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王府赠礼，波澜骤起
靖王府指名道姓送给沈清辞的礼物，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沈府激起了千层浪。
沈弘下朝回府得知此事，惊疑不定，立刻召来王氏询问。王氏也是一头雾水，她正忙着为沈清婉打点百花宴的行头，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女儿出彩，哪里料到那个病怏怏、几乎被她遗忘的嫡女会突然得到靖王府的关注？
“老爷，妾身也不知情啊！”王氏急切地辩解，“辞儿自回府后一直卧病在床，从未出过府门，更不可能与靖王府有什么交集！这……这会不会是送错了？”她宁愿相信是送错了，也不愿相信沈清辞那个废物能有这般造化。
沈弘眉头紧锁，看着桌上那套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嵌玉文房四宝，以及那份措辞客气却透着疏离的请柬附件。“送错？靖王府的管事何等精明，岂会连人都会送错？礼物指名是给‘沈大小姐清辞’，请柬也是特意注明。”他沉吟着，“难道……是因为医谷？”
沈清辞师从医谷，虽然医谷隐世，但在上层圈子里并非秘密。靖王顾九渊近年来似乎对医术古籍颇为热衷，难道是因为这个，对沈清辞起了些许兴趣？或者是想通过沈清辞，与医谷搭上线？
无论原因如何，这都意味着，沈清辞这个女儿，或许并非全无价值。
“老爷，那现在怎么办？”王氏心中忐忑，既嫉恨沈清辞得了靖王青眼（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又担心这会不会打乱她们的计划。
沈弘捋着胡须，眼神闪烁：“既然靖王府送了礼，便是示好。辞儿那边，你多加看顾，莫要再让她乱跑乱吃药。百花宴上，让她跟着清婉，但……也稍微提点一下，莫要太过失礼。”他顿了顿，“若靖王当真对她有些兴趣，哪怕是因着医谷的缘故，对我沈家也是有益无害。”
王氏心中暗恨，却不敢反驳，只得应下：“是，妾身明白。”她退出来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沈清辞这个贱丫头，竟敢背地里耍花样？得了靖王府的礼？她配吗！
她立刻带着心腹嬷嬷，气势汹汹地来到沈清辞的院子。
沈清辞早已从翠浓口中得知了消息，心中亦是惊疑。靖王顾九渊为何突然给她送礼？是因为那日街角的惊鸿一瞥？还是别有原因？无论如何，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也带来了新的可能。
见到王氏面带寒霜地进来，沈清辞立刻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挣扎着要下床：“母亲……”
“躺着吧！”王氏语气不善，挥手让下人都出去，只留了心腹嬷嬷在门口守着。她走到床前，盯着沈清辞，“辞儿，你老实告诉母亲，你何时与靖王府有了往来？”
沈清辞眼圈一红，泫然欲泣：“母亲明鉴！女儿日日在这院中养病，连府门都未曾踏出半步，如何能与靖王府往来？女儿也不知，靖王府为何会突然送礼……女儿心中害怕极了！”她说着，剧烈咳嗽起来，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王氏见她情状不似作伪，且以她对沈清辞的了解，量她也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本事去攀附靖王。难道真是靖王一时兴起，或是看在医谷的面子上？
“罢了，量你也不敢。”王氏语气稍缓，却带着警告，“既然靖王府送了礼，便是你的造化。但你须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沈家给的！靖王府若问起什么，你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尤其是你那些病啊灾的，莫要胡言乱语，坏了府里的名声！百花宴上，跟紧你妹妹，多看少说，莫要给你父亲和我丢脸！”
“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沈清辞怯懦地应道。
王氏又敲打了几句，这才带着满腹疑虑离开。她得赶紧去跟女儿沈清婉商量对策，绝不能让沈清辞这个变数，坏了她们的大事！
王氏走后，沈清辞擦去眼角的湿意，眼神恢复清明。靖王的这份“礼”，来的时机太巧了。是试探？还是……某种她尚未看懂的布局？
无论如何，这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将那份“元化遗方”送出去的绝佳机会！
靖王府既然主动递了“台阶”，她若不顺着往上走，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美意”？
她立刻唤来翠浓，依旧是那副虚弱的样子：“翠浓，靖王府送来的那套文房四宝，你拿来我瞧瞧。”
翠浓现在对沈清辞是又怕又疑，不敢怠慢，连忙将东西取来。
沈清辞抚摸着光滑的紫檀木和温润的玉石，心中暗叹靖王府出手果然不凡。她打开砚台盒，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砚。她似乎无意地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封“古方信”，夹在了砚台和锦缎衬垫之间，只露出一小角不起眼的信封边缘。
然后，她露出一丝“羞怯”又“珍惜”的笑容，对翠浓说：“靖王殿下厚爱，我无以为报。我听闻殿下雅好书画，尤其推崇前朝元化先生的墨宝。我早年随师父在医谷，曾偶然临摹过几句疑似元化先生论医的残句，笔力拙劣，本想自己留着做个念想……如今，我想将它们誊写一份，连同这方砚台一起，作为回礼，聊表谢意。虽不值什么，也是一份心意。”
她看向翠浓，语气带着请求：“翠浓，你素来机灵，可否帮我找个稳妥的人，将此物送去靖王府？不必张扬，只需交给门房，说是沈府大小姐的回礼即可。此事……莫要让夫人知道，免得她说我不知礼数，擅自做主。”说着，她又从枕下摸出一支分量不轻的银簪，塞到翠浓手里，“这点辛苦钱，你拿着。”
翠浓握着银簪，又看看那套名贵的文房四宝和沈清辞“诚恳”的眼神，心中盘算开来。送份回礼是应该的，大小姐自己掏钱打点，不经过公中，自己还能得支银簪。而且只是送个回礼，就算夫人知道了，也挑不出大错，说不定还会觉得大小姐懂事。至于那什么临摹的残句……估计是大小姐病中无聊瞎写的，靖王殿下何等人物，岂会在意？送就送吧，正好自己也去靖王府门口见识见识。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翠浓将银簪揣好，拍着胸脯保证。
沈清辞看着她将那方“夹带”了信的砚台重新包好，连同她刚刚“写好”的一幅字（内容是她随意抄录的几句普通医理，笔迹与她之前练习的“古隶”完全不同）一起，放入一个锦盒中，然后兴冲冲地出了门。
看着翠浓离去的背影，沈清辞轻轻舒了口气。棋子已经落下，就看靖王顾九渊，会如何应对了。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翠浓捧着锦盒离开沈府的同时，关于“沈府大小姐收到靖王府赠礼并准备回礼”的消息，就已经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靖王府书房。
顾九渊正处理着公务，听到星痕的禀报，笔尖微微一顿。
“回礼？”他抬起眼，深邃的眸中看不出情绪，“倒是知礼。”
“王爷，可要属下留意那回礼？”星痕问道。
顾九渊想起那日街角惊鸿一瞥的素衣身影，和那双清冷坚韧的眼眸。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不必特意留意，按规矩收下便是。若有什么特别的……再报。”
“是。”
顾九渊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公文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属下回报的关于沈清辞的简单信息：吏部尚书沈弘嫡长女，自幼体弱，寄养医谷，近期方归，深居简出，性情……据说怯懦。
怯懦？他想起那双眼睛，怎么都无法与“怯懦”二字联系起来。
这个沈清辞，似乎有点意思。
（第一百四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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