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戈登猛地拔高了声音,沙哑的嗓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明明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那不是寻常的海贼、不是凶悍的猛兽,甚至不是这片大海上任何已知的强大存在!
那是托特姆吉卡,是自远古禁忌乐谱中苏醒的歌之魔王!
是仅凭旋律就能解构现实、否定秩序的概念实体!
十一年前艾蕾吉雅的烈焰还在他眼底灼烧,红发海贼团的身影清晰如昨。
香克斯的剑能劈开狂风巨浪,却斩不断无形的音阶;
红发海贼团的战力能震慑四海,却挡不住规则层面的侵蚀。
那是何等绝望的差距?是凡人与神明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眼前这个戴着草帽的少年,哪怕已是声名赫赫的四皇,在戈登看来,也终究逃不开“凡人”的范畴。
戈登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被喉咙里的哽咽堵住,只剩下急促而沉重的呼吸。
另一边,雷利的面容逐渐被一层深思的暗影笼罩,指节无意识地轻轻叩着粗糙的木桌。
他心中那缕难以言喻的忧虑,正随着思绪的沉潜而弥漫开来’毕竟,那曾是让整个红发海贼团都束手无策的存在。
即便当年的红发团尚未达到如今这般君临新世界的巅峰姿态,
可二十九岁的香克斯,剑锋之上早已凝聚着毋庸置疑的“精英大将级”实力,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那层属于海上皇帝的界限。
连他都无法以剑与霸气解决的对手,其本身或许就已超脱了纯粹武力的范畴。
“不是力量的问题……”
雷利低声自语,目光如淬火的刀锋般锐利起来,
“那‘歌之魔王’……恐怕是需要特定‘钥匙’或满足某种‘条件’才能触及本体的存在。”
“就像某些古老的诅咒,或是被封印的传说之物,蛮力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端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仿佛映照出某种无形的规则之网。
不愧是曾跟随罗杰航行至世界尽头的副船长,仅凭寥寥数语与对旧友实力的深刻认知,
便能如解历史正文般,剥离迷雾,直抵问题最核心的规则本质。
而他所触及的真相,分毫不差——歌之魔王·托特姆吉卡,那确是一个超然于力量层级的、纯粹的“机制之怪”。
“喂,我说……试试总没问题吧?”
罗将妖刀扛在肩头,目光转向戈登。
那张惯常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锐利。
“你的国家、子民,连同整座岛屿……十一年前就已经埋葬在过去了。”
他略略停顿,每个字都像刀刃轻轻敲在沉寂的空气里。
“事到如今,你应该没什么可再怕的了。”
“当然……我的生死早已无关紧要。”
戈登喉结滚动,声音干涩,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未来——”
“——你是觉得,我们比不上十一年前的红发海贼团?”
山治擦燃火柴,低头点燃了烟。
火光在他湛蓝的眼底一跳,随即被缓缓吐出的青灰色烟雾笼罩。
他收起往常的散漫,神情是罕见的严肃。
“别以为我们船长整天嘻嘻哈哈,就能把他当成白痴。”
他向前半步,香烟在指间明明灭灭。
“他做的每一件事,在旁人眼里或许都是‘不可能’。但正因为如此——”
山治抬起眼,目光如淬火的钢,
“别用你那被绝望浸透的尺度,来丈量我们的船长,更别用它来定义我们草帽一伙。”
烟圈在空中缓缓扩散,他的话却比刀锋更清晰:
“红发海贼团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们也做不到。”
平日里,他们可以笑路飞是笨蛋、是麻烦制造者,可以互相调侃甚至斗嘴……但那仅限于“内部”。
外人若敢轻视或质疑他们的船长,便是触到了整艘船上最不可动摇的底线。
戈登怔住了。
山治的话,连同罗那冷淡却笃定的姿态,像一道刺破浓雾的光。
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十一年前的光景……那群意气风发的红发海贼,也曾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他们年轻的船长身前,用行动与言语筑起信任的高墙。
只是那时,他们更多是守护与承受;而眼前这些人,眼中燃烧的却是向前突进的、近乎狂妄的主动。
“……是这样吗。”
戈登喃喃道。
长久以来冻结在胸腔里的某种东西,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吸进了十一年份的沉寂与重量,又沉重地吐了出来。
“我明白了……我会把关于‘歌之魔王’的一切传说、线索,全部告诉你们。”
他弯下腰,向面前这群人深深鞠躬。
正如罗所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连生命都早已是多余的馈赠。
倘若这缕微弱的希望真能带来奇迹,倘若这群人真能斩断缠绕这座岛十年的悲鸣……那么他这条命,就算在此刻燃尽,也再无遗憾。
所以,哪怕机会只有一线,他也必须抓住。
“嘻嘻……放心交给我们吧!”
路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亮。
他低下头,看了看怀中安然熟睡的乌塔,橡胶手臂将她轻轻托稳。
然后他抬起头,咧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那笑容里,却含着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硬的东西。
他已经决定了!
就像决定要成为海贼王一样!
就像决定要保护所有伙伴一样!
这一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终结这片海域长达十一年的哭泣。
………………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乌塔缓缓睁开那宛若紫水晶般的眼睛,艾蕾吉雅岛也迎来了属于她的……真相。
“路飞,你在说什么啊?”
乌塔的心脏骤然冻结。
“是香克斯他们背叛了艾蕾吉雅,我亲眼看见——”
“你看见的是谎言。”
路飞打断她,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
“魔王通过你的歌出现,吞噬了整个国家。红发海贼团赶到时,已经来不及救任何人,除了你。”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刀刃,精准地剖开她精心构建了十一年的世界。
乌塔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她摇头,拼命摇头,但心底某个一直被她强行压抑的角落开始崩塌。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香克斯抱起她时眼中的痛苦,船员们沉默的侧脸,戈登最后看她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为什么……”她终于挤出声响,嘶哑得像破旧的小提琴,
“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因为你那时候太小了。”
路飞直视着她的眼睛,
“而且,香克斯就是那种人。他会把最重的东西扛在自己肩上,哪怕被全世界误解。”
泪水终于决堤,不是愤怒的、悲伤的,而是彻底崩溃的、自我厌恶的洪流。
她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手臂。
“我是怪物……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灾厄……”
“喂。”
路飞的声音响起,很近。
乌塔抬起头,透过朦胧泪眼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牢牢地搂着自己的娇躯。
“你哭够了没有?”
这过于直白的质问让乌塔一愣。
“我问你,”路飞向前倾身,
“如果现在香克斯在这里,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乌塔张了张嘴,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红发男人的笑容。
不是她记忆中“虚伪”的笑容,而是真实的、在雷德·佛斯号甲板上,揉着她头发说“乌塔,唱得真好”时的笑容。
“他会说……”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不是你的错’。”
“但他也会说,”路飞接过话头,
“‘如果你真想赎罪,就站起来,面对那个真正的混蛋。’”
他猛地站起,草帽重新扣在头顶,在晨光中投下坚定的阴影。
“歌之魔王还没被打败,乌塔。它还在,可能还会伤害更多人。”
路飞伸出手,不是要拉她,而是指向废墟深处,
“那些因为你的歌而消失的人,他们的仇,报了吗?”
这句话像闪电劈开乌塔混沌的思维。
我……”她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
“我的歌声是它的媒介,我怎么可能……”
“那就换个方式战斗。”路飞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这儿有5个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战斗方式。”
“你不会是第一个需要别人帮忙才能打赢的家伙。”
他咧嘴笑了,那笑容突然变得无比耀眼:
“而且啊,乌塔,音乐不只是魔王的武器吧?”
“在雷德·佛斯号上,你的歌让所有人都开心得跳舞。”
“在我的记忆里,你的歌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
乌塔怔住了。
那个遥远的午后,年幼的路飞拍着手,眼睛亮晶晶地说“乌塔,再唱一首!”的画面,突然清晰地浮现。
“音乐没有错,错的是利用它的混蛋。”路飞蹲下来,与她平视,
“所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把那混蛋揍飞?”
“用你的方式,用我们的方式,用草帽一伙的方式?”
他的眼睛像最深的海洋,盛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乌塔的呼吸渐渐平稳,泪水早已停止流淌,只剩下眼角未干的泪痕。
她看着路飞,看着这个曾经需要她保护的弟弟,如今已经成长为能够支撑别人、引领别人的船长。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暖,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乌塔重重点头,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决心。
微风吹起她那红白异色的长发,发丝在晨光中肆意飞扬,绝美的娇躯在日光中若隐若现,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
她缓缓站起身,紫水晶般的眼眸中,不再有绝望与迷茫,只剩下坚定的光芒。
她知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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