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那双倍价钱的“爆浆情侣鸡”。他吭哧吭哧地把那只肥鸡剁成了大小均匀、骨肉分离的块状，手艺之精湛，连匆匆买胡椒粉回来的欣欣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只能撇撇嘴，算是默认他完成了“劳务抵债”。
但当他再次鼓起勇气，捏着铜钱想正常购买时，欣欣只是用那双大眼睛上下扫了他一遍，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嗯？”，小胖子那点刚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个干净，臊眉耷眼地滚回了武馆食堂，化悲愤为食量，一个人干掉了三人份的晚饭。
曹小元对此表示喜闻乐见，甚至有点想给小胖子颁发一个“年度最佳受气包”奖章。生活嘛，总要有点这种鸡飞狗跳的乐趣。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乐子并不总是别人的。
这天下午，曹小元刚指点完几个新入门学员的基本功，正准备溜达去后院看看他的鱼竿（最近沉迷钓鱼，不可自拔），就瞧见武馆门口来了几个不太寻常的人。
为首的是王母——林雪瑶的那位一心盼着闺女嫁入“豪门”的母亲。她今天穿得格外正式，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端庄笑容，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急切和算计。跟在她身边的，一个是青阳县有名的媒婆，人称“张快嘴”，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据说经她撮合成的夫妻能绕青阳县城墙一圈。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衫，头戴方巾，手里还假模假式地拿着一卷书。他面容还算白净，但眉眼间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优越感，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抬起下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曹小元心里咯噔一下，这配置……不太妙啊！王母 + 名媒婆 + 陌生书生 = 标准相亲三人组！
他下意识地想躲，但王母眼尖，已经看到了他，立刻扬起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高亢：“哎呦！小元啊！正好你在！快来快来，家里来了贵客，一起见见！”
曹小元暗骂一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走近了，更能看清那书生的德性。王母热情地介绍：“小元啊，这位是华公子，书香门第，家世清白，学问好得很！刚搬来我们青阳县不久。” 她又转向那华公子，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华公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女的徒弟，曹小元，现在经营着一家……呃，快递营生。”
那华公子闻言，目光终于“施舍”般地落到了曹小元身上。先是扫过他因为刚才活动而略显随意的穿着，然后又瞥见他脚上沾着的几点泥土，最后，目光定格在正蹲在廊下台阶上，捧着一个大海碗，唏哩呼噜吃着鸡排饭（没错，小胖子化悲愤为创意，把鸡排切块炒饭了）的小胖子。
华公子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赶紧用袖子掩了掩口鼻，虽然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味。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粗鄙。”
这俩字，清晰无比，充满了读书人对“下里巴人”的鄙夷和不屑。
小胖子正吃得香，莫名其妙被地图炮波及，抬起头，嘴巴周围还沾着饭粒，一脸茫然。
曹小元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王母脸上也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呵呵，华公子勿怪，练武之人，性子是直爽了些……” 她一边说，一边给曹小元使眼色，示意他别惹事。
曹小元却没理会王母的眼色。他认出了张快嘴，也瞬间猜到了王母的意图——这是不死心，又找来一个“潜力股”，想硬塞给林雪瑶啊！还特意强调自己是“徒弟”，是想用世俗礼法来压人，让自己识趣点靠边站？
妈蛋，挖墙脚挖到青阳县来了？还挖到老子头上了？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他冲着王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王夫人，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组团来我们武馆参观考察？”
王母被他这语气噎了一下，强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华公子是读书人，我是请他来……嗯，与雪瑶切磋一下学问。顺便，商量一下……吉日。”
“吉日？”曹小元眼神锐利起来，“什么吉日？”
王母索性挑明，声音也拔高了些，像是要说给里面的人听：“自然是雪瑶和华公子订亲的吉日！你既然是雪瑶的徒弟，也算是自家人，一起听听，给点参详！”
那华公子也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对着曹小元说道：“正是。听闻曹……小哥是习武之人？这良辰吉日的挑选，自有其章法奥妙，涉及天干地支、五行生克，非等闲可知。你怕是……不太懂这些吧？” 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个文盲就别插嘴了”。
曹小元气极反笑。
他还没发作，蹲在旁边的小胖子先不干了。他虽然怂，但更听不得有人看不起曹小元——主要是看不起曹小元就等于看不起他小胖子跟的老大！他猛地站起来，把大海碗往地上一顿，饭粒都溅出来几颗，指着华公子：“喂！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练武的啊？”
华公子被小胖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却不敢再大声说什么，只是低声嘟囔：“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
曹小元伸手拦住了还想输出的小胖子，往前踏了一步，直接站在了华公子面前。他比华公子高了小半个头，虽然没运功，但那股常年混迹江湖、经历生死搏杀带来的无形气场，瞬间压得华公子呼吸一窒，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曹小元盯着他那双因为紧张而有些闪烁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道：
“良辰吉日我是不太懂。”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不过，关于忌日，我倒是很有研究。华公子，你想不想……提前预习一下？”
华公子被他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凶光吓得脸色一白，腿肚子都有些发软，手里的书卷“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场面话撑住读书人的体面，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王母也被曹小元这毫不留情的话吓住了，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被曹小元那骇人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开口。
现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曹小元看着华公子那副色厉内荏的怂包样，心里那点火气反而消了些，只剩下浓浓的不屑。他摇了摇头，用一种极其惋惜的语气，对着王母说道：
“王夫人，您这找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这孩子……平时不怎么出门吧？见识少，胆子小，嘴还贱。这要是放我们江湖上，活不过三集。您还是赶紧领回去，好好读他的圣贤书吧，别出来瞎晃悠，容易挨揍。”
华公子：“！！！” 他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曹小元：“你……你……”
“你什么你？”曹小元不耐烦地打断他，“结巴了？要不要我给你扎两针通通经络？我们武馆兼营推拿针灸，童叟无欺。”
华公子彻底败下阵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捡起书卷，狼狈地躲到了王母身后，再不敢看曹小元一眼。
王母看着这场面，知道今天这事是彻底黄了，脸色难看至极，狠狠瞪了曹小元一眼，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张快嘴，带着那瑟瑟发抖的华公子，灰头土脸地快步离开了武馆。
小胖子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终于畅快地大笑起来，对着曹小元竖起大拇指：“曹哥，牛逼！怼得漂亮！”
曹小元却没什么笑意，他看着王母离开的方向，眼神微沉。看来，得抓紧时间了，不然这未来岳母，指不定还能整出什么更离谱的幺蛾子。
（第45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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