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龙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因为……那时候，我就已经被盯上了。”
“那些躲在暗处的岛国特务，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逼我为他们做事。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
“让我想办法，把一支我们部队最精锐的侦察小队，骗到他们在黑石岭事先埋好的雷区里去！”
“雷区！”这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秦柏川的心口。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天，他们根据情报进入黑石岭。
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沟里，走在前面的老秦排长和其他五个战友，瞬间被连环爆炸吞没！
火光刺眼，弹片横飞，战友的惨叫被爆炸声掩盖……
那地狱般的景象，成了他二十年来挥之不去的噩梦。
当时他提前侧面高地侦察，侥幸逃过一劫，但也被爆炸震伤。
丧失了生育能力……
“是……是你？！”秦柏川的声音变了调。
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是你故意带我们去的？！那些地雷……是岛国特务埋的？！”
“他们……是被你害死的？！”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涌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这个杀死他亲兄弟的凶手竟然跟他一起共事这么多年……
而他一点也没察觉到……
赵国雄也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胡玉龙的叛变竟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
而且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
“哈哈哈……对！就是我！都是我干的！”
胡玉龙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他们给了我金条！很多金条！让我过上了好日子！可是……可是我也怕啊！”
“我看着老秦他们被炸得……炸得粉身碎骨……我天天晚上做噩梦！”
“我怕事情败露！就只能拼命巴结领导，拼命往上爬，想用权力盖住我的恐惧！”
他猛地指向秦柏川，嘶吼道：“可是你！秦柏川！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你就像个鬼魂，天天提醒我犯过的罪！每次看到你，看到秦浩宇那个小崽子，我就想起他爹老秦死时候的样子！”
“我受不了！我只能更卖力地给那些人干活，拿更多的钱，爬更高的位置，才能觉得安全点！”
“这次签协议，不过是二十年前那件事的继续！我早就回不了头了！回不了头了！！”
胡玉龙嚎啕大哭，接着又癫狂大笑，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秦柏川愣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二十年的谜团，今天终于解开……
他一直以为那是一次意外，是侦察兵难免的牺牲。
他无数次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走在后面的不是自己。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
现在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而策划这一切的，就是眼前这个和他称兄道弟这么多年的胡玉龙！
秦卫东，那个像老大哥一样照顾他、教他本事的战友……秦浩宇的亲爹……还有那五个活蹦乱跳的兄弟……他们不是战死沙场。
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背叛和阴谋里！
死得这么冤，这么不值！
熊熊怒火和刻骨仇恨在秦柏川心里翻滚！
他死死盯着又哭又笑的胡玉龙，牙齿咬得咯咯响。
赵国雄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震惊。
走到秦柏川身边，用力按住他发抖的肩膀。
然后他转向疯疯癫癫的胡玉龙：
“胡玉龙！你刚才交代的，还有记录在案的所有罪行——从二十年前的黑石岭事件，勾结敌特，害死战友，到现在签卖国协议，泄露国家机密——件件属实，罪大恶极！”
“你的问题，已经不只是违反纪律，是彻底的叛国罪、间谍罪！等着你的，是国家和人民最严厉的惩罚！”
“带下去！严加看管！”
两名持枪战士立刻进来。
把烂泥一样瘫软、精神完全崩溃的胡玉龙从椅子上架起来，拖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秦柏川再也忍不住，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上。
发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眼泪混着愤怒和悲伤，一起涌了出来……
二十年的血仇，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可那些死去的兄弟，却再也回不来了……
赵国雄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坚定：
“柏川，振作起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悲痛里的时候。”
“胡玉龙虽然撂了，但他只是条被钓上来的鱼。”
“二十年前的黑石岭，现在的卖国协议，背后都连着岛国的特务网络。”
“这根线，必须连根拔起！”
秦柏川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泪痕未干。
但已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决心取代：
“我明白，赵连长！不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我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
“好！”赵国雄眼中闪过赞许，
“上级已经批准，为了深挖线索，便于开展后续调查，决定将胡玉龙，连同涉案的秦浩宇，一并押解回江城部队，进行隔离关押和进一步审讯。”
“江城是当年事发的地点，胡玉龙也是扎根在江城，所以在江城更好下手。”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带队执行。记住，路上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保证完成任务！”秦柏川强忍住情绪挺直胸膛，声音斩钉截铁。
他一定要为兄弟们讨回公道！
──
任务确定下来，秦柏川就要回江城了，
但他心中却还有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他找到被妥善安排在招待所的沈心言。
短短几日，她清瘦了些。
“心言，”秦柏川看着她，喉头有些发紧，“上级命令，我要押送胡玉龙和秦浩宇回江城部队。”
“找出胡玉龙勾结的敌特。”
沈心言闻言，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担忧：“回江城？会不会有危险？胡玉龙他……”
“放心，这次是武装押送，绝对安全。”
秦柏川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微凉。
“只是……这一回去，又要开始没日没夜的调查和审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我明白。”
沈心言反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
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努力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川哥，正事要紧。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把那些坏蛋都抓干净！不用惦记我。”
她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可是关乎国家安全的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
“我会在京城等你。等你把事情都办完了，平平安安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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