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在林皓的镊子间突然变得灼热，烫得他差点脱手。与此同时，那片以惊人速度迫近的积雨云，已在头顶的天空中铺展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铅灰色穹顶。那云层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内部翻滚涌动，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是某个远古巨兽苏醒的前兆。原本平息的海面再次躁动，细密的波纹在船体周围不规则地震荡，仿佛海床之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空气中的电荷急剧增加，裸露的皮肤能感觉到阵阵刺麻。每个人的发梢都微微竖起，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湿润土腥，却又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类似臭氧被电离后的特殊气味。
“所有人员立即固定好自己！”苏怀舟的声音通过船内广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不是普通的风暴，所有人进入一级戒备！”
楚瑶紧握着胸前的古玉，那玉石此刻温热得如同活物的心脏，在她掌心规律地搏动。她望向那片不断逼近的、厚重得令人窒息的云墙。“它认识我们，”她的声音虽轻，却在压抑的环境中格外清晰，“这片云...它有意识。”
林皓立刻回到实验室，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调动所有传感器对准天空中的异象。
“云层厚度超过一万五千米，这在大气科学中是极度异常的！”他几乎是吼叫着，“而且它的移动轨迹完全是冲着我们来的，就像...”
“就像猎食者锁定了猎物。”陈远接上他的话，目光却没有离开那片云。“它在追踪我们。看它的边缘，那些翻滚的形态——它们在模仿我们的航迹！”
就在林皓话音落下的瞬间，云层中猛然劈下一道绿色的闪电。那不是寻常的枝状闪电，而是一道粗壮的、几乎垂直的光柱，短暂地连接了天与海，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幽冥般的色泽。
“注意！闪电击中了前方海面！”苏怀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道绿色闪电并未消散，而是在海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与龟甲上曾经出现的星图一模一样。
“它不是在追踪，”楚瑶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顿悟的颤抖，“它是在‘响应’。响应古玉，响应我们...响应我们身上携带的某些东西。”
楚瑶的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古玉，发现它正与云层中的闪电同步明灭。
“共鸣在加强...”她低声说，“这片海域，这片天空...它们是一个整体。”
“青鸟号”剧烈摇晃起来，风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海面上开始出现白色的碎浪，空气中充满咸涩的水汽。
“它在向我们展示什么...”陈远喃喃道，努力分辨着云层中那些不断变化的形状。
“看那里！”林皓指着云层中一个特别的漩涡，“那些旋转的模式...它们不是随机的...”
他突然停顿，眼睛死死盯住其中一个正在形成的符号。
“那是徐福船队使用的统一字符！”陈远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在祖父的笔记里见过这个！”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在那片翻滚的云层中，突然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那些人影穿着古老的服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突然，三个身影从汹涌的海面下缓缓升起，她们的长发在海风中飘散，眼眸是深海的湛蓝色，仿佛蕴含着千年的忧伤。
“鲛人...”楚瑶轻声道出了这个名字。
那些鲛人悬浮在海浪之上，齐齐抬起手臂，指向东南方向的某个特定坐标。那个位置的海水开始不正常地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快速成型。
“龙吸水...”苏怀舟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只见在鲛人所指的方向，海面上陡然升起数十道巨大的水龙卷。它们连接着海与天，在绿色的闪电映照下，宛如支撑天地的巨柱。
她们的嘴唇未动，但那古老而哀伤的歌声却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吟唱。
楚瑶侧耳倾听，脸色越来越苍白。
“她们在警告我们...”她的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警告什么？”陈远大声问道。
楚瑶摇了摇头，神色困惑：“歌声中断了...她们好像...在害怕什么？”
就在这时，云层中的绿色闪电突然变得更加密集，仿佛在进行某种激烈的交流。
突然，为首的鲛人猛地转过身，指向另一个方向。那里的海面相对平静，但云层却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通道状结构。
“她们在为我们指明方向？”林皓疑惑地问。
“不...”楚瑶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她们是在告诉我们...逃！”
就在“逃”字落下的瞬间，整个天空仿佛被撕裂。云层中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透过那个缺口，可以看到......
一片截然不同的星空。
星座的位置全部错乱，银河的走向也截然不同。
“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林皓的声音中首次出现了动摇。
回答他的，是从云层缺口中传来的、更加古老而威严的声音：
“时候到了，选择吧。”
话音未落，整个海面突然向上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深处破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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