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握在手中的刹那，韩立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法则共鸣。
这枚翠绿色果实表面流转着极为精纯的生命法则道纹，每一条纹路都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的生机本源。仅仅是握在手中，韩立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时间法则竟隐隐与之呼应——生命与时间，本就是宇宙最根本的两种大道，相辅相成，互为表里。
然而他来不及细细体悟。
四面八方传来的破空声已经逼近山谷，强悍的仙元波动如同潮水般涌来，整个山谷的雾气都被冲击得剧烈翻滚。
“来得可真快。”韩立心中冷笑。
他早有准备，右手在储物镯上一抹，七枚拳头大小的阵盘瞬间飞出，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这些阵盘乃是他在进入道果秘境前精心炼制，每一枚都刻印着空间迷幻大阵的关键节点。
“分！”
韩立低喝一声，七枚阵盘同时炸开，化作亿万道银丝，瞬间布满方圆百丈空间。银丝交织，层层叠叠，山谷景象顿时变得模糊不清，空间位置感被彻底扭曲。这并非单纯的空间法则运用，而是结合了幻术与时间流速微调的复合阵法——韩立在时间法则上的造诣，令他能让阵中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产生微妙差异，从而进一步干扰闯入者的感知。
就在大阵成型的刹那，三道身影几乎同时从三个方向突破雾气，出现在山谷上空。
东侧是一名身穿紫金仙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周身环绕着十二枚玉简虚影，每一枚玉简都散发着不同的法则气息——正是罗刹仙域的执法长老陆承天。他扫视下方被银丝笼罩的山谷，眼神冰冷：“空间迷阵？雕虫小技。”
西侧则是一名赤足白衣的女子，容貌清丽，但眉心有一道血色竖纹，手中托着一枚不断旋转的琉璃宝珠。她乃是天刑宗的副宗主白璃，专修因果律法则，最擅追踪锁定。
而南侧空中，一头金翅大鹏缓缓收拢双翼，化作一名金袍青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万古妖庭的鹏尊者，以速度与锐利法则着称。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是戒备与警惕。
“陆长老，白副宗主，这山谷中人已经得手了。”鹏尊者声音尖锐，“若不联手破阵，道果可就要被带走了。”
陆承天冷哼一声：“联手？尔等妖族也配与本座谈联手？”
白璃淡淡道：“先破阵，再论归属。否则谁也得不到道果。”
说话间，她手中琉璃宝珠陡然绽放白光，无数道因果丝线从宝珠中射出，试图穿透银丝大阵，锁定韩立的位置。然而因果丝线进入阵中后，立刻受到时间流速差异的影响，变得扭曲紊乱，竟无法准确定位。
“有趣。”白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阵法中掺杂了时间法则。”
“时间法则？”陆承天眉头一皱，“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人……”
鹏尊者已按捺不住：“管他什么法则，看我破之！”
他双翼一展，万千金色羽毛如暴雨般射向大阵。每一根羽毛都蕴含着切割空间的锐利法则，所过之处，空间出现细密裂痕。然而这些裂痕在银丝大阵中迅速弥合，时间流速的微调让羽毛的攻击节奏被打乱，威力大减。
韩立藏身阵中，冷静观察着三人的攻击方式。
这三人皆是太乙境后期修为，各自掌握一种顶级法则，手段老辣。若在平时，任何一人都是难缠的对手，如今三人齐聚，硬拼绝非上策。
“不过，三人也并非铁板一块。”韩立心中盘算。
他右手掐诀，大阵骤然变化。银丝交织处，突然浮现出三道虚影，每一道虚影手中都托着一枚翠绿色果实，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法则气息——正是道果的投影。
三道虚影分别朝三个方向逃窜。
“幻象？”白璃眼中白光闪烁，“不对，其中一具可能是真的！”
陆承天更是直接出手，十二枚玉简中飞出一枚刻着“镇”字的玉简，化作一座巨山虚影，朝其中一道虚影镇压而去。
鹏尊者则化作金光，直扑另一道虚影。
白璃略一迟疑，因果宝珠锁定最后一道虚影，身形飘然而去。
三人瞬间被引开，各自追击一道虚影而去。
韩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身形一晃，从阵中另一处悄然遁出，施展遁术朝山谷深处掠去。那里有一处他事先探查过的空间薄弱点，可以短暂打开通道，离开这片区域。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空间薄弱点时，一道清冷声音突然响起：
“道友这手调虎离山，用得倒是不错。可惜，瞒不过因果。”
白璃的身影竟从虚空中浮现，手中琉璃宝珠正散发着柔和白光，将韩立完全锁定。
韩立心中微凛——这女子竟看穿了他的计策，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
“交出道果，我可保你安然离开。”白璃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韩立没有回答，只是将道果收入储物镯中，右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时间法则开始在他周身流转，周围三丈内的空间，时间流速骤然减缓了三倍。
白璃瞳孔微缩：“时间法则……果然是你，韩立。”
话音未落，她手中宝珠已爆发出刺目强光，无数因果丝线如蛛网般朝韩立缠绕而来。这些丝线无形无质，直接作用于因果层面，一旦被缠上，任何遁术都难以逃脱。
韩立不退反进，青竹蜂云剑出鞘，剑光如时光长河般流淌而出。每一道剑光都带着时间加速或减速的效果，将因果丝线斩断、扭曲、错乱。
但白璃身为天刑宗副宗主，手段岂止如此。她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缚！”
那些被斩断的因果丝线竟然重新连接，并且在连接处爆发出惊人的束缚之力，仿佛要将韩立拖入因果轮回的漩涡中。
韩立感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开始受到限制，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对抗整个宇宙的因果秩序。这就是因果律法则的可怕之处——它不直接攻击，而是修改“因”与“果”的关系，让你陷入自我束缚的困境。
“必须打断她的施法节奏。”韩立心念电转。
他左手一翻，一枚灰扑扑的石子出现在掌心。这是他在某个古战场遗迹中得到的“岁月石”，蕴含着一丝时间本源的碎片。
韩立将仙元注入岁月石中，石身骤然亮起蒙蒙灰光。这光芒并不耀眼，却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古老、腐朽。
白璃脸色一变，她感觉到自己的因果丝线在接触到灰光后，竟然开始老化、断裂，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
“时间侵蚀？”她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掌握这种层次的时间法则？”
韩立不答，趁此机会挣脱因果束缚，一剑刺向白璃眉心。这一剑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时间加速法则，剑尖所过之处，时间流速快了百倍。
白璃急忙祭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照向剑光。镜中竟浮现出韩立这一剑的“因果前身”——三个月前韩立在洞府中演练剑法的景象。
因果律法则的另一种运用：追溯因果，从根源上削弱攻击。
青铜古镜的镜面炸裂，但韩立这一剑的威力也被削弱了三成。白璃趁机后退，嘴角却溢出一丝鲜血——强行追溯太乙境修士的攻击因果，反噬不小。
两人短暂交手，各自震撼。
韩立惊讶于因果律法则的诡异难缠，白璃则震惊于韩立时间法则的深厚底蕴。
就在这时，另外两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陆承天和鹏尊者显然已经击破了幻象，正急速返回。
白璃眼神闪烁，突然道：“韩道友，道果之事，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韩立挑眉：“哦？白副宗主刚才不是要夺道果么？”
“道果虽好，但也得有命享用。”白璃擦了擦嘴角血迹，“陆承天和鹏尊者都不是善茬，一旦他们返回，你我都会陷入围攻。不如你我暂时联手，先退强敌，道果归属可另行商议。”
韩立心中冷笑，这女子倒是能屈能伸，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三人同时围攻，自己确实危险。
“如何联手？”韩立问道。
白璃快速道：“我有秘术可暂时蒙蔽天机，让陆承天和鹏尊者无法准确定位我们。但这秘术需要时间准备，道友需为我护法三十息。”
三十息，在太乙境修士的交手中，足以决定生死。
韩立深深看了白璃一眼：“可以。但若道友有异动，休怪韩某无情。”
“自然。”白璃点头，随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口中诵念古老咒文。琉璃宝珠悬浮在她头顶，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白光。
韩立持剑而立，时间法则在周身流转，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时间领域。领域中，时间流速时而加快时而减缓，形成复杂的时间乱流，任何闯入者都会受到时间错乱的影响。
就在这时，东、西两侧同时传来破空声。
陆承天和鹏尊者回来了。
两人一眼就看到盘膝而坐的白璃和持剑护法的韩立，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璃，你竟与这贼子联手？”陆承天怒喝，十二枚玉简同时飞出，化作十二座山峰虚影，朝韩立镇压而下。
这十二枚玉简代表着十二种基础法则的镇压之力，合在一起，竟有封印一方天地的威势。
韩立不敢大意，青竹蜂云剑一分为九，九道剑光分别迎向九座山峰虚影。每一道剑光都蕴含着不同的时间流速变化，或加速其老化，或减缓其下落，或使其内部时间错乱产生裂隙。
同时，韩立左手掐诀，祭出山岳巨猿傀儡。巨猿仰天咆哮，双拳轰向另外三座山峰虚影。
轰隆隆——
法则碰撞的巨响震彻山谷，周围的山石纷纷化为齑粉。
另一边，鹏尊者化作金色闪电，直扑正在施法的白璃。他的速度太快，几乎超越了视觉极限，只留下一道金色残影。
但韩立早有准备。
时间领域中，鹏尊者的速度突然骤降。不是他的速度变慢了，而是他周围的时间流速被韩立强行减缓了十倍。
十倍时间减速，让鹏尊者的超速突袭变成了慢动作。
鹏尊者脸色大变，他感觉到自己仿佛陷入泥潭，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这就是时间法则的恐怖之处——任你速度再快，我只需改变时间流速，就能让你慢如蜗牛。
“该死！”鹏尊者怒吼，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芒，锐利法则全力爆发，试图切割时间束缚。
而就在此时，白璃的咒文完成了。
琉璃宝珠轰然炸开，化作亿万光点，这些光点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山谷。光点所过之处，天机被蒙蔽，因果被扰乱，神识感知变得模糊不清。
陆承天和鹏尊者顿时失去了对韩立和白璃的准确定位，甚至连彼此的位置都变得飘忽不定。
“就是现在！”白璃喝道。
她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光朝山谷外遁去。
韩立紧随其后，时间加速加持在遁术上，速度丝毫不慢。
两人一前一后，瞬间冲出山谷，没入茫茫雾气之中。
陆承天和鹏尊者想要追击，却发现自己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更别说锁定目标了。
“白璃这贱人！”鹏尊者气得咬牙切齿。
陆承天脸色阴沉，收起玉简：“追，他们跑不远。白璃施展这种蒙蔽天机的大术，必定付出不小代价，撑不了多久。”
两人各自施展手段，勉强辨明一个方向追去。
百里外的一处地下溶洞中，韩立和白璃相对而立。
白璃脸色苍白，显然刚才的秘术消耗极大。她取出一枚丹药服下，调息片刻后才道：“暂时安全了，但最多只能瞒过他们半个时辰。”
韩立点点头，却没有放松警惕：“白副宗主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想怎么谈了么？”
白璃直视韩立：“韩道友可知，这道果并非普通机缘？”
“愿闻其详。”
“生命道果，乃是道果秘境三大道果之一，蕴含生命法则本源。”白璃缓缓道，“但更重要的是，集齐三大道果，可开启秘境最深处的‘道源殿’，那里有成就大罗的机缘。”
韩立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所以？”
“所以单一枚道果，价值有限。”白璃道，“罗刹仙域、天刑宗、万古妖庭，还有其他暗中窥伺的势力，真正的目标都是道源殿。而想要开启道源殿，必须集齐三枚道果。”
韩立若有所思：“白副宗主的意思是，与其现在争夺这一枚道果，不如联手集齐三枚，共享道源殿机缘？”
“正是。”白璃点头，“我天刑宗掌握着另外两枚道果可能出现的位置信息。韩道友有时间法则这等顶级大道，战力非凡。你我联手，有很大机会集齐三枚道果。”
“然后呢？”韩立似笑非笑，“集齐之后，再各凭本事争夺道源殿机缘？”
白璃坦然道：“届时自然免不了一场争夺。但至少在那之前，我们可以互为盟友，对抗其他势力。否则以韩道友一人之力，能守住这枚道果多久？陆承天、鹏尊者，还有那些尚未现身的太乙巅峰老怪，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
韩立沉默片刻。
白璃说的有道理。道果在手，已成众矢之的。单打独斗，确实危险重重。但与此女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天刑宗的手段他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因果律法则诡谲难防。
“我需要考虑。”韩立最终道。
“可以。”白璃也不逼迫，“但时间不多。最多一日，陆承天他们就能找到这里。这是我的传讯符，若道友决定联手，可随时联系我。”
她抛出一枚白玉符箓，随即身形渐渐淡去，竟是早就准备好的分身。
韩立接过符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白璃离开后，溶洞中只剩下他一人。韩立盘膝坐下，将意识沉入丹田，开始仔细探查那枚生命道果。
翠绿色果实在他丹田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这气息与他修炼的《长生诀》隐隐呼应，甚至让他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都有了一丝松动。
“生命法则本源……”韩立喃喃道。
若能将这道果炼化，他对生命法则的领悟必定能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配合时间法则，甚至可能触及“时光回溯，生死逆转”的无上境界。
但白璃的话也在他心中回响。
道源殿，成就大罗的机缘。
韩立修炼至今，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所求无非是那长生大道。太乙境虽已是仙界顶尖，但只有踏入大罗，才能真正超脱，与天地同寿。
“三枚道果……道源殿……”
韩立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取出白璃给的传讯符，注入一道仙元。
符箓亮起，浮现出白璃的虚影：“韩道友决定了？”
“可以联手。”韩立平静道，“但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在集齐三枚道果前，你我不得相互攻击，违者大道反噬。”
“可以。”
“第二，信息共享。你掌握的道果位置信息，必须完全告知。”
白璃略一迟疑：“可以，但相应的，韩道友在时间法则上的某些心得，是否也能与我交流？”
韩立点头：“公平。”
“第三，”韩立眼中寒光一闪，“若遇生死危机，可各自逃命，不承担救援义务。”
白璃笑了：“正合我意。那么，合作愉快，韩道友。”
虚影消散，传讯符化作一道白光，指向某个方向——那是白璃本体的位置。
韩立收起符箓，起身望向溶洞深处。
道果之争，才刚刚开始。
而在这片秘境之外，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罗刹仙域、天刑宗、万古妖庭的高层，都已将目光投向这里。甚至有一些隐世多年的老怪物，也开始悄然行动。
成就大罗的机缘，足以让整个仙界为之疯狂。
韩立深吸一口气，身形融入阴影，朝白光指引的方向遁去。
前方，是更激烈的争夺，更危险的博弈，但也可能是通往大罗的道路。
这条路，他必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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