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皮一跳，下意识把孩子往身后藏：“不是我们的，别乱认。”
沈心言没退缩，反而蹲得更低些，目光直直对上男孩的眼睛。
声音放得软和：“小朋友，这苹果你要不要呀？甜着呢。”
男孩嘴唇哆嗦了一下，眼角飞快地扫了男人一眼，又怯怯地看向沈心言。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男人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推沈心言的肩膀。
“滚滚滚，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那只粗糙的大手还没碰到沈心言，就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在半空中攥住了。
秦柏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旁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车厢顶灯的光。
在男人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身后，两名列车员和一位乘警正拨开人群往这边挤。
“同志，”秦柏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沉甸甸的力道。
“对孩子这么凶，不太合适吧？”
他手上的力道明显不小，男人疼得龇牙咧嘴，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
乘警上前一步，亮出臂上的红袖章，严肃地说：
“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涉嫌拐卖儿童。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这话一出，原本各忙各的乘客们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
男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腿一软，身子晃了晃，差点跪下去，嘴上却还硬撑着：
“胡、胡说八道！他是我亲儿子！你们凭啥抓我？！”
“亲儿子？”爷爷这时候也挤了过来，手里的旱烟杆往地上一戳，发出“笃”的一声响。
老爷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男人：
“那你说说，孩子叫啥名？今年几岁？生日哪天？家在哪儿住？”
这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似的，打得男人措手不及。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瞟向四周，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秦柏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想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眼神一狠、准备硬闯的瞬间。
秦柏川手腕一翻，直接将他胳膊反剪到身后。
“啊——！”男人疼得嗷嗷直叫，身子不由自主地弯下去。
这动静吓坏了小男孩。
孩子“哇”地一声哭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也许是看到有人撑腰，他终于敢说话了，带着浓浓的哭腔喊：
“叔叔救我！他不是我爸爸！他把我从家里骗出来的！我想妈妈......”
“真是人贩子！”
“天杀的！拐人家孩子！”
“揍他！这种人就该打！”
车厢内瞬间激烈的讨论了起来。
乘客们的愤怒被点燃了，指责声、骂声响成一片。
有人甚至挽起袖子想上前揍他。
男人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完了。
但他不甘心——车厢那头就是连接处，跑过两节车厢就是厕所，躲进去或许还有机会......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猛地一挣，竟然从秦柏川手中挣脱了半边身子。
紧接着，他用肩膀狠狠撞向旁边一位端着茶缸的大妈。
“哎哟！”大妈被撞得摔倒在地，茶缸“咣当”掉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
“别让他跑了！”
秦柏川低吼一声，松开沈心言的手，“照顾好爷爷！”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追了上去。
车厢里顿时乱作一团。
过道上站着、坐着的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追逐吓得慌忙躲闪。
有人尖叫，有人大骂，行李被撞得东倒西歪。
不到一会儿，男人已经冲到车厢连接处，眼看就要拉开门钻进去。
“川哥小心！”
沈心言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几乎同时，她抓起行李架上一个帆布包，用力朝男人扔过去！
那包不偏不倚，正砸在男人后背上。
虽然不重，但足以让他动作一滞。
就这一秒钟的停顿，秦柏川一个箭步冲上来。
长臂一伸，抓住了男人的后衣领。
“撒手！”男人红着眼回头，一拳就朝秦柏川面门砸来。
秦柏川不躲不闪——在部队练了这么多年，这种野路子他见多了。
他头微微一偏，拳头擦着耳边过去。
同时，他左手精准地扣住男人挥拳的手腕，向右一拧。
“啊！”男人惨叫一声，整条胳膊被拧到背后。
但人贩子毕竟是亡命徒。
他忍着剧痛，右脚猛地向后蹬，鞋跟狠狠踢向秦柏川的小腿骨！
这一下要是踢实了，骨头不断也得疼半天。
秦柏川却像是早有预料，膝盖一抬，正挡住那记阴狠的后踢。
同时他右脚向前一步，卡在男人两腿之间，肩膀往前一顶。
“砰！”
男人被结结实实地撞在车厢壁上，震得整片铁皮都嗡嗡作响。
“放开......我......”，男人疼的在地上直求饶。
秦柏川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扣住男人的后颈，用力往下一按。
男人脸朝下被按倒在地，半边脸贴着冰凉的车厢地板。
再也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乘警和列车员才挤过混乱的人群赶到。
乘警掏出一副铮亮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男人的手腕。
列车员则帮忙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男人彻底蔫了，低着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沈心言这时才跑过来。
她先是被秦柏川手背上的血痕吓了一跳。
但看他摇摇头示意没事。
这才赶紧蹲下身，抱起被推倒在一边的小男孩。
“没事了，没事了，”
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坏人被抓住了，不怕不怕。”
小男孩趴在她肩头，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都蹭在她棉袄上。
但那双小手，终于敢紧紧环住她的脖子了。
周围的乘客这才敢围拢过来。刚才躲闪的大妈这会儿也回来了，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
“可吓死我了！这挨千刀的，差点把我撞倒！”
一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对秦柏川竖起大拇指：
“同志好身手！当过兵吧？”
秦柏川点点头，没多说，目光却一直落在沈心言和那孩子身上。
爷爷也拄着烟杆走过来，看了看被押走的男人，又看了看秦柏川手背上的伤，冷哼一声：
“活该！这种祸害，枪毙都不冤！”说着，从兜里掏出块干净手帕，“快，把手包上。”
秦柏川这才注意到手背火辣辣地疼。
他接过手帕，简单缠了两圈，目光又转向沈心言。
秦柏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走了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吓着了？”
沈心言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
“有点......但更多的是气。川哥，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狠心？孩子才多大......”
她没说下去，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小男孩这时候哭累了，抽噎着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沈心言，怯生生地问：
“姐姐......我能回家了吗？”
“能，当然能。”
沈心言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姐姐一定把你送回家，送到妈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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