征服一个星系！
“养成……好像……也不错？”小凯斯收紧怀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已看见未来自己“奴役”（单方面认定）强大老婆的美好图景。
（时间跳跃：十年后）
时光荏苒，十年转瞬即逝。
元帅府的花园里，一名身形修长、气质清冷的青年正坐在长椅上，低头专注地调试着一个精密的小型仪器。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便装，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早已褪去童年的瘦弱。五官长开后愈发俊美锋利，眉眼间仍带着一贯的疏离与淡漠——正是二十一岁的凌烨。
而在他身旁，二十二岁的凯斯（此世原生凯斯，并非穿越者）像个大型犬般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捧着一碟切好的水果。
“烨烨，歇会儿吧，尝尝这个，新到的星域特产，特别甜。”凯斯语气满是讨好，目光黏在凌烨身上，几乎能拉出丝来。
这十年，凯斯始终恪守着（自以为的）“养成计划”，对凌烨倾尽所有，无微不至。最好的资源、最用心的教导、最坚定的支持。凌烨也确实如他所愿飞速成长——天赋卓绝，努力非凡，在机械与格斗领域皆展现出惊人造诣，甚至某些方面已青出于蓝，连凯斯都时常惊叹。他强大、独立、冷静，具备了“未来凌烨”的全部特质，又因成长环境优渥，少了阴郁，多了几分矜贵锐气。
然而，凯斯幻想中的“端茶倒水”场景，从未出现。
相反，不知从何时起，凌烨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项令凯斯完全无法抵抗的“必杀技”——撒娇。
并非软糯甜腻的那种。凌烨的撒娇，带着他独有的风格，近乎一种理直气壮的“命令式索取”。
比如此刻，凌烨头也不抬，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扯了扯凯斯的袖口，声音平淡却不容置喙：“凯斯，渴了。”
三个字，凯斯就像被按下开关，立刻放下水果碟，屁颠屁颠跑去倒水，试好温度，双手递到凌烨嘴边，看着他对着手喝了几口，心里甜得像灌了蜜。
又或者，凌烨看上了凯斯珍藏的限量版悬浮引擎核心，不会开口要，只会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望着他，直到凯斯主动双手奉上，还生怕他不要。
再比如一次，凯斯训练时受了轻伤，凌烨走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包扎处的边缘，皱眉道：“笨死了。”那一瞬间，凯斯觉得疼痛全消，恨不得再多伤几次。
凯斯悲哀地意识到，他梦想中的“养成”，最终把自己养成了彻头彻尾的“忠犬”。凌烨无需甜言蜜语，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献上一切。
他曾以为自己会不甘，会挣扎——毕竟他骨子里仍是骄傲的阿瑞斯家族继承人。但每当凌烨以那种方式“撒娇”时，心底涌起的不是抗拒，而是一种近乎颤栗的满足与归属感。他清楚地知道：他完了，这辈子都被这个叫凌烨的人吃得死死的。
刚才，凌烨不过因研究遇瓶颈，略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凯斯就恨不得把全星系的顶尖专家绑来替他解题。
他望着凌烨专注的侧脸，忽然忆起许多年前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梦”。梦里，那个来自异时空的二十二岁自己，在揍完他后曾用复杂至极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当时不解其意，如今却如惊雷炸响脑海：
【“凌烨……他就是我逃不掉的命。”】
原来如此。
凯斯凝视着身边这个牵动他全部情绪的青年，内心豁然开朗。什么养成，什么端茶倒水，什么征服感……在“命”面前，皆显得可笑而渺小。
他不是被驯服，而是找到了归宿，他的星辰，他存在的意义。
凌烨就是他凯斯·阿瑞斯既定的命运，是他心甘情愿背负的甜蜜枷锁，是他穷尽一生也要守护的珍宝。他不想挣脱，也无法挣脱，甚至……乐在其中。
毕竟，“代价”或说是“福利”，相当可观。
凌烨似乎终于解决了仪器的问题，舒展身体，转头看向一直盯着他发呆的凯斯，挑眉：“看什么？”
凯斯咧嘴一笑，凑近过去，语气暧昧低沉：“看你好看。我的小祖宗研究完了，是不是该‘奖励’一下任劳任怨、伺候周到的我了？”
凌烨瞥他一眼，面上无波，耳根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伸出食指，抵住凯斯靠得太近的额头，轻轻推开，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了然：
“晚上，老地方。”
凯斯双眼瞬间亮得惊人，像得到肉骨头的大型犬，用力点头：“遵命，长官！”
他当然知道“老地方”是哪里，也明白这看似冷淡的承诺背后，藏着怎样的炽热情绪与“偿还”。每一次凌烨看似主导的“撒娇”与索取，最终都会在夜深人静的私密空间里，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只是这“偿还”的方式，往往会让次日的凌烨脾气更差，而凯斯则一脸餍足，甘之如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看似掌控，一个实则享受——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平衡。
凯斯望着凌烨重新低头研究仪器的背影，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逃不掉的命吗？
是的。
但他甘愿被这份命运束缚，沉溺其中，永不超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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