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第二十八日的黎明，常州城迎来了最诡异的寂静。没有战鼓，没有呐喊，只有北风卷着纸钱灰烬掠过残破的屋檐。李昊站在城楼最高处，手中的千里镜里，清军大营空空荡荡——博洛的继任者济度亲王，竟连夜撤军了。
“不可能…”陈奇揉着眼睛，“三万大军说走就走？”
李昊的视线投向北方天际。地平线上腾起的烟尘不是败退的狼烟，而是大规模行军的阵列。他猛然醒悟：济度不是撤军，而是调集了江北八旗主力，准备发动总攻！
“传令全军！”李昊的吼声撕裂晨雾，“拆毁所有吊桥，填埋水井，准备巷战！”
百姓们却涌上街头，在残存的城墙上挂起红灯笼。白发苍苍的老者们捧着热粥，孩童们举着自制的小旗，青壮年在废墟间挖掘壕沟。李昊看见张老三拄着断枪站在人群中，胸前挂着的不是勋章，而是二十八个清军将领的腰牌。
“老将军，”李昊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兵，“该歇息了。”
“歇不得啊…”张老三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染红了雪白的胡须，“石头儿他们…还在下面躺着呢…”
正午时分，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遮天蔽日的旌旗。济度的八旗主力如黑色钢铁洪流压境，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李昊在城头展开新绘的《巷战布防图》，将剩余的三千守军分散到七十二条街巷，每条巷口都堆满磨盘石臼，屋顶架设着灌钢火铳。
“记住，”李昊将佩刀插在帅案中央，“我们不求杀敌多少，只求让每个清狗付出血的代价！”
申时三刻，攻城战开始。清军没有使用云梯冲车，而是驱赶着数千名百姓充当人肉盾牌。白发苍苍的老妪、惊慌失措的孩童、重伤未愈的男子，被铁链拴成一串推向城墙。
“开炮吗？”炮兵统领声音发颤。
李昊闭上眼睛：“等他们进入射程…瞄准铁链间隙…放！”
惊雷炮再次轰鸣。铅丸穿透人墙，铁链断裂的百姓哭喊着四散奔逃，反而冲乱了清军阵型。城头的火铳手抓住战机，铅弹暴雨般砸向混乱的敌群。
“好个李昊！”济度在阵后怒吼，“给我调红衣大炮！轰平此城！”
二十四门红衣大炮在城外架起，震耳欲聋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常州城的古建筑在炮火中纷纷倒塌，断壁残垣间腾起冲天火光。李昊在亲卫掩护下转移指挥部，沿途看见无数百姓用身体堵住墙洞，用门板抵挡炮弹。
“大人！”王铁锤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西街水门被炸开了！”
李昊抓起佩刀冲向西街。只见数百名清军骑兵已从水门缺口涌入，正与巷战部队厮杀。危急时刻，幸存的妇孺们突然从巷口推出装满火油的陶罐，点燃后滚向敌群。冲天的火龙吞噬了清军铁骑，焦臭味中传来绝望的嘶吼。
“杀——！”
张老三的红枪营如神兵天降。这些经历过血火的老兵，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站立，长枪横扫如轮，枪尖所向血肉横飞。张老三的白胡子被血染得通红，手中长枪却越舞越快，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为他助阵。
黄昏时分，最后一名清军退出水门。李昊站在燃烧的街道中央，望着满目疮痍的家园。系统提示在识海闪烁：
【江阴保卫战最终阶段完成】
【奖励：民心+100，解锁“民兵动员体系”】
【获得称号：铁壁将军】
百姓们渐渐围拢过来。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白发老者捧上一碗清水：“使君，喝口水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水源了…”
李昊接过粗瓷碗，一饮而尽。水的味道带着泥土的腥涩，却比任何美酒都甘甜。他忽然单膝跪地，向着满城百姓深深叩首：“常州城，不会亡！”
欢呼声如春雷炸响。李昊站起身，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新的风暴正在酝酿。但他知道，只要江南百姓的脊梁不弯，只要靖南军的战旗还在飘扬，清廷的铁蹄终将被阻挡在这片土地之外。
夜幕降临，李昊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研究地图。济度的八旗主力仍在城外虎视眈眈，江北还有更多清军正在集结。但当他看见案头摆放的石头儿头盔、张老三的断枪、老篾匠的桐油配方时——
他忽然笑了。
这支军队或许没有最精良的装备，没有最充足的粮草，但他们有着最坚韧的意志，最无畏的勇气，最深沉的爱。而这些，终将成为刺穿清廷铁幕的最锋利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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