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婉轻飘飘一句话就给他扣上了“思想不正确”的帽子，吓得李干事瞬间白了脸色。
这时，办公室里另一张办公桌后面，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会计听不下去了，这要是连带着整个拖拉机站一起被扣帽子，那还了得！
“啪”地一下把手里的钢笔拍在桌上，站起身，“李干事！你这就是封建的重男轻女思想！我要向站长反映你的问题！”
“这……这……你别乱说！我可没有看不起女同志的意思！”李干事慌忙解释。
他有看向旁边的女会计，“刘金花，之前那个女学员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嘛！信心满满地来，结果呢？没两天就喊累怕脏，哭哭啼啼地跑回去了！白白浪费公社的名额，也浪费站里师傅的心血。”
刘金花双手叉腰，毫不退让，“那是人家个人的事！公社领导都没说什么，批准的名额照给，你倒在这里替人家可惜上了？学员来报到，咱们按章程办事，该登记登记，该安排安排，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婉婉不想让好心帮自己的刘会计太难做，上前一步，“李干事，我明白你的顾虑，但她是她，我是我。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随便哪位教练来考核。如果不合格，我立刻自己写申请退回公社，所有责任我来承担，并向公社说明是我个人问题，与站里无关。”
刘金花一听，连忙上前拉住白婉婉的胳膊，“大妹子，这拖拉机可不是自行车，一周时间哪够啊？很多男同志来了半个月，连油门档位都还搞不清楚配合呢！”
白婉婉轻轻拍了拍刘金花的手背，对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刘姐，谢谢你。我心里有数，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李干事撇了撇嘴，“就算是这样，可站里的学员宿舍都是大通铺，全是男学员。她一个女同志，去哪住？”
刘金花立刻接过话头，“住宿好办！我家后院就有一间空房，以前堆杂物的，收拾收拾就能住人！大妹子，你看去我家住咋样？”
白婉婉心里一暖，“那太好了！刘姐，真是麻烦您了，太感谢了！”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干事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极其不情愿地翻出学员登记表。
填完表，刘金花拉着白婉婉去仓库领了两套工装，一双劳动布手套，还有一本《拖拉机驾驶员培训教材》。
刘金花全程笑眯眯地看着白婉婉，眼神里满是欣赏，“白同志，你长得可真俊！这皮肤，白白嫩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白婉婉只是笑笑，没接话。
刘金花又凑近些，“那个……白同志，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没？”
她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好，模样好，性子也稳，不卑不亢的，要是能做一家人就好了。
白婉婉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刘姐，我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三岁多了。”
“啊？这样啊……”刘金花眼里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释然了，“也是，你这么优秀的女同志，肯定早就被人抢着定下了。”
“咱们站这边偏是偏了点，但生活还方便，往前走十来分钟有个供销社，对面就是农机局……家属院就在后面，我带你过去认认门。”
刘金花的公公姓沈，是拖拉机站的老员工了，家里人又不少，因此刘金花家在家属院区分得了一处带着小院的平房。
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系着围裙的老妇人蹲在院子里，翻动着簸箕里的红薯干。
“妈，我回来了！”刘金花喊了一声，“妈，这是站里新来的学员，白婉婉同志。她来学开拖拉机的，暂时没地方住，我就让她来咱家后院那空房住几天。”
沈婶子听到声音，回过头，站起身，看到白婉婉，眼睛笑得弯起来，“哎哟！是来学拖拉机的女同志啊？好长时间没见着了。欢迎欢迎！后院那屋是有点乱，堆了些旧家什，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妈，我帮你一起，两个人快些。”
两人都很热心，说什么也不让白婉婉插手帮忙。
白婉婉哪好意思干坐着，趁她们去收拾房间的功夫，跟沈婶子说了一声，按照刘金花刚才指的方向，找到了附近的供销社。
她买了一瓶麦乳精，一斤红糖桂圆，还有咸鸭蛋。
东西不算多贵重，但在这个年代，都是拿得出手的礼品。
拎着东西回到沈家小院时，后院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看到白婉婉手里的东西，沈婶子连忙摆手，一脸不好意思，“哎哟！你这闺女，心也太实了！不就是在家借住几天吗？哪用得着送这么些东西！快拿回去，快拿回去！这我们不能收！”
白婉婉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到沈婶子手里，“婶子，你就收下吧，真的只是一点心意。今天要不是刘姐在办公室帮我说话，又让我来家里住，我现在真不知道去哪落脚呢。你们要是不收，我住着心里也不踏实。”
她话说得实在，态度又坚决。
沈婶子半推半就地收了，心里对这个漂亮又懂事的闺女，好感又多了好几分。
就在这时，白婉婉脑海里响起了999的提示音：【叮！注意！‘痛感寄存服务’即将结束，寄存的不适感将于10秒后返还。请宿主做好准备。】
白婉婉心里一紧，松开沈婶子的手，语速飞快地说：“婶子，刘姐，我今天坐了一天车，有点累，头也有点晕，想先回屋躺会儿歇歇。晚饭就不用叫我了，我可能不太想吃，谢谢你们啊！”
话音刚落，也不等她们回应，快步走进小屋，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那股被汹涌的眩晕感涌上来，酸水直冲喉咙。
“呕！”
她弯下腰，对着地面，一阵阵地干呕起来，却因为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
门外传来沈婶子关切的声音，“婉婉？你没事吧？”
白婉婉咬紧牙关，尽量平稳的声音，“没……没事，婶子……我睡会儿就好……不用管我……”
她靠在床上，闭上眼睛在煎熬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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