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趴在地上，喉咙里全是血的味道。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伸向那块悬浮的暗金晶体。塔心石就在眼前，底部那根黑线缓缓蠕动，像活的一样。
他咬牙撑起身子，膝盖砸进碎石堆里发出闷响。右手刚碰到塔心石，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手指窜上来。他的记忆突然闪回三百年前——母亲站在寒渊边缘，耳坠碎裂，一道同样的黑线钻进虚空。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一把将塔心石抓入怀中，贴在胸口。那东西一离开原位，整个熔核区域猛地一震，岩壁开始龟裂，火流从缝隙里喷出。
还没等他站稳，四周轰然炸开。
数十道赤红身影从岩层中跃出，落地时脚下岩石瞬间融化。他们穿着火焰纹长袍，眉心烙印泛着红光，手中握着燃烧的图腾杖。为首的老者怒吼：“外族人！竟敢夺走我族圣物！”
夜澜单膝跪地，左手按住地面稳住身体。他抬头扫了一圈，目光停在几个族人的眼睛上。那些瞳孔深处有黑色痕迹在流动，呼吸急促，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
雷嗔从后方冲上来，双翼展开挡住夜澜，雷弧在指尖跳跃。“谁准你们靠近我家主子的？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们全劈成焦炭。”
火灵族战士立刻催动灵力，掌心升腾起赤色火焰。空气温度骤升，岩浆翻滚冒泡，战斗一触即发。
夜澜缓缓站起身，右脸的面具因高温出现细裂。他伸手扶住边缘，声音低沉：“你们说这是圣物？可它正连着混沌残丝。”
他拉开衣襟，露出怀中的塔心石。那根黑线垂下来，在空中微微摆动。几名火灵族人看到后脸色变了。
“这东西三十年前就应该断了。”夜澜盯着对面的大祭司，“它不是守护你们，是在吸你们的地脉本源。你们当中已经有人被污染了。”
话音未落，一名年轻族人突然暴起，双眼全黑，手掌拍出一团漆黑火焰。夜澜侧身避开，那团火击中岩壁，留下一片焦黑腐蚀痕迹。
雷嗔反应极快，龙角骨鞭甩出，直接抽中那人胸口。对方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黑血，眼中的黑芒逐渐消散。
现场一片死寂。
夜澜环视众人：“现在你们看清了？如果我把塔心石还给你们，只会让混沌更快吞掉整个族群。”
一位长老皱眉开口：“即便如此，你也无权擅自取走！这是我们世代守护之物！”
“我可以归还。”夜澜向前踏出一步，残存的冰雷之力在他周身凝成霜雾，“但前提是你们先清理内部问题，恢复清醒。否则交给你们，等于送给敌人。”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主战派。
三名战士同时出手，火焰凝聚成巨狼虚影扑来。雷嗔狂笑一声，背后雷云成型，电蛇乱舞，就要迎上去。
夜澜抬手拦住他。
他看着对面越来越密集的火灵阵型，声音更冷：“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若能清除体内混沌，恢复清明，我可以帮你们净化地脉，并当面归还塔心石。”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站在原地不动。墨色长袍被热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深渊里立起的旗帜。
火灵族人群骚动起来。
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看向那几个眼神发黑的同伴。有人提出要查验族人体内状况，立刻遭到另一批人的反对。
“我们怎能听一个外人的话！圣物必须立刻夺回！”
“可刚才那个人……确实不对劲！”
“说不定是他在撒谎！目的就是不归还圣物！”
争吵声越来越大。
大祭司高举图腾杖，喝令所有人安静。他盯着夜澜，眼神复杂：“你说混沌在侵蚀我们？有何证据？仅凭一根黑线就想动摇我族信仰？”
夜澜冷笑：“你们可以不信。但我提醒你们一句——塔心石不止一块。真正的危机还没到来。”
他这话一出，不少族人神色微变。
老者眯起眼睛：“你还知道什么？”
夜澜没回答。他只是把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塔心石传来的微弱震动。那频率很熟悉，和幻天塔第一层的脉动几乎一致。
雷嗔站在他身后，拳头紧握，随时准备动手。周围的火灵族人分成两派，一部分持械逼近，另一部分则犹豫不决，甚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阵低鸣。
熔核深处的裂缝扩大了些许，一道暗红色光芒从中透出。那光不像是自然形成，反而像是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夜澜眯起眼。他知道那下面还有东西——可能是第二块塔心石，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但他不能现在下去。
眼前这群人还没分清敌我，一旦他转身探索深处，背后必然爆发攻击。
大祭司察觉到他的迟疑，冷声道：“你既拿了圣物，就该承担后果。今日不交出来，休想活着离开。”
夜澜转头看他，语气平静：“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是来阻止一场灾难的。”
“你们可以选择信我，也可以选择继续被混沌蒙蔽。但记住——”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当真正的崩塌开始时，没人能逃得掉。”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火灵族战士们握紧武器，却没有人第一个冲上来。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同伴被黑焰控制，出手攻击自己人。那种状态绝非伪装。
而塔心石上的黑线，至今还在微微跳动。
一名中年族人突然走出队列，对着大祭司单膝跪下：“长老，让我检查一下那些异常的兄弟。如果我们真的被侵染了……必须尽快处理。”
大祭司沉默几息，终于点头。
立刻有三人上前配合查验。过程很快，其中两人被确认眼中含有混沌痕迹，当即被控制住。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支持夜澜的声音开始增多，但仍有强硬派坚持要求归还圣物。
“就算有污染，也不能让外人插手！”一名战士怒吼，“把塔心石交出来！这是最后通牒！”
雷嗔咧嘴一笑，雷光在嘴角噼啪炸响：“你们真想打？我不介意多劈几个。”
夜澜依旧站着没动。他知道现在谁先动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只等一句话——
“我们愿意查清真相。”那名中年族人抬起头，看向夜澜，“但你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夜澜看着他，缓缓点头。
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塔心石，举在掌心。
暗金晶体表面的纹路忽然亮了一下，那根黑线剧烈扭动，像是要挣脱束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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