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月湖山庄盟誓大典,歃血为盟,金帛耀目,东南“卫海武林盟”终是立起了旗号!
然则酒热血未冷,盟誓言在耳,那潜伏于光明之下的阴影,便已迫不及待地开始蠕动。
今儿个,咱们便瞧瞧这刚刚诞生的盟约,将迎来怎样的第一波暗流冲击!
盟誓大典的喧嚣与热血,随着夕阳沉入笠泽湖而渐渐平息。
月湖山庄内外,看似一切如常,宾客们或于各自院落安歇,或聚在一处议论白日盛况,憧憬着“武林盟”的未来。
然而,山庄核心的“听涛阁”内,气氛却与这表面的宁静截然相反。
慕容栖霞、萧归鹤、萧明晖三人俱在。
案上摊着东越沿海图,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焰跳动而微微摇晃,仿佛预示着不安的夜色。
“洪通天今日饮下血酒时,眼中凶光虽敛,脸色变幻,绝非心悦诚服。”萧归鹤沉声道,指尖在地图上“怒蛟岛”的位置轻轻一叩。
“此人枭雄心性,岂会甘居人下?更遑论我白日所提‘老鹰嘴’之事,无异于在他耳边敲响了警钟。”慕容栖霞眸光清冷,“他若真与那‘鬼愁滩’有染,此刻必是如坐针毡。”
萧明晖捻须沉吟:“依你们之见,他会如何应对?是连夜遁走,还是……”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极轻微的、仿佛夜鸟栖枝的“嗒”一声。
旋即,书房门被无声推开一道缝隙,阿井闪身而入,单膝跪地,气息微促:
“教主,少庄主,老庄主,急报!”
“讲。”
“第一,半个时辰前,怒蛟岛别院有异动。洪通天未出,但其麾下‘分水鳌’焦挺,带着四名心腹好手,借口‘岛中有急事需先行处置’,向山庄执事报备后,已连夜离庄。我们的人暗中跟随,他们出庄后并未直接返回怒蛟岛方向,而是……折向东北!”
“东北?”慕容栖霞眼中锐光一闪,“‘老鹰嘴’便在东北。”
“正是!”阿井继续道,“第二,守在‘鬼愁滩’盐场外围的兄弟用鹞鹰传回密信。就在今夜戌时三刻左右,盐场内原本沉寂的船坞忽然有了动静,隐约可见数条黑影忙碌,约一炷香后,一条中型货船悄然驶出,未挂灯火,借着夜色和潮汐,向东南外海方向驶去。看吃水,船上应载有重物!”
“转移物资?”萧归鹤眉峰紧蹙,“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还是他们本就计划今夜撤离?”
“两者皆有可能。”慕容栖霞思忖道,“洪通天在盟誓大典上被逼表态,自知嫌疑已大,无论我们是否真去‘老鹰嘴’,他都需立刻通知盐场早做打算。而那盐场之人,或许本就因‘风大’而准备‘暂避’,接到警示,自然立刻行动。”
就在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羽翼扑簌声。
萧归鹤推开另一扇窗,一只带有月湖山庄暗记的信鸽落在他臂上。
他解下鸽腿上细小的铜管,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笺。展开只看了一眼,神色骤然一凛。
“栖霞,是阿岩从北齐传来的密信,用最高级别的暗语书写。”
慕容栖霞接过,就着烛火细看。信上字迹微小却清晰:
“北都观察,目标‘曹’近日异常。其府邸与东南方向加密书信往来骤增,五日间已达三封,皆用特殊火漆,传递者非寻常驿卒,似为其私下蓄养之快足。”
“另查,其名下‘通海商行’三日前有一艘货船秘密离港,报备文书载明寻常绸缎瓷器,然据码头线人暗窥,装船时箱笼沉重,且有遮掩,所载恐非所述之物。”
“船名‘海鹄号’,航向正南,预估目的地涉及东越沿海。此船行踪诡秘,已加派海上眼线尝试追踪,然其反侦察能力颇强,恐难长久缀之。阿岩谨禀。”
“曹谨言!”萧归鹤一字一顿,声音中带着寒意,“他果然坐不住了。与东南通信频繁,货船秘密南下……时间如此巧合,目标直指东越。这‘海鹄号’所载,恐怕绝非绸缎瓷器那般简单!”
慕容栖霞将密信置于烛火上,看着它缓缓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火光映在她平静的眸子里,却仿佛点燃了两簇冰冷的火焰。
“北齐的触角,东越的内应,海上的巢穴……全动了。”她缓缓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凝定,“焦挺赶往错误的‘老鹰嘴’,要么是去报信,要么是去参与设伏。”
她顿了顿,说道:“盐场船只连夜转移,是怕我们真去清剿,要保住核心物资与人员。而曹谨言这边……呵,看来我们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迫不及待要给他东南的‘盟友’输送些紧要‘补给’了。”
萧明晖面色凝重:“情势已明,敌动我已动。栖霞,归鹤,下一步如何行事?是按原计划,明日前往‘老鹰嘴’?还是……”
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计划不变,但需调整。”慕容栖霞道,指尖在地图上“老鹰嘴”与“鬼愁滩”之间划过,“敌人既已分兵,我们便也分兵,行那一石二鸟之计!”
“归鹤,”她看向萧归鹤。
慕容栖霞语速加快,条理清晰:
“你即刻持我手令与盟主信物,秘密去见漕联赵奎与镇海剑派范云舟。告知他们部分实情,言明‘老鹰嘴’恐有埋伏,但我等将计就计。”
“请他们各出精锐好手,再以‘协理靖海、查验贼巢’之名,向本地驻军求调一队可靠官兵协同。明日拂晓前,于山庄外十里松林集结,由你统领,直扑‘老鹰嘴’!”
“若遇埋伏,不必留情,务必擒拿首脑,缴获证据,我要让这‘通寇’的罪名,死死钉在怒蛟岛身上!”
“好!”萧归鹤眼中战意升腾,“我这就去办。赵奎重利守信,范云舟嫉恶如仇,得知怒蛟岛可能通寇设伏,必欣然应允。官兵那边,有圣旨在手,调一队人马配合不难。”
“阿井。”慕容栖霞转向肃立的鹤影卫首领。
“属下在!”
“盐场那边,转移的船只去了哪个方向,务必设法追踪,但绝不可打草惊蛇,只需确定其大致去向或接应点。同时,加派一倍人手,严密监控所有可能与怒蛟岛、海沙帮余孽,及那神秘‘官身’之人有关的陆路、水道关卡。曹谨言的‘海鹄号’一旦进入东越海域,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它的动向!”
“是!”
“碧珠。”慕容栖霞对着空气般唤了一声。
书房内烛光微微摇曳,一道模糊的影子自梁上角落无声滑落,现出碧珠躬身听命的身影。“栖霞小姐。”
慕容栖霞眼中寒芒如星:
“点齐鹤影卫中轻功最好、最擅潜伏侦查的八名好手,备好快马、水靠、夜行用具。我们子时出发,不走官道,绕行山径,直扑‘鬼愁滩’!”
“他们要转移,必有余物未清,或仓促间留下痕迹。我们便去抄他的老巢,看看能否找到些……他们来不及带走,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礼物’!”
“是。”碧珠应声,身影再次悄然后退,融入阴影。
萧明晖抚掌,眼中露出激赏与凝重交杂的神色:
“好个将计就计,兵分两路!一路明攻‘老鹰嘴’,抓其现行,坐实罪名;一路暗探‘鬼愁滩’,寻其破绽,直捣核心。只是栖霞,你亲率小队前往盐场,太过凶险。彼处虽在转移,未必没有留守精锐……”
“萧伯伯放心。”慕容栖霞微微一笑。
她笑容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自信:
“我们不是去强攻,是去探查。碧珠与鹤影卫精锐皆擅长此道。况且,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能看见最清晰的真相。我有预感,那盐场里,或许还藏着比那些兵甲更重要的东西。”
她抬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笠泽湖的方向一片漆黑,唯有风声掠过湖面的呜咽。
“盟约既成,风雨便至。这第一场较量,关乎我‘卫海武林盟’的威信,更关乎能否撕开对方防线,找到通向‘南主’、通向万鎏的缝隙。我们……没有退路。”
这正是:
盟坛血酒尚余温,暗夜惊传谍影纷。
怒蛟潜行指虚处,盐船遁迹隐烟氛。
北信又告侍郎异,南疆频现诡舟痕。
将计就计分兵去,且看双锋破敌群。
列位看官,这盟誓的热乎气还没散呢,四面八方的警报就像雪片般飞来了!
怒蛟岛的人往错误地点跑,盐场的船深夜开溜,北齐曹侍郎的密信和货船也凑上了热闹!
这分明是那张大网感知到“武林盟”的威胁,开始全面收缩和反击了!
慕容栖霞临危不乱,立刻分出明暗两路兵马,要将计就计,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萧归鹤领着一路明面上的豪杰官兵,要去“老鹰嘴”抓个“人赃并获”;
慕容栖霞则亲率最精锐的鹤影卫,要再探那龙潭虎穴般的“鬼愁滩”!
这两路出击,究竟谁能建功?
那盐场之中,是否真如慕容栖霞所料,藏着足以扭转局面的秘密?
欲知这双锋并进,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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