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隆兴府朝堂之上早已庄严肃穆。朱红立柱盘龙绕凤，殿顶琉璃瓦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林文轩、麒麟青鹤立于御座之侧，周羽身着玄色龙袍，端坐于九龙御座上，目光沉凝，威仪自生。
辰时刚到，殿外传来司仪官的唱喏声：“四川节度使赵承业使者、浣花宫肖凝雪使者、嵩山义盟韩岳使者、浙东盐帮帮主张海峰使者、黔岭七部龙啸天使者，求见江南王！”
“宣！” 周羽沉声道。
五路使者依次步入大殿，皆身着各自势力的代表性服饰：四川使者身着锦缎官袍，腰佩虎头玉带，神态倨傲，自带藩镇大员的气派；浣花宫使者是位青衣女子，腰间悬着浣花宫令牌，眼神锐利，透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桀骜；嵩山义盟使者身披铁甲，肩扛一柄开山斧，虎背熊腰，满脸悍勇；浙东盐帮使者穿着粗布短打，手腕戴着一串油光锃亮的佛珠，看似憨厚，眼底却藏着精明；黔岭七部使者则身着苗锦，头戴银冠，颈间挂着铜铃，行走时铃铛轻响，带着几分异域的神秘。
“草民（臣使）参见江南王，吾王千岁！” 五路使者齐齐跪拜，语气虽恭敬，却难掩各自的心思。
“免礼平身。” 周羽抬手，“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日齐聚隆兴，共商反秦大业，朕心甚慰。”
四川使者率先开口，拱手道：“吾主赵将军听闻江南王登基，特派草民前来祝贺。吾主坐拥四川三万禁军，粮道畅通，愿与江南王结盟。但吾主有一言：四川乃天府之国，是反秦根基，联盟之中，当以吾主为西南屏障，粮草调度需优先供应四川，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他便抬眼扫过其他使者，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 —— 赵承业本是朝廷节度使，自视正统，自然不愿屈居人下。
浣花宫使者立刻反驳，声音清脆却带着锋芒：“使者此言差矣！我家宫主身负血海深仇，浣花宫花语卫已枕戈待旦，愿断秦桧西域商路。但联盟需先助我宫诛杀秦桧亲信李嵩 —— 此人正是当年暗杀肖老盟主的元凶，若此事不成，我宫难以全力配合联军！” 她语气坚定，显然肖凝雪的复仇之心压倒一切，联盟的整体战略需为其让步。
嵩山义盟使者粗声粗气地插话：“俺家韩盟主说了，嵩山义盟两万弟兄皆是正规军出身，战力强悍，愿为联军先锋！但俺们缺重甲、少骑兵，江南王需支援俺们五百副重甲、三百匹战马，否则俺们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冲锋！” 他拍着胸脯，一脸理所当然，仿佛周家军支援军备是天经地义。
浙东盐帮使者捋了捋佛珠，慢悠悠道：“张帮主说了，盐帮掌控浙东盐利，愿为联盟提供粮草资助。但联盟需承认盐帮对浙东盐场的永久控制权，且秦家朝廷的盐税旧制需彻底废除，盐帮商路不得有人阻拦。否则，盐帮难以安心结盟，毕竟…… 江湖儿女，以利为先嘛。” 他笑得一脸和善，话里话外却都是利益交换，丝毫不见反秦大义的热忱。
黔岭七部使者最后开口，铜铃轻响：“龙大祭司有令，黔岭七部愿守西南门户，牵制秦军南下。但七部只在黔岭境内作战，绝不轻易出山地；且联盟需每年向苗疆提供粮草万石、铁器千件，以补偿七部的损耗。若不然，七部难以违背族规，与外界过多牵扯。”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显然苗疆七部只想自保，不愿深度参与中原战事。
殿内文武百官闻言，皆面露不悦。王猛按捺不住，刚要开口斥责，却被林文轩用眼色制止。
周羽面色不变，缓缓道：“诸位使者所言，朕已知晓。结盟之事，关乎天下苍生，朕与诸位主公交好，自然会兼顾各方利益。粮草、军备、商路之事，朕会让左丞相与诸位详谈。今日先设宴款待诸位，一路劳顿，先好生歇息。”
“谢江南王。” 五路使者齐齐谢恩，虽表面客气，却依旧各怀心思 —— 四川使者想着如何争取主导权，浣花宫使者盘算着复仇时机，嵩山义盟使者惦记着重甲战马，盐帮使者琢磨着盐利分配，黔岭使者则坚守着苗疆底线，彼此间眼神交汇，却无半分同心协力之意。
宴席之上，使者们虽举杯互敬，言谈间却多有试探与提防。四川使者与嵩山义盟使者为谁是先锋争执不下，盐帮使者则一个劲地向户部尚书贺文渊打探粮草数额，浣花宫使者与黔岭使者则全程沉默，各自饮酒，仿佛与旁人格格不入。这场看似和睦的接风宴，实则暗流涌动，貌合神离。
送走五路使者后，周羽与林文轩、麒麟青鹤回到御书房。殿门紧闭，周羽卸下威仪，沉声道：“军师、右相，方才诸位使者的言行，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依你们之见，若这五路势力与我周家军组成联军，能否破得了秦桧与金人的联军？”
林文轩抚着胡须，面色凝重地摇头：“主公，难！难如登天！”
“哦？军师何出此言？” 周羽眉头微蹙。
“主公请看，” 林文轩伸手点向御案上的舆图，“四川赵承业，虽有兵力，却只想守着四川一亩三分地，不愿倾力东进，是为‘私’；浣花宫肖凝雪，身负血仇，目光只在复仇之上，不顾联盟全局，是为‘偏’；嵩山韩岳，虽勇，却贪求军备，且麾下多是正规军，轻视其他势力，难以配合，是为‘傲’；浙东张海峰，唯利是图，盐利一旦受损，必动摇军心，是为‘利’；黔岭七部，封闭自保，绝不离山地，是为‘闭’。”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这五路势力，皆为‘私、偏、傲、利、闭’所困，看似反秦，实则各自为战。结盟之后，必然指挥不一、调度不畅 —— 秦军来犯，赵承业可能按兵不动，肖凝雪可能孤军深入，韩岳可能不听号令，张海峰可能见利忘义，黔岭七部可能坐视不理。如此貌合神离的联军，不过是一盘散沙！”
麒麟青鹤补充道：“主公，臣的情报网传来消息，秦桧与金人已达成深度盟约：金人出三万铁骑，秦桧出十万禁军，由秦桧亲信完颜烈（金人驸马）统一指挥，军纪严明，配合默契。反观我们这六路势力，连出兵顺序、粮草分配都难以达成一致，更别说统一指挥、协同作战了。届时，秦军与金人联军一到，这盘散沙般的反秦联军，必是一触即溃，非但不能破敌，反而可能被对方各个击破！”
林文轩点点头，继续道：“更可怕的是，一旦联军战败，五路势力必然各自逃窜，甚至可能为了自保，投靠秦桧或金人，反而成为我周家军的掣肘。所以，这联盟看似人多势众，实则是个烫手山芋，非但不能增强实力，反而可能拖累主公的大业！”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晨光透过窗棂洒在舆图上，秦桧与金人的势力范围用红笔标注，密密麻麻，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周羽指尖摩挲着御案边缘，眼神沉凝，却并未显露慌乱 —— 他深知林文轩与麒麟青鹤所言句句属实，但乱世之中，哪有一帆风顺的大业？
片刻后，周羽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沉声道：“军师与右相所言极是，朕明白了。这联盟，不能不结，但也不能这么‘结’。一盘散沙，朕便将它揉成一团；各怀异心，朕便让他们同心同德！”
他看向林文轩与麒麟青鹤，语气坚定：“左相，你即刻牵头与五路使者谈判，表面答应他们的部分诉求，稳住各方；右相，你让情报网密切监视五路势力的动向，摸清他们的软肋与底牌；朕，则亲率禁军，整军备战 —— 三日之后，朕要在校场举行联军誓师大会，让五路使者亲眼看看我周家军的战力！朕要让他们知道，跟着江南王，才能诛秦驱金；若敢阳奉阴违，朕的刀，可不认什么盟友！”
林文轩与麒麟青鹤眼中闪过赞许之色，齐齐躬身：“臣遵旨！主公英明！”
御书房内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雷霆万钧的决心。周羽知道，接下来的三日，不仅要稳住五路使者，更要展现周家军的绝对实力 —— 只有让这些各怀异心的势力真正畏惧、信服，才能将这盘散沙拧成一股绳，真正组建起能与秦桧、金人抗衡的反秦联军。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在隆兴府悄然展开。
夜色漫过隆兴府宫墙时，周羽处理完政务，脚步轻缓地踏入侍墨轩。院内的墨兰在月光下泛着淡绿的光晕，晚风拂过叶片，送来清浅的香气，与屋内透出的暖灯交织，漾开一片温柔的静谧。
双喜早已候在屋门口，身着浅青色软缎寝衣，领口绣着细碎的兰花纹样，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垂着两缕碎发贴在颊边。见周羽进来，她连忙屈膝行礼，声音比白日柔和了几分，却仍带着一丝未散的怯意：“卑妾恭迎陛下。”
周羽伸手扶起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腕，笑道：“不必多礼，夜里风凉，怎不在屋中待着？”
双喜垂眸，耳尖微微发红，轻声道：“卑妾想着陛下处理政务辛苦，便在门口等您，还温了您爱喝的莲子羹。” 说着，便引着周羽进屋。屋内的鲛绡宫灯调得极暗，暖黄的光落在紫檀木桌上，那碗莲子羹还冒着袅袅热气，旁边摆着两碟精致的杏仁糕 —— 都是周羽爱吃的点心。
周羽坐下，接过双喜递来的羹碗，入口是恰到好处的甜润，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政务带来的疲惫。他抬眼看向立在一旁的双喜，见她双手绞着衣角，眼神时不时瞟向自己，又飞快地垂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还是这般拘谨？昨夜不是已经……”
话未说完，双喜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声音细若蚊蚋：“陛下…… 卑妾、卑妾还是不太习惯……” 她今年刚满十六，原是苏婉儿身边的小丫鬟，从未经历过这些，昨夜虽承了恩宠，骨子里的青涩与羞怯却没那么快褪去。
周羽放下羹碗，招手让她过来：“过来，到朕身边来。”
双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步挪到他身前。周羽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别怕，朕又不会吃了你。”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墨兰的气息，格外清爽，“你这般年纪，本该是在父母身边撒娇的，却跟着朕受了不少规矩束缚，是朕委屈你了。”
双喜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愣，随即眼眶微微发热，连忙摇头：“卑妾不委屈！能侍奉陛下，是卑妾的福气，若不是陛下，卑妾如今还只是个丫鬟……”
“傻丫头。” 周羽打断她，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柔软，“身份不过是个名头，朕看重的，是你这份心。你对婉儿忠心，对朕恭敬，做事又勤勉，这些都比什么身份都重要。”
他的话语像温水，渐渐熨帖了双喜紧绷的心弦。双喜悄悄抬眼，看向周羽的侧脸 ——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柔和。她看着看着，原本颤抖的指尖渐渐平稳，甚至敢轻轻抓住周羽的衣襟，小声道：“陛下…… 卑妾会好好学规矩，好好侍奉您和王后娘娘的。”
“这就对了。” 周羽轻笑，抬手解开她寝衣的领口系带，动作缓慢而轻柔，“不必急着学那些繁文缛节，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比如现在，你若是想靠在朕怀里歇会儿，便靠；若是想说话，便说，不必逼着自己拘谨。”
领口的系带被解开，微凉的空气拂过双喜的锁骨，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躲开周羽的手。周羽的指尖顺着她的锁骨慢慢往下滑，触感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让她渐渐放松下来，乖乖靠在周羽的肩头，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原本慌乱的心跳也渐渐平稳。
“陛下今日和使者们议事，还顺利吗？” 双喜轻声问道，她虽在后宫，却也听闻了五路使者来结盟的事。
“还算顺利，只是各方都有自己的心思，想拧成一股绳，还得费些功夫。” 周羽随口答道，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朝堂事，安安稳稳的就好，若是闷了，便去找婉儿或小翠说话，她们都是和善人，不会亏待你。”
“嗯。” 双喜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小声道，“王后娘娘今日还问起卑妾，说让卑妾多注意身子，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
周羽闻言，心中一暖 —— 婉儿不仅自己贤淑，还能照拂后宫姐妹，倒是省了他不少心。他低头，吻了吻双喜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婉儿有心了。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将来有了龙种，更要仔细些。”
提到 “龙种”，双喜的脸颊又红了，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闪，反而敢轻轻蹭了蹭周羽的胸口，小声道：“卑妾…… 卑妾也盼着能为陛下诞下龙种，为江南王廷添喜。”
周羽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心中的暖意更甚。他抱起双喜，缓步走向内室的床榻，锦被铺得柔软，上面绣着兰草纹样，与这侍墨轩的名字相得益彰。他将双喜轻轻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碎发：“不用急，咱们慢慢来。”
双喜躺在床上，看着周羽压下来的身影，虽然还是有些紧张，却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陛下……”
“嗯？” 周羽应着，吻落在她的耳垂上，带着温热的气息，“放松些，跟着朕就好。”
他的吻慢慢往下，从耳垂到脖颈，再到锁骨，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没有丝毫急切。双喜被他吻得浑身发麻，却不再像昨夜那般僵硬，反而会轻轻回应，指尖在周羽的背上轻轻划过，带着青涩的试探。
屋内的宫灯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月光与墨兰的香气在空气中流转。周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时不时在双喜耳边低语，说着些家常话，或是安抚的话语，让她彻底卸下了心防。双喜的回应也从最初的小声呢喃，渐渐变得自然，甚至会主动搂住周羽的腰，将自己完全交给眼前的人。
这一夜没有昨夜的羞涩慌乱，多了几分温馨与默契。周羽像调教璞玉般，耐心地引导着双喜，而双喜也像海绵般，慢慢吸收着这份温柔，从一个拘谨的小丫鬟，渐渐学着做一个能承宠的侍妾。
天将亮时，双喜靠在周羽怀里，呼吸平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周羽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看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思绪万千 —— 朝堂上的联盟之事虽难，但有后宫这般和睦，有婉儿、小翠、双喜这几位能让他安心的人，再大的困难，他也有信心扛过去。
他低头，在双喜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轻声道：“好好睡吧，朕去处理政务了，晚上再来看你。”
双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抓着他的衣襟又蹭了蹭，才松开手，继续沉沉睡去。
周羽起身，细心为她盖好锦被，才转身走出侍墨轩。晨光已洒满庭院，墨兰的香气愈发清新，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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