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天的跋涉，即便有林凡给的丹药补充，王闯也到了极限。
刚才吃完东西，他用治愈系异能将肩膀伤口里最后一丝余毒逼出，整个人便像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在林凡分给他的被褥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林凡出发时一共就带了四套被褥，昨晚小青小白睡一起，安娜一套，再加上自己和白璃，勉强够用。
如今多了王闯这个病号，林凡只能把自己的那套贡献出来，毕竟总不能让几个姑娘用过的再给他，不合适。
不过修行道门功法，直接打坐即可，不睡觉也影响不大。
林凡从手镯里取出一个厚实的蒲团，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便盘膝坐了上去。
夜色渐深。
秘境里的夜晚没有星光，只有一种沉甸甸的黑。
营地里很安静，小白和小青挤在一起，已经睡熟。
安娜侧躺着，呼吸均匀。
王闯更是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显然累坏了。
白璃这次没有再坚持打坐，钻进了林凡给她的那套被褥。
兴许是昨夜用过一晚，上面已经沾染了她自己的气息，此刻躺进去，心里莫名安稳了许多。
只是躺下前，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坐在蒲团上、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林凡。
犹豫了一下，一条柔软的白绫悄无声息地从被褥边缘滑出，最后轻轻地绕在林凡身上。
动作很轻，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一般。
“嗯？”
林凡从入定中惊醒，低头看了眼身上突然多出来的白绫。
暖暖的，软软的，还带着白璃身上特有的淡香。
他顺着白绫另一端望去，白璃背对着他侧躺着，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头柔顺的青丝，仿佛已经睡熟。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没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调息。
白绫裹在他身上，隔绝了夜里的凉意。
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白璃，紧闭着眼睛，呼吸却悄悄急促了几分。
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林凡没有其他反应，她才偷偷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
然后，真的安心睡着了。
......
次日清晨，简单吃过东西，养足精神的六人开始向着黑石山进发。
踏入山脚范围的刹那，林凡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在这秘境里，他接触过克系力量的两种表现形式。
蕴含再生之力的诡异雨水，以及乌满族掌握的那种更具侵略性的污染之力。
而现在，在这座黑石山上，他感应到了第三种，同化之力。
整座山，从脚下的土石，到那些扭曲低矮的怪异灌木，甚至远处缭绕的灰雾，都呈现出一种单调的、没有生机的灰黑色。
如果说之前林凡还好奇为什么这座山会被叫做黑石山，那么现在他明白了。
不是形容，是字面意义上的黑。
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正从山体深处弥散出来，悄无声息地影响着周围的一切，让所有东西，都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向着黑色靠拢。
这不是污染，不是破坏。
而是一种更温和、也更诡异的趋同。
理论上来讲，如果一个人掌握了足够的同化之力，甚至能生生将另一个人改造成自己的模样。
当然，以克系力量的性质，造出来的多半也是个徒具其表的扭曲产物。
“还好，这种力量强度不高。”林凡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里有了底，“只要不是常年待在这种环境里，影响有限。”
他估算了一下，以他们几人的修为和护体手段，待个三五天，问题不大。
“师兄，你感应到了么？”
白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修行太乙金华宗旨后，灵觉同样敏锐，踏进山脚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异样。
“嗯。”林凡点点头，压低声音解释，“是克系力量，不过不同于之前的再生与污染之力，短时间接触没事。”
这话既是说给白璃听，也是说给身后的小青小白她们，让她们安心。
白璃闻言，自己又细细感应了片刻。
她对克系力量了解不深，但出于对林凡的信任，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黑石山的山势很陡峭，整座山就像一柄宝剑从天而降，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几乎找不到落脚点。
只有一条像是被无数人踩踏出来的盘山小径，蜿蜒着向上延伸。
路面崎岖，布满棱角分明的黑色碎石，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开出了这条路，又是什么人曾在这里反复行走。
几人沿着小路向上攀登，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遇到乌满族的黑皮土着，没有撞见其他探索者或妖族，甚至连一点危险的预兆都没有。
只有周围越来越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和那股无处不在的同化之力，提醒着他们这里并非善地。
这种异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他们接近山腰。
“嗷！！！”
就在林凡等人刚踏上山腰一处相对开阔的黑色空地时，一声嘶哑诡异的嚎叫，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炸响！
紧接着，一道黑影裹挟着浓郁的腐臭尸气，猛然扑出，直取队伍最前方的林凡！
速度极快，带着破风声！
那东西浑身皮肤青黑，指甲尖长乌紫，双目赤红，口中獠牙外露，赫然是一具已经养到飞僵层次的尸傀！
有飞僵在此，说明附近至少有一名永生教的归元境长老操控！
飞僵的爪子上缭绕着污浊的尸气和血气，若是寻常宗师遇到，也免不了需要谨慎一二，可惜它扑向的是林凡。
林凡甚至没动脚步，他只是抬起右手，食指凌空虚划，灵力从指尖溢出，在空中瞬间勾勒出一道镇尸符！
符成瞬间，飞僵恰好扑至面前，那枚由灵力凝成的符箓，直接被林凡一指点在它额头正中！
被点中的飞僵，周身的尸气骤然内敛，赤红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整个身体僵在半空，然后“砰”地一声直挺挺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整个过程，从飞僵扑出到倒地，不到两息时间。
“咦？”
这诡异又利落的一幕，不但让林凡身后的小青小白等人瞪大了眼睛，连隐藏在暗处的操控者，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愕的低呼。
林凡顺着声音方向，不远处果然蹲着一个黑影。
和乌满族那种厚唇、卷发、皮肤黝黑的特征不同，眼前这个人，虽然也是一身漆黑，但那张脸，分明是标准的大夏人长相。
只是黑得很不正常，像在墨汁里泡了三天，连眼白都透着一层灰暗。
那人见自己暴露，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向远处逃去。
“艾爵长老！”
就在这时，小青的声音忽然从林凡身后响起。
正要逃跑的黑影浑身一震，下意识回头，清了小青的脸，还有旁边的小白。
“是你们？”他瞳孔猛缩，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神色，然后他跑得更快了。
“还想跑？”
林凡嗤笑一声，右手抬起，快速掐了个法诀。
一丝淡金色的法力被调动出来，随着他指尖划动，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奇异的符文。
随后，他对着艾爵长老的背影轻轻一点。
“定。”
话音落下，那道法力灵光瞬间没入艾爵长老后背，随后，艾爵长老便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了。
异能无法调用，身体不听使唤，甚至连体内那已经炼化多年的不朽神纹，都像被冻结了一样，失去了所有反应。
他就这么保持着奔跑的姿势，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寂静。
空地上一时间只剩下风声，和众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小青小白呆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艾爵长老，又看看收回手的林凡，满脸不敢置信。
安娜张着嘴，碧蓝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连白璃，都微微睁大了眼睛，眸中异彩连连。
这一手隔空定身，林凡从来没教过她。
她和胡晓跟着林凡上课的时间不短了，但无论是画符还是科仪，内容都浩瀚如海。
她们不像林凡有系统直接灌顶，只能一样一样慢慢学，进度自然有限。
如今看到林凡随手施展出这种玄妙手段，白璃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原来师兄还会这个”的惊奇，以及想要学习的渴望。
林凡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白璃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惊讶与好奇，让他心里莫名有些暗爽。
这一把，装得值。
然而...
“嗬...嗬...嗬...”
趴在地上的艾爵长老，身体忽然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林凡眉头一皱，定身咒只会封锁对方的神魂对自身身体与能量的掌控，从来没听说过会导致这种全身抽搐的效果。
他迈步向前，想靠近查看，可艾爵长老的抽搐就在此时，诡异的停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那身漆黑的皮肤，忽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肉的质感，变得灰白、僵硬、粗糙...
石化。
短短几个呼吸，趴在地上的艾爵长老，整个人彻底变成了一尊黑漆漆的石像，一动不动，再也没有半点生命气息。
空地上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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