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门槛被禁军踏得咚咚作响时,巧儿正对着铜镜描眉。春荷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娘娘!禁军……禁军封了宫门!”
巧儿握着眉笔的手一顿,镜中的自己脸色瞬间煞白,却还是强作镇定:“慌什么?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他们敢放肆?”话未落音,李德全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身后的侍卫按着刀,眼神冷得像冰。
“万贵妃,陛下有旨,请您移驾凝露轩问话。”李德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扫过她发颤的指尖。
巧儿被押到凝露轩时,婉兰正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朱见深坐在她身边,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臣妾不知陛下传唤,有何要事?”巧儿屈膝行礼,裙摆下的脚却在打颤。
“要事?”朱见深抬眼,目光如刀,“昨夜西北角假山密道里出了人命,你可知晓?”
巧儿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臣妾被禁足在此,足不出户,怎会知晓宫外之事?”
“足不出户?”婉兰忽然开口,声音嘶哑,“那假山就在景仁宫后墙,你的宫女春荷,昨夜曾在墙边与人私会,你也说不知?”
春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贵人明鉴!奴才没有!奴才昨夜一直在殿里伺候娘娘,半步都没离开过!”
“哦?”朱见深冷笑,将一块灰布斗篷扔在巧儿面前,“这是汪直的东西,在你殿后的草丛里找到的。他若没来过,斗篷怎会落在那里?”
巧儿看着那斗篷,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几乎断裂:“臣妾从未见过这东西!许是哪个刁奴栽赃陷害!陛下明察!”
“栽赃?”婉兰扶着小莲儿的手坐起身,目光直直射向巧儿,“那密室里的血迹,与你昨夜换下的宫装底色一致,春荷袖口的绣线,也与小灵儿发绳上的残线同出一辙,这些也是栽赃?”
春荷吓得浑身瘫软,语无伦次:“不是的……奴才的绣线是……是库房领的,宫里好多人都用……”
“汪直在哪?”朱见深猛地拍案,案上的茶盏震得作响,“他从皇陵逃了回来,定是与你合谋!害死灵儿和张迁的,是不是你们?!”
巧儿死死咬着唇,泪水涌了上来,却不是怕,是急:“陛下!臣妾对您忠心耿耿,怎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汪直早已被流放,臣妾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如何合谋?”她膝行几步,抱住朱见深的袍角,“陛下,您信臣妾一次,定是婉贵人看臣妾不顺眼,故意设下圈套陷害臣妾!”
婉兰看着她颠倒黑白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冰冷。她缓缓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案上——那是小灵儿藏在发髻里的半块碎玉,玉上刻着个“婉”字,是她亲手给灵儿的护身符。
“灵儿昨夜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婉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碎玉,是在密道入口找到的。她拼了命想带回来的,或许不只是真相,还有对我的牵挂。”
朱见深看着那碎玉,又看看巧儿惊慌失措的脸,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他对李德全道:“把她们带下去,关进慎刑司。”
“陛下!”巧儿尖叫起来,被侍卫拖走时还在哭喊,“臣妾是被冤枉的!婉兰那个贱人要害我!”
春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被拖出去时腿都软得像面条,嘴里只反复念叨着“不是我”。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婉兰望着窗外,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心底的寒。朱见深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别担心,”他轻声道,“慎刑司有的是法子让她们开口。”
婉兰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半块碎玉上:“她们不开口,或许不是因为怕疼。”
“那是为何?”
“因为她们知道,汪直还在暗处。”婉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只要汪直没被抓到,她们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朱见深的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这场较量还没结束。汪直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不把他揪出来,宫里永远不得安宁。
“朕会加派人手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汪直找出来。”他顿了顿,看着婉兰,“你放心,朕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人,有好下场。”
婉兰抬头看他,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不怕巧儿和春荷嘴硬,也不怕汪直躲得深。她只怕,这深宫的血,还要流多久。
而被关进慎刑司的巧儿,蜷缩在冰冷的牢房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不能松口,一旦承认见过汪直,所有的罪名都会落到头上。只要熬到汪直找到机会反扑,她就还有活路。
春荷在隔壁牢房哭哭啼啼,声音透过石壁传过来,像鬼哭一样刺耳。巧儿捂住耳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汪直,你一定要藏好,一定要……
可她不知道,此刻的汪直,正躲在京郊的破庙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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