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指动了一下。
锁链悬在半空,墟核碎片离他胸口只剩一尺距离。黑影抬起头的瞬间,他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从阵图边缘传来。那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而是一种被压抑很久的腐朽气息,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来的。
他没有收回锁链,反而将力量集中在指尖。
光爪停住,五指微张,随时可以再压下去。他的目光扫向游泳馆方向的光柱断裂处,那里原本应该连接着洞天投影,现在却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切断。地面微微凹陷,裂开一道细缝,有灰白色的雾气从中溢出。
黑影开始移动。
它四肢着地,肩膀扭曲,脖子弯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动作缓慢,但每一步都踩在阵图的节点上。江临渊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误入,是精准靠近。
他左手一收,锁链迅速缩短三寸。
光爪逼近黑影面门。对方终于停下,头歪向一侧,仿佛在笑。这时,江临渊才看清它的脸。
那不是脸。
整张皮被剥掉了,只剩下干枯的肌肉和暴露在外的牙床。左眼窝塌陷,右眼还残留着一丝浑浊的光。它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露出一块暗红色的碎片。
墟核的一部分。
江临渊瞳孔收缩。
他知道这块碎片不该出现在这里。十方洞天的墟核投影是他一步步签到点亮的,每一处都经过系统认证,不可能遗漏。可眼前这块,颜色发黑,边缘不规则,明显是从主核上强行剥离下来的。
而且它在跳动。
就像一颗还在搏动的心脏。
黑影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们以为……”
话没说完,光爪猛然下压。
“轰!”
一声闷响,黑影的头部直接被碾碎,血肉炸开,溅落在阵图边缘。可那块碎片没有掉落,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稳稳悬浮在原地。
江临渊没有放松。
他盯着那块碎片,右手缓缓抬起。锁链再次延伸,缠绕上去。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地面突然震动。
一道猩红的纹路从碎片下方蔓延开来。
它不是画出来的,而是从地底自己长出来的。线条弯曲如藤蔓,迅速覆盖周围三丈范围。江临渊立刻认出这个图案——噬灵阵。
不是普通的阵法,是那种能吞噬灵气、逆转经脉、连神识都能腐蚀的禁阵。
他想撤手,但已经晚了。
阵纹激活的瞬间,碎片猛地一震,释放出大量黑气。那些气体顺着锁链往上爬,所过之处,金色符文开始变灰、龟裂。江临渊感到一阵灼痛从掌心传到手臂,像是有火在经脉里烧。
他咬牙,强行维持控制。
这时,一道蓝金光芒从侧方射来。
“砰!”
光芒击中阵纹中心,炸开一圈雷火。黑气被逼退数寸,锁链上的裂痕停止蔓延。江临渊眼角余光看到上官玥站在阵边,右手前伸,掌心朝下。她的剑魄不在体内,却能在体外自行运转,化作一道弧形屏障,挡在阵图前方。
噬灵阵的扩张被遏制住了。
江临渊抓住机会,双手合十,猛力一拽。
锁链急速回缩,带着碎片冲破黑气封锁,直奔他胸口。就在即将进入体内的瞬间,他调动昆仑墟控制诀,在丹田附近开辟出一个临时灵窍。
碎片钻进去的刹那,一股剧烈的刺痛从内脏深处炸开。
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那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某种东西在体内挣扎,想要撕开他的经脉往外逃。他死死压住灵窍入口,用灵力层层封住。
外面,噬灵阵仍在运作。
虽然被雷火压制,但阵纹没有消失。它贴着地面缓慢蠕动,像是一条受伤的蛇,随时准备再次扑上来。江临渊知道,只要阵还在,危险就没有结束。
他抬头看向那个被碾碎的黑影。
残躯倒在原地,四肢抽搐。头部已经不成形,可身体还在动。它慢慢翻过身,用肘部支撑着往前爬,右手始终伸向前方,似乎还想抓住什么。
然后,它笑了。
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断裂的牙齿。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一起死吧。”
话音落下,它的身体开始膨胀。
不是灵力爆发的那种胀大,而是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撑开皮肉。皮肤表面出现鼓包,四处乱撞,像是要破体而出。江临渊立刻判断出这是自爆前兆——它要把噬灵阵的能量集中引爆,哪怕自己先死,也要毁掉阵图核心。
他来不及阻止。
锁链已经收回,墟核碎片刚被封存,他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强行出手只会让体内那股躁动趁机反扑。他只能看着那具残躯越胀越大,灵压不断攀升。
就在爆炸即将发生的瞬间,上官玥双掌拍地。
雷火阵全面展开。
这一次不再是屏障,而是一个完整的阵图。以她为中心,八道雷纹呈放射状铺开,与主阵图形成交叠。蓝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凝聚成半球形穹顶,将整个噬灵阵区域笼罩其中。
“轰!!!”
爆炸发生了。
冲击波撞上雷火穹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火焰剧烈晃动,有几处几乎被冲破,但最终稳住。江临渊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护体灵力瞬间蒸发了一层。他后退半步,双脚陷入地面。
穹顶内的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爆炸威力被限制在三丈范围内,没有波及主阵基座。等到烟尘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焦黑的残渣,还有几缕未散尽的黑气缓缓沉入地底。
噬灵阵消失了。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还在发烫,指尖微微颤抖。他刚才用了太多灵力,体内经脉有些吃不住。墟核碎片在灵窍中安静下来,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存在。
他知道,这还没完。
那块碎片不是偶然出现的。有人把它带到这里,目的就是破坏封印。而这个人,很可能还活着。
他抬头看向阵图边缘。
断裂的光柱依旧没有恢复。游泳馆对应的投影位置仍然空缺,像一张被撕掉的拼图。风从那边吹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腥味。
上官玥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有警告,也有确认。江临渊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能撑住。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浮现出来。
【检测到高危寄生能量】
【建议立即隔离】
字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江临渊闭了下眼。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块碎片里藏着别的东西,可能是意识,也可能是某种诅咒。现在它被封在体内,暂时无法行动,但如果他松懈,随时可能被反噬。
他必须尽快处理。
但他不能离开阵图中心。墟核还没有完全归位,十方洞天的连接依然不稳定。一旦他走开,整个封印程序就得重新开始。
他站在原地,双手垂落。
眉心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体内的异常。远处的地面上,那道曾浮现噬灵阵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点黑气钻进去的时候,地面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符号。
那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
更像是一只眼睛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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