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这片山谷唯一的主宰,也是唯一的语言。
初冬的秦岭深处,人迹罕至,万籁俱寂。前几日一场大雪,将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彻底封死,也将眼前这片被三面近乎垂直的、覆盖着厚重冰层和枯死藤蔓的绝壁所环绕的、葫芦状的山谷,变成了一片与世隔绝的、纯粹由冰雪构成的、寂静无声的死亡世界。积雪深可及膝,每一步踩下去,都发出“咯吱、咯吱”的、仿佛踩在陈旧骨骼上的、空洞而沉闷的响声,在这片被绝壁拢音、又被深厚积雪吸音的诡异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悸。天空是那种铅灰色、仿佛被冻僵了的、沉重到快要压下来的、令人透不过气的颜色,看不到太阳,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死寂的灰白。
孙阳已经在这片山谷里,潜伏、等待、观察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藏身的位置,是山谷入口附近、一块被积雪覆盖、但内部已被他掏空一部分、做了简易伪装和保温处理的、半埋在地下的巨岩之后。身上穿着最高级别的白色雪地伪装服,脸上涂抹着防冻和反光的油彩,整个人几乎与周围的冰雪和岩石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透过伪装网缝隙、死死锁定着绝壁某处的眼睛,依旧锐利、沉静,如同寒冰深处燃烧的、不灭的火焰。他的呼吸缓慢而悠长,喷出的白雾刚一离开伪装网,就被冰冷的寒风瞬间撕碎、带走,不留一丝痕迹。
怀中贴身的、装有“星核”残骸的特制容器,在进入这片山谷后,就一直保持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但持续不断的、有规律的、温暖的共鸣震颤。这种震颤,不同于在东海构造体前、或者靠近秦岭“门”时的强烈悸动,而更像是一种低沉的、仿佛在确认着某种遥远而熟悉的、同源存在的、平静的“脉搏”。这让孙阳更加确信,林夏(椒图)从浩如烟海、真伪难辨的古代传说、地方志、以及tdI外围网络收集的零星情报中,经过复杂的交叉验证和概率模型推算,最终指向的这条关于“守陵氏”秘密祭祀地点的线索,可能真的触及了某些被漫长岁月和无数谎言掩盖的、冰冷的真实。
绝壁,是他观察的唯一目标。特别是绝壁中段,那片被一道巨大的、仿佛凝固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瀑所覆盖、周围又缠绕着无数粗壮、漆黑、如同巨蟒般虬结的枯死藤蔓的区域。按照那份线索,结合林夏精确的天文和地理计算,只有在冬至前后、子夜时分、当月亮(如果有)运行到特定轨道位置、其清冷的光芒以某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山谷上方的狭窄缝隙,恰好照射到那片冰瀑和藤蔓交织的特定节点时,才有可能……
孙阳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经过深度改装、集成了微型卫星定位、精密计时、以及能量探测功能的特制战术手表。距离计算的“窗口期”,还有最后三分钟。山谷上方的天空,依旧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覆盖,看不到一丝月亮的踪迹。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谷底打着旋,发出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尖啸。
希望,似乎随着温度的降低,一起在快速流逝。
但孙阳没有动,甚至没有眨眼。十年的“守夜”生涯,早已将耐心和专注,锤炼成了他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他知道,在这种涉及古老秘法和“异常”能量的事件中,任何基于“常理”的预测和计算,都可能存在巨大的偏差。线索,往往隐藏在最不可能、也最容易被忽视的细节之中。
两分钟。
寒风似乎小了一些,但山谷中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寂静,反而变得更加沉重。远处绝壁上,那些垂挂的冰凌,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一种不自然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幽蓝色的、冰冷的光芒。
一分钟。
孙阳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激光测距仪,死死锁定着那片冰瀑和藤蔓的交汇点,不放过任何一丝最微小的光影变化。
三十秒。
十五秒。
五秒。
三、二、一……
就在战术手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代表“窗口期”开始的、极其短促的蜂鸣的刹那——
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不是天空云层裂开,月光倾泻而下。
而是……绝壁上,那片被冰瀑和藤蔓覆盖的区域,本身,开始“发光”。
一种极其微弱、冰冷、非自然、仿佛来自冰层和岩石最深处、又像是从另一个维度渗透过来的、介于幽蓝和惨白之间的、难以形容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毫无预兆地从那些看似普通的冰凌、藤蔓的阴影、以及岩壁的纹理缝隙中,悄无声息地、由内而外地、渗透了出来。那光芒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黯淡,但在这片被厚重铅灰色天幕和纯白冰雪统治的、绝对死寂的黑暗山谷中,却显得异常刺眼,异常……诡异。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散发着幽蓝惨白光芒的冰凌、藤蔓阴影、岩石纹理,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但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速度,自行移动、交错、重叠、扭曲!仿佛有一只无形、冰冷、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巨手,正在以绝壁为画布,以光影为颜料,进行着一场无声、诡异、充满非欧几里得几何美感的、令人疯狂的“绘画”或“重组”!
孙阳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超越了恐惧的、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直觉的、冰冷的“认知”。眼前这一幕,与他之前在老河口镇地下、秦无咎的壁画甬道中看到的、那些描绘“门”和“它们”存在的、超越时空的画面,在“感觉”上,有着某种极其隐晦、却又本质相似的、“非自然”、“非现实”的质感!只是,眼前这一幕,似乎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稳定”?少了几分“门”的那种狂暴、吞噬一切的威胁感,多了几分属于某种精密、冰冷、遵循着特定规则运行的、“仪式”或“装置”的、近乎冷酷的“秩序感”?
在孙阳瞪大的、几乎要将眼前景象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目光注视下,那些移动、交错的光影,最终,在绝壁之上,凝聚、勾勒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对称、充满奇异美感和冰冷意味的、多层嵌套的、类似某种古老、抽象化的“眼睛”符号的、巨大的光影图案!那“眼睛”的中心,一片绝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与周围幽蓝惨白的光芒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然后——
就在那“眼睛”图案完全成型的瞬间,图案中心那片绝对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见的、暗银色的涟漪。紧接着,在涟漪的中心,绝壁那坚硬、冰冷的岩石表面,仿佛变成了某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不真实的物质,开始无声地、缓慢地、向内“凹陷”、旋转,最终,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的、边缘不断波动、散发着与那光影同源、但更加浓郁冰冷的、非自然幽蓝光芒的、狭窄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裂缝”!
“门”!
或者说,是某种性质类似、但形态和“感觉”与老河口镇、东海构造体都截然不同的、特殊的“入口”或“通道”!
孙阳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腔里,心脏如同被重锤敲击,疯狂地搏动。怀中“星核”的共鸣,也在“裂缝”出现的瞬间,猛然增强,变得温暖而急促,仿佛在欢呼,在确认,也在……发出某种无声的警告。
是这里!这就是线索中提到的、只有特定条件才会显现的、被守陵氏称为“归墟之门”的古老石隙!它不是传说!它是真实存在的!是某种利用天然地形、结合了无法理解的古老技艺(或者说“科技”)和“异常”能量,制造出来的、极其隐秘、极其稳定的、通往某个未知所在(守陵氏的秘密圣地?传承之地?还是另一个与“门”相关的节点?)的入口!
孙阳几乎要立刻冲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在“裂缝”关闭之前,冲进去,一探究竟。但他强行压制住了这股冲动。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在这种超越常理的“异常”面前,鲁莽,等同于自杀。他必须观察,必须等待,必须确认这“裂缝”的性质、稳定性,以及……是否安全。
就在他强行稳住心神,准备启动身上的微型探测设备,对“裂缝”进行初步扫描的刹那——
“裂缝”内部,那浓郁的、冰冷的、非自然的幽蓝光芒,突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更加虚幻、更加飘渺、几乎难以用肉眼直接捕捉的、仿佛由最纯净的月光、冰雪、以及那幽蓝光芒本身凝结而成的、纤细、模糊、近乎透明的女子身影,悄无声息地,从“裂缝”那波动的边缘,缓缓地、如同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皱、又缓缓凝聚般,“飘”了出来。
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绝壁之前,“裂缝”之旁,冰冷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虚空之中。
孙阳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那道身影……他太熟悉了!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那道身影此刻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雪和光芒之中,但那熟悉的轮廓,那独特的气质,那仿佛与这片古老土地、与冰冷月光、与无尽守望融为一体的、沉静、悲凉、而又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存在感”……
是白璃!
是那个在骊山地宫崩塌的最后时刻,选择留下、与陵墓和家族使命同在的、守陵氏最后的首领,白璃!
不,或许不是“完整的”白璃。眼前的身影,虚幻、透明、没有实体,仿佛只是一个凝聚的幻影,一个残留的意念,一个跨越了漫长时光和生死界限的、特殊的“印记”或“残响”。
但,那确确实实,是她。
她背对着孙阳,面向着绝壁上那个幽蓝的“眼睛”图案和“裂缝”,虚幻的身影,在冰冷的幽蓝光芒映照下,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却又清晰地存在着。一头如瀑的、在虚空中仿佛无风自动的、闪烁着奇异银白与幽蓝交织光晕的长发,一袭样式极其古老、简约、宽大、仿佛用月光和冰雪织就的、同样虚幻的白色麻布长袍。她的身影,如同冰雪雕琢的精灵,又如月光凝聚的鬼魅,美丽、虚幻、冰冷,带着一种亘古的孤独和难以言喻的悲悯。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着,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孙阳能感觉到,她那虚幻的、并非实体的“目光”,正静静地、专注地,凝望着绝壁上那个“眼睛”图案和“裂缝”,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在守护着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履行着某种早已铭刻在某种本源之中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职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风声、雪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从孙阳的感知中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虚幻的身影,那个幽蓝的“眼睛”和“裂缝”,以及心中那如同海啸般翻腾的、混杂了震惊、激动、疑惑、悲伤、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恍如隔世般复杂情绪的惊涛骇浪。
白璃……她还“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定义的方式,“在”着。她并没有在骊山的崩塌中彻底消亡。她似乎通过某种方式,与这个被称为“归墟之门”的古老入口,或者说,与“守陵氏”传承中更深层的秘密,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或者说,它的“守护灵”。
难怪……难怪当年在骊山,她能展现出那种超越常人的、操控“地脉之力”的能力。难怪她对秦始皇陵、对徐福的诅咒、对“门”和“它们”,似乎有着远超常人的了解和警惕。原来,“守陵氏”守护的,或许从来就不止是骊山那一座陵墓,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关于这个世界“异常”真相的、秘密网络的一部分?而这个“归墟之门”,很可能就是那个秘密网络中的一个……关键的“节点”或“枢纽”?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孙阳的脑海中翻滚、冲撞。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对着那道虚幻的身影,问出积压了十年的所有问题。
但就在他心中的冲动几乎要再次压倒理智的刹那——
悬浮在虚空中的、白璃那虚幻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般,抬起了那只虚幻的、近乎透明的右手,对着绝壁上那个幽蓝的“眼睛”图案和“裂缝”,做了一个极其古老、复杂、蕴含着某种特殊韵律和难以言喻“意念”的、无声的手势。
那手势,孙阳从未见过,但其轨迹和“感觉”,却隐隐与他记忆中、秦无咎留下的“守门人”笔记中、某些用于“安抚地脉”、“加固封印”、“沟通天地”的最基础、也最核心的“能量引导”纹路,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本质上的“神似”!只是,白璃此刻做出的这个手势,似乎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完整?仿佛是从那基础纹路中,演化、升华而来的、更加高阶、也更加艰深的某种“技艺”或“仪式”!
随着她这个手势的完成,绝壁上那个幽蓝的“眼睛”图案,光芒似乎微微稳定了一些,其中心“裂缝”边缘那不断波动的光芒,也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抚平”,变得更加稳定、凝实。整个“入口”,散发出的那种冰冷、非自然的“异常”气息,似乎也……被“约束”或“安抚”在了某个特定的、更加“有序”的范围内。
做完这个手势,白璃那虚幻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飘渺,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在这片冰冷的虚空和光芒之中。她似乎……消耗了巨大的“力量”,或者说,维持她这种特殊“存在”的某种“支撑”,在刚才那个手势之后,被极大地削弱了。
但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完全淡去、最终与周围的幽蓝光芒和虚空融为一体的、最后的刹那——
她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侧了侧。
然后,她微微地、转过了头。
那张虚幻的、如同月光凝聚的、美丽而冰冷的、带着亘古悲悯神情的脸庞,第一次,清晰地(虽然是虚幻的)呈现在孙阳的视线之中。依旧是十年前的模样,时间仿佛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那虚幻的质感,让这份美丽显得更加不真实,也更加……令人心碎。
而最让孙阳心脏几乎停跳的是——
她那双并非真实、却仿佛凝聚了月华精华和亘古冰霜的、虚幻的、冰冷的、悲悯的“眼睛”,其“目光”,似乎……越过了数十米的距离,穿透了伪装的巨岩和纷飞的雪粒,极其准确、又极其短暂地……落在了孙阳隐匿的位置!
不,不是“似乎”。
孙阳无比确定,她“看”到了。
那双虚幻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没有任何敌意,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没有任何“看见”一个活人应有的、最本能的反应。那“目光”,平静得可怕,也深邃得可怕,仿佛穿透了他的伪装,穿透了他的肉体,直接“看”到了他的灵魂深处,看到了他怀中的“星核”,看到了他这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所背负的一切,所追寻的一切……
那“目光”,仿佛只是一种无声的、超越了语言的、古老的“确认”与“知晓”。
仿佛在说:“哦,是你。你来了。你看到了。”
然后,那“目光”,便移开了。重新投向了绝壁上那个幽蓝的“眼睛”和“裂缝”,仿佛那里才是她永恒注视和守护的唯一。
紧接着,她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雾气,又如同融化在阳光下的冰雪,彻底地、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冰冷的虚空和幽蓝的光芒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乎在她身影消散的同时,绝壁上那个幽蓝的“眼睛”图案,光芒也开始迅速黯淡、收敛。中心的“裂缝”,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无声地、缓慢地、向内“愈合”、消失。最终,绝壁恢复了原状,依旧是那道巨大的、覆盖着幽蓝冰层和枯死藤蔓的、冰冷、坚硬、沉默的岩石墙面。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冰冷、非自然的、属于“异常”能量的、正在快速消散的“余韵”。
风雪依旧,山谷死寂。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超越常理的一切,都只是孙阳极度疲惫、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的一场真实到令人心胆俱颤的、荒诞而诡异的……幻觉。
但孙阳知道,那不是幻觉。
怀中“星核”残骸那温暖、急促、带着“确认”和“共鸣”感的震颤,此刻虽然也随着“裂缝”的消失而迅速平复,但依旧残留着清晰的余波。他那如同钢铁般坚韧、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直觉,也在无声地、无比肯定地告诉他——他看到的,是“真实”。是某种超越了常规物理存在形式的、与这片土地、与“守陵氏”的古老使命、与那扇特殊的“门”、与这个世界最深层的“异常”秘密紧密相关的、冰冷而沉重的“真实”。
白璃,并未真正“死去”。或者说,她的“死亡”,并非他们理解的那种终结。她以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定义的方式,“存在”着,守护着那个被称为“归墟之门”的古老入口,履行着那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守陵”的誓言。
而她最后那一眼……那平静、深邃、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
是警告?让他远离这个危险而古老的秘密?
是引导?暗示他,这里就是他要寻找的、关于“守陵氏”和“门”的真相的入口?
还是……一个沉默的、等待被正确解读和回应的、关于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隐秘的“信号”或“考验”?
孙阳一动不动地趴在冰冷的雪地中,望着那片恢复死寂的绝壁,久久沉默。刺骨的寒冷,透过厚重的伪装服,一丝丝地渗透进来。但他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中那团关于真相的火焰,因为刚才的所见,而燃烧得更加炽烈,也更加……冰冷、沉重。
他知道,他无意中,或者说,在某种难以言喻的“牵引”下,触碰到了一扇通往更加古老、更加神秘、也可能更加危险和核心的真相的……新的“门”的边缘。
这扇“门”,与老河口镇的“门”,与东海的构造体,与骊山的地宫,都不同。它更加隐秘,更加“有序”,似乎也更直接地与“守陵氏”这个神秘的守护者家族联系在一起。
门后,等待着他的,会是“守陵氏”传承了数千年的、关于“门”和“它们”的完整知识和真相?会是白璃以那种特殊状态“存在”的原因和秘密?还是……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一旦踏入便可能万劫不复的、终极的迷宫或陷阱?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必须弄清楚。
为了死去的战友,为了失踪的同伴(刘胖子?),为了那些仍在黑暗中守望的“执火者”,也为了……那个在虚幻中、依旧用那种平静而悲悯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孤独的守陵人。
风雪渐急,夜色愈浓。
孙阳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藏身之处退了出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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