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袁绍清楚麹义的勇猛与忠诚，却始终不愿将其视为心腹，这背后自有缘由。
此刻他忽然领悟，这或许正是自己与曹操的根本差异。
这个念头令他哑然——简雍的观点竟被自己无意间证实。
像曹操这般慷慨赠予臧霸三千套精钢铠甲与战刀的人，确实不多见。
整整三千套！
袁绍日夜期盼的，正是打造出这样一支三千人的重甲精锐。
未料曹操竟捷足先登。
简雍察言观色，适时开口道：关张二位将军此役缴获曹军数十件钢甲钢刀。临行前我家主公特意命我携来两套，请诸位过目。
曹操既能给臧霸三千套，其本部想必还有更多。
袁公当慎之又慎。
听闻实物在场，袁绍等人顿时兴致盎然，欲亲手验证两者优劣。
当那浮屠钢甲与斩马陌刀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满堂鸦雀无声。
冀州重甲仅两千余甲片，却比三千六百甲片组成的浮屠钢甲更为沉重。
颜良执意比试，将两套甲胄套于木人之上。
他持冀州精钢打造的佩刀先后劈砍。
冀州重甲应声而裂，刀锋入木两寸；
而浮屠钢甲仅现凹痕，竟未穿透。
文丑叹道：连颜将军都难以破甲...
若曹军士卒悉数装备此甲，我等如何应对？
颜良羞愤交加，对着钢甲连斩三刀。
直至第三刀才劈开先前凹痕处的甲片，刀刃终于没入木人。
【
刀刃仅浅嵌甲胄，入木不足一寸。
袁绍帐前文武尽皆默然，空气凝滞如铁。
再...再试那柄陌刀！袁绍喉头发紧，浊重鼻息间翻涌着烦闷，似有千斤巨石压住胸膛。
文丑突然踏前半步：末将 ** 。
众将目光齐聚。
冀州军中素有定论——颜良擅统千军，文丑精于单骑破阵。若论膂力，当以文丑为尊。民间赞曰：文丑之勇，犹胜孟贲夏育。
袁绍缓缓颔首。
若文丑这般猛将都难破铁甲，此战胜算怕是要从三四成骤降至不足一成。那三千铁浮屠若列阵冲锋，当真可横行疆场。
文丑接过钢刀转向崭新木人。这次他选择未被损伤的背部甲胄。至于冀州重甲？既颜良已破，自不必再试。
雷霆般的吐纳声中，文丑足下生根，腰间劲力节节贯通，钢刀挟全身气力劈出。
锵！
火花迸射的刹那，文丑瞳孔骤缩。他这一击已汇聚冀州顶尖之力，配合最精良兵刃，竟仍未能穿透铁甲。
第二刀含怒斩落，终在原先创口处劈开两寸深痕，比颜良多入一寸。却无人为此欣喜——帐中弥漫着挫败与隐约恐惧。
且试...陌刀罢。袁绍嗓音嘶哑，眼中光彩尽失。侍从沉默地抬上新制木人，铁甲映着寒光，似在嘲弄众人。
取了一套崭新的步兵重甲，又从简雍侍从那里接过一副全新的铁浮屠。
袁绍、颜良、文丑、沮授、许攸等人在此刻皆沉默无言，目光死死盯着青州的铁浮屠，神情凝重。
以文丑号称冀州无敌的膂力，加上冀州钢刀削铁如泥的硬度和锋锐，仍需连续两刀劈砍同一处才能击穿铁浮屠。
那些没有钢刀的普通士兵要如何应对？
那些即便有钢刀，却无颜良、文丑这等神力的重甲步兵又该如何抵挡？
面对曹操的铁浮屠，他们岂非只能坐以待毙？
更何况，人是会移动的。
曹操的将士可不是僵立的木偶，不会傻站着任你瞄准同一位置连砍两刀。
若铁浮屠加身的曹军精锐展开闪避，莫说八百重甲步兵——纵使八百个颜良、文丑手持冀州钢刀，怕也难伤其分毫。
这仗还怎么打？！
袁绍麾下众人此刻终于收起对刘备、吕布败于臧霸之手的轻视。郭图更是暗忖：连颜良、文丑都破不了的甲，关羽、张飞是如何缴获这数十套铁浮屠的？
很快，两副精钢锻造的重甲再次披挂在木人身上。
文丑从简雍侍从处接过长达一丈的斩马陌刀，沉甸甸的份量令他面色骤变。
双面 ** ，重量足有十五六斤——而冀州钢刀仅重四斤。
这意味着打造一柄陌刀的钢铁足以锻造五把冀州钢刀。
文丑原以为与颜良平分冀州仅有的八百套重甲重刃足可自傲。
如今想到臧霸坐拥三千套更精良的装备，心底不禁泛酸。
此时的冀州与青州相较，他与颜良在臧霸面前，简直如乞丐遇富豪。
文丑上前，直面身着冀州重甲的木人。
他扎稳马步，气贯丹田，陌刀挟风雷之势劈下！
刀甲相击的刹那，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响彻四野，火花迸射。
然而令所有人惊骇的是——
这一刀竟将木人拦腰斩断！
袁绍、沮授、许攸、郭图、颜良乃至持刀的文丑，无不瞠目结舌。
周遭亲兵更是骇然失色，何曾见过这等神威？
冰冷刀锋贯穿铁甲，木质标靶瞬间裂为两段。
竟能斩透双层重甲......郭图喉头发紧，双目圆睁。他死死盯着地上残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营帐内空气凝滞。袁绍攥紧腰间佩玉，玉石裂纹悄然蔓延。颜良按刀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始终未发一言。
简雍静立角落。他想起那日在徐州校场，青龙偃月刀劈开磐石的场景。如今眼前众人神情，倒与当日刘备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三分惊诧，多了七分绝望。
全军最坚固的铠甲......袁绍突然冷笑。铁甲内侧的羊毛衬里还带着工匠体温，昨夜他亲自验收时，甲片相击声犹在耳畔。
木质断口处纤维狰狞。这柄来自兖州的神秘兵刃，轻易斩断了河北将士的信念。袁绍眼前浮现那个总佝偻着背的身影——当年洛阳太学里，曹操总缩在最后一排，连辩解时都带着谄笑。
陈渡......袁绍咀嚼着这个名字。青州墨城的轮廓在脑海浮现，那些难以置信的传闻突然都有了答案。盐场白雾间翻动的竹简，墨坊里彻夜不熄的炉火，还有眼前这柄泛着幽光的凶器。
佩玉突然崩裂。碎玉坠地声中，袁绍想起去岁邺城宴饮时，曹操麾下使者腰间那柄古怪的短刃。当时他只道是装饰，如今想来......
曹操若将臧霸麾下三千铁浮屠投入战场，只需两场胜仗，天下诸侯见之必望风而逃。
这等威势，当真骇人！
吕布此战连妻妾都丢了，败得理所当然。能活着逃出乱军，已是万幸。
文丑紧握陌刀，良久才从恍惚中清醒。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默然无声，迟疑道：主公……陌刀对铁浮屠，还要再试吗？
冀州军早已亲眼见证陌刀贯穿本州钢甲，足矣。至于能否破开铁浮屠，本就与他们无关——陌刀再好，难道还能向曹操讨要几百把不成？
再试一次。袁绍抬手指向披甲木人。他仍想亲眼见证这场当世版的矛盾之争。
曹操的铁浮屠堪称无敌，曹操的陌刀亦是绝世神兵。二者孰强孰弱？即便预感到结果不妙，袁绍仍压不住探究的欲望。帐中诸将同样屏息以待。
郭图捋须道：陌刀既能斩断冀州重甲，破铁浮屠想必不难。
许攸附和：颜良文丑用本州钢刀破重甲需两三刀，但两刀即可破铁浮屠。如今陌刀能连人带甲斩为两段，破甲应当......
袁绍微微颔首，颜良已急不可耐：贤弟快动手！
文丑沉腰蓄力，陌刀挟千钧之势劈落——
寒光过后，文丑僵立当场。
袁绍嘴唇颤动：怎会......如此？以文丑之神力，陌刀之锋锐，竟未能一刀破甲。
文丑的重拳将甲胄击出道道深凹，却终究未能击穿这坚不可摧的浮屠钢甲。斩马陌刀与浮屠甲的较量，如同最锋利的矛对上最坚固的盾，最终以陌刀败北告终。
要破此甲，除非用精钢锻造的锐矛从甲片间隙刺入。但此刻帐中诸将无人再提试矛之事——斩马陌刀尚不能破甲，寻常长矛在陌刀面前更如朽木，一触即断。
袁绍麾下众文武默然返回陈国府衙时，面上皆笼罩着阴云。曹操的铁浮屠与陌刀不仅在品质数量上碾压冀州军备，更可怕的是那支百战百胜的青州军所向披靡的士气。如今幽并冀三州联军唯一优势，只剩兵力多寡。
诸君且振作!袁绍强打精神环视众人，当前是继续南下会师袁术合击曹操，还是固守颍川等四郡以逸待劳？
大厅内，河北派的沮授、田丰与汝颍派的郭图等人分列左右。沮授抬眼与郭图短暂对视后率先进言：禀主公，授以为当固守四郡静观其变。臧霸在平原大破吕布刘备的消息必已传到曹军主力，此刻正锋芒毕露...
“再者，主上适才也亲眼所见，曹操麾下的铁浮屠与陌刀何等精良。
“如此利器，降将臧霸手中竟握有三千之众。
“我等更无从得知，曹操主力是否仍藏有同等数量的装备。
“纵使不足三千，其南方主力但凡配备一两千持斩马陌刀的铁浮屠精锐，便足以横扫中原，我军将束手无策。
“若未寻得 ** 铁浮屠之策便贸然南下，恐终将狼狈北撤，主上。”
“田丰附议！”田丰当即挺直腰背，声援沮授。
“沮宗附议！”沮授之弟沮宗亦迅速表态。
河北派核心沮授、田丰既已定调，李孚、苏由、尹楷、梁岐等众人纷纷赞同。
颜良环视附议的河北同僚，又侧首与文丑交换眼神，见对方同样面露犹疑，二人遂默契颔首，齐声附议。
二人虽为河北籍武将，却不及文臣谋算深远。眼见河北派罕见地一致支持沮授，即便身为主战派，亦不得不随众认可暂缓南下的主张。
纵使思维直率，他们也察觉到此番河北派集体发声，背后必有未能参透的利害权衡。
见颜良、文丑两员大将亦附和沮授之议，袁绍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倘若曹操真藏有一两千套铁浮屠与斩马陌刀，未得 ** 之法便轻率进兵，结局恐真如沮授所言——全军溃退。
他转而望向右侧的河南派，目光落在郭图、许攸等人身上。
若必择一派倚重，袁绍心底实则偏向河南派。
他与郭图、许攸、逢纪皆出身汝颍宛雒，相识数十载。早在桓帝时期，众人便常密议抗衡皇权之策。
正是借这群汝颍之士 ** “解党锢”“诛宦官”等险策，袁绍方能以庶子之身跃居士林领袖，成就“天下楷模”之誉。
故许攸、郭图、淳于琼之辈，实为袁绍生死与共的旧部。
喜欢三国：一代谋圣陈渡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三国：一代谋圣陈渡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