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总有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丧尸进化速度远超前世记忆，仿佛有人按下了快进键。
蘑菇山的磁场干扰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时光机的航路。
何益达院士向他提过三次的，那个神秘的“无形之手”，似乎在暗中操控着世界的规则。
视线穿过破碎的舷窗，落在那些预埋在墙体里的金属构件上。
十多年前，这栋楼还在图纸上的时候，就已经被设计成了一个捕兽笼。
那个叫骆邢飞的项目负责人，顶着所有压力，在大楼里埋下了这些“时空信标”。这人到底是先知，还是另一枚更早的棋子？
楚言脑海中闪过柳汀云日记里的内容。
那个疯狂、偏执、歇斯底里的“楚言”，在另一个时间线上，对着柳汀云吼叫，让她杀了自己。
那个疯子，究竟是失败的自己，还是被这段错乱时空撕碎的灵魂残片？
“真是一笔烂账。”
楚言收起酒壶，眼神逐渐清明。
既然看不清迷雾后的脸，那就把桌子掀了。
何益达院士留下的那道死命令：【找到时光机残件，组装时光机，毁灭二号时光机】。
现在看来，第一个指令完成一半，后两个指令其实是一回事。
根据王一涵的推演，只要这台“一号机”在这个时空被完整组装并观测到，宇宙的修正机制就会像杀毒软件一样，抹除掉未来那台“二号机”的存在逻辑。
零件已经找得七七八八，最大的麻烦就在眼前。
这台主体机器。
它像一头搁浅的巨鲸，嵌在国贸大厦的顶层。
光是这几百吨的重量，就不是人力能撼动的，更别说还要在天河AI的眼皮子底下把它运走。
凭他一个人，做不到。
楚言拍了拍控制台，像是在安抚一匹受伤的老马。
“再等等。”
他低声说道，“等王一涵顾清如来了，让这些专业的想出办法，咱们再动身。”
今天在观音庙，他已经和王一涵通过气，约定三天后与张琦、王一涵他们在潭州钢铁厂附近汇合
……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城西，一片废弃的工业园区。
营地的大门用废旧汽车和铁丝网简单地围了起来，几根削尖的木桩上挂着风干的兽骨，一股野蛮的气息。
一辆满是泥泞的银灰色“五菱荣光”缓缓驶入营地大门。
门口的守卫是个壮汉，手里端着一把自动步枪，警惕地打量着这辆不起眼的车。
“干什么的？过路还是入伙？”
车窗降下。
一张平平无奇的蜡黄脸露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夹克，头上戴着一顶脏兮兮的蓝色头盔，看起来就像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倒霉蛋。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从怀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红双喜，精准地抛到了守卫的怀里。
“兄弟，行个方便。我叫林二。是你们独眼队长的朋友，之前在黑麋峰一起打过猎，有点事情找他。”
守卫捏了捏那包烟，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立马堆起了笑。
在这个年头，一包好烟比什么通行证都管用。
“原来是队长的朋友！等等，我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道倩影如同出笼的鸟雀，从厂区内跑了出来。
正是阿莓。
她只穿了一件紧身的工字背心。随着她奔跑的动作，那本就颇具规模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像是两只受惊的小白兔在拼命撞击着布料，每一次晃动都荡漾出令人眼晕的白浪。
“林二哥！”
少女一阵风似的冲到车门边，双手扒着车窗，脸颊因为兴奋和奔跑泛着红潮，额头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
楚言刚推开车门，就被这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撞了个满怀。
阿莓仰着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野性的大眼睛，此刻却像是盛满了星星，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盼。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她问得很直接。
楚言看着她。
少女眼底的光太亮，太纯粹，让他到了嘴边的“不是”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在这个连活着都要用尽全力的世道，这种纯粹的期盼太奢侈，也太易碎。他不忍心做那个挥锤子的人。
楚言伸手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短发，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是啊，想你了，来找你。”
“我就知道！”
阿莓欢呼一声，那双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她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拉开车门，轻盈的钻进了副驾驶。
然后欢呼一声，抱过副驾的墩墩。
墩墩慵懒地舔舔她的手，心安理得地躺在她起伏的胸前。
狭窄的车厢里，顿时充满了少女特有的馨香，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并不难闻，反而有些让人心安。
“快开进去！哥哥见到你肯定高兴坏了！”
车子驶入营地。
阿莓像是只快乐的百灵鸟，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你看那边，那是新盖的仓库。还有那边，那是咱们的训练场。”
她指着营地中央正在操练的一队壮汉，语气里满是骄傲。
“自从上次分了那些黑麋鹿王的肉，哥哥吃完之后，身上的伤不仅全好了，还因祸得福，顺利冲破了瓶颈，现在已经是第四境的高手了！”
楚言点了点头。
那头变异黑麋鹿王是这一带的霸主，一身血肉那是大补之物。独眼能晋级，鹿肉是引子，但他本身的资质和那股子狠劲，才是关键。
“还有呢！”阿莓掰着手指头数着，“上次你留下的那批枪，帮了大忙。
现在周围的小势力要么被我们吞了，要么就跑了。咱们现在的队伍，光是能打的青壮就有六十多个！”
说到兴起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凑到楚言耳边。
“我也没闲着哦。”
她大大方方地拉起外层那件满是尘土的背心。
没有任何扭捏，一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楚言眼前。
那平坦的小腹上，紧紧裹着一件黑色的贴身软甲。
黑色的皮革与如雪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那种野性与柔美的结合，让楚言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你看，这是用那张鹿皮做的。”
阿莓献宝似的拍了拍肚子，“哥哥找了好几个老裁缝才做出来的。我试过，步枪子弹在五十米外都打不穿。”
车刚停稳，独眼就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兄弟！我就知道是你！”
独眼给了刚下车的楚言一个熊抱。他身上的肌肉比以前更加虬结，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刚猛的劲风，显然第四境的力量让他脱胎换骨。
“林二……哦不，楚兄弟！”
独眼哈哈大笑，拉着楚言就往屋里走，“来得正是时候！刚烤好的羊腿，这可是正宗的变异岩羊，肉嫩得很！”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圆桌。
桌上摆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腿，旁边还放着两瓶不知从哪搜罗来的高度白酒。
“坐！”
没有那么多讲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楚言流浪久了，习惯了在刀尖上舔血，时刻都要绷紧神经。但在这一对兄妹面前，他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独眼似乎很高兴，拉着楚言一杯接一杯地灌。
楚言本就心情不错，加上这几个月来神经一直紧绷，难得有如此气氛轻松的时刻，也放开了量。
也不知喝了多少，楚言只觉得眼前的篝火都变成了两个。
自从晋升第五境后，他的身体代谢能力极强，寻常酒精根本醉不倒他。
但今天这酒里，似乎加了点别的料，再加上他心情放松，竟然真的有了几分醉意。
他没看见，独眼眼底藏着的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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