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神台的风波平息后，韩烨握着那块刻着“散·韩烨”的黑色令牌，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这令牌边缘打磨得不算光滑，带着几分粗粝，恰如他此刻在神界的处境——有了立足的凭证，却无根基可言。紫微真人的提点犹在耳畔，星辰法则、宇宙本源晶、神战遗迹……这些陌生的词汇勾勒出神界生存的轮廓，而最迫切的，便是解决资源问题。
“跟我来，”紫瑶的声音带着轻快，仿佛刚才登神台的紧张从未发生过，“过渡星上有个散神集市，是咱们这些没背景的修士交换东西的地方。你刚下来，总得换些本源晶傍身。”
韩烨点头跟上，目光扫过登神台外的广场。这里不像仙界的宗门广场那般铺着玉石，而是由暗灰色的星岩铺就，踩上去能感觉到微弱的法则波动，仿佛脚下的大地本身就是一件蕴含星辰之力的法器。远处，数艘梭形飞舟正悬浮在半空，船身闪烁着防御灵纹的微光，偶尔有修士踏空而起，神格运转时带起的气流吹动衣袍，露出袖口或明或暗的印记——那是三司修士的标识。
“那些是有正经差事的，”紫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天枢司管秩序，星轨司掌星图，地阙司主资源，加入三司就能领月例，不用像散神这般为了一块本源晶奔波。”
韩烨默然。在仙界时，他虽非大宗门弟子，却也凭借炼器术衣食无忧，从未体会过这般资源匮乏的窘迫。封神鼎在丹田内微微震颤，似乎在呼应他的思绪，鼎身的玄铁纹路流转着暗淡的光，那是仙界灵火耗尽后的沉寂。想要重燃灵火，甚至炼制更高阶的灵器，没有神界的材料与能量源，便是空谈。
两人踏着星岩前行，穿过一片由破碎星环改造的防御阵，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片被巨大能量罩笼罩的空地，能量罩外是深邃的宇宙，点点星辰如碎钻般镶嵌在墨色天鹅绒上，而罩内则是另一番热闹景象——数百个摊位沿着星岩地面铺开，摊主多是身着朴素法衣的修士，神格波动大多在神灵境初中期，偶尔有几位气息稍强的，也只是达到神灵境后期，远不及登神台的看守长。
“这里就是散神集市了，”紫瑶解释道，“能量罩是几位老散神合力布下的，能挡住宇宙射线，还能隔绝神识探查——毕竟咱们交易的东西，有些见不得光。”
韩烨的目光立刻被摊位上的物品吸引。与仙界集市的灵草、丹药、法器不同，这里的摊位上摆着的多是奇形怪状的东西：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裂纹的黑色晶体；散发着微弱红光、仿佛凝固血液的金属碎片；还有刻着陌生符文的兽骨，隐隐能感觉到其中残留的法则气息。
“那是‘陨星晶’，蕴含微弱的星辰法则，是低阶散神修炼的主要能量源，”紫瑶指着黑色晶体道，“带血的是‘噬神兽’的骨片，这畜生专啃神格，骨片用来炼器能增加破法效果。至于那些符文……大多是神战遗迹里挖出来的残片，没几个人能看懂。”
韩烨心中一动。他注意到，每个摊位前都摆着一个凹槽，里面放着数量不等的透明晶体，晶体中央包裹着一缕流动的银白色雾气——想必那就是紫微真人提到的“宇宙本源晶”。
“本源晶的兑换比例很苛刻，”紫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百块下品本源晶能换一块中品，一百块中品才换一块上品。像咱们这样的散神，平时能有几十块下品就不错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处相对空旷的角落。紫瑶停下脚步：“就在这儿吧，你的东西比较惹眼，不宜在人多的地方摆出来。”
韩烨颔首，心念一动，封神鼎从丹田内飞出，悬在身前半尺处。鼎身玄光一闪，数道流光从鼎口射出，落在星岩地面上，化作五面巴掌大小的盾牌。这些盾牌的材质与之前献给玄阳子的星核盾一致，都是用碎星带的废弃星核炼制而成，盾面同样刻着星轨灵文与玄铁灵文，只是灵文的密度与运转轨迹都经过简化，防御强度大约只有正品的三成。
“这是……星核盾的仿制品？”紫瑶眼睛一亮，拿起一面盾牌仔细端详，“你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炼制出五面？而且灵文融合得丝毫不差，只是……”她指尖划过盾面，“灵文的排布似乎刻意减弱了？”
“正品消耗的星核精华太多，且防御过强，不适合散神使用，”韩烨解释道，“这些仿制品只保留了抵挡神灵境后期全力一击的强度，材料成本低了七成，正好适合散神防身。”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便有几道目光投了过来。散神集市的消息传得极快，刚才登神台韩烨以星核盾接下玄阳子一击的事，早已被围观的散神传到了这里。此刻见他拿出同款盾牌，哪怕是弱化版，也足以引起轰动。
“是那个下界来的飞升者！”
“他真的会炼制圣灵境防御灵器？这小盾牌看起来虽不起眼，但灵文排布很玄妙啊。”
“别吹了，说不定是碰巧蒙对的，下界修士哪懂星轨灵文？”
议论声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修士走了过来，他神格波动在神灵境中期，腰间挂着一串兽牙，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小友，这盾牌怎么卖？”
韩烨看了他一眼，此人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味，法衣袖口有撕裂的痕迹，显然是经常出入危险之地的散神。“十块下品本源晶一面。”
“什么？”红脸修士眼睛一瞪，“你怎么不去抢？一块神灵境中期的防御灵器，顶多值三块下品本源晶！”
“这可不是普通防御灵器，”韩烨拿起一面盾牌，屈指一弹，盾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星轨灵文随之亮起，“你看这灵文，融合了星核的韧性与玄铁的坚固，抵挡同阶修士一击后，还能反弹三成力道。就凭这反弹效果，十块不算贵。”
红脸修士显然是个识货的，他握住盾牌注入神力，盾面的星纹立刻流转起来，形成一层淡淡的光膜。“确实有些门道……但八块，我要两面。”
“九块，不讲价。”韩烨语气平静，“你若不要，后面有的是人要。”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九块就九块，我要一块！”说话的是个瘦高修士，眼神阴鸷，他从怀里掏出九块下品本源晶，扔在韩烨面前的星岩上，“给我来一面，我倒要看看，这盾牌是不是真有那么神。”
韩烨将盾牌递给他，瘦高修士接过盾牌，转身便走，显然是急着去验证效果。红脸修士见状，咬了咬牙：“好，九块就九块，我要两面！”他数出十八块本源晶，小心翼翼地将两面盾牌收入储物袋。
有了这两笔交易，剩下的三面盾牌很快便被抢购一空。一位专门倒卖灵器的散神甚至提出要用三块中品本源晶收购剩下的两面，被韩烨拒绝了——他目前需要的是流通性更强的下品本源晶。
半个时辰后，五面盾牌全部卖出，韩烨面前的星岩上堆着五十块下品本源晶，透明的晶体在能量罩透入的星光下，泛着柔和的银白光芒，里面的本源雾气缓缓流动，散发出精纯的法则气息。
“五十块……”紫瑶看着这些本源晶，脸上露出惊叹，“你知道吗？普通散神去星矿场开采一个月，也就能赚十块下品本源晶。你这半个时辰，就抵得上别人五个月的辛苦。”
韩烨拿起一块本源晶，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神格在接触到本源晶的瞬间，竟自发地产生了吸力，仿佛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他能感觉到，这晶体中蕴含的能量与星辰法则同源，却比直接吸收星辰之力温和得多，显然是经过提纯的产物。
“这只是开始，”韩烨将本源晶收入储物袋，目光投向集市深处，那里的摊位摆放着更多奇特的材料，“我需要找些能重燃灵火的东西，还有……了解更多关于神战遗迹的信息。”
紫瑶点头：“神战遗迹的事，咱们回去细说。不过你得小心，刚才那个瘦高修士是‘影鼠’的人，他们专门倒卖消息，最喜欢盯着你这种有特殊技艺的新人。”
韩烨眉头微挑，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封神鼎印记。他能感觉到，有几道隐晦的神识正在暗处窥探，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看来，这散神集市不仅是交易场所，也是危机四伏的角斗场。
他深吸一口气，将封神鼎的气息悄然释放一丝，那属于玄铁法则的厚重威压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让周围的窥探神识瞬间收敛。
“走吧，”韩烨对紫瑶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转身穿过喧闹的摊位，韩烨的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五十块下品本源晶，是他在神界赚到的第一笔资源，不多，却足以让他暂时摆脱窘迫。而那五面星核盾仿制品的交易，也让他明白——在这个看重实力与技艺的世界，他的炼器术，将是最锋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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