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高渐离嘴角微扬，对着面前之人说道：“你确定要在我刚击败墨家机关城的白 ** 关兽后，与我单打独斗吗？”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盗跖一愣——明明是对方先提出要比试的。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盗跖瞬间失态：
“若是让你的蓉姑娘知道你行事如此不择手段，恐怕日后见你都要绕道而行。”
盗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高渐离“你……你你！！！”
地说不出完整句子。
高渐离见状心知计策奏效，轻笑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我刚和别人打完，你就来找我交手，这优势未免太明显了。”
“若是蓉姑娘知道你用如此不光彩的手段，想必也会对你失望透顶。
你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到此为止了。”
平日里的盗跖对大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唯独在涉及端木蓉的事情上格外在意。
高渐离这番话，不仅没能扰乱他的心神，反而让他想起眼前这人似乎和荆轲一样，都与江暮云关系匪浅。
既然无法找江暮云本人讨教，那向他身边人讨个说法也未尝不可。
盗跖冷哼一声：“小高，你以为提起蓉姑娘就能让我分心？巨子交代的任务我可不敢怠慢，你最好乖乖留下，免得动手伤了和气。”
话音未落，盗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他的轻功独步天下，转眼间就逼近到高渐离面前。
高渐离立即抽出水寒剑迎战。
剑锋掠过，一朵寒冰凝结的花在他剑尖绽放，带着凛冽的寒意直刺盗跖心口。
“你来真的？！”
盗跖狼狈地闪开这一击，忍不住出声斥责。
高渐离闻言蹙眉。
面对强敌仍这般漫不经心，若不是胸有成竹，便是太过轻敌。
这样的态度，注定要让盗跖在这场较量中吃亏。
水寒剑再次挥出，一道冰墙拔地而起，不仅封住了盗跖的攻势，也阻断了去路。
这冰墙虽易融化，却也让高渐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盗跖在冰墙另一端高声喊道：“小高，我们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如此拼命？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让开这条路，如何？”
虽然此刻只有他一人阻拦高渐离去路，但这赌约却让局面出现了转机。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墨家机关城所有能脱身的出口都无人看守。
一旦有人发现高渐离在此处，必会纷纷赶来。
因此他眼下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以他的实力，若要与高渐离拼死一搏，也并非没有胜算，但他并不愿如此费力。
对面的高渐离也猜不透他的打算，只好听从他的建议，暂且应允下来。
“好，我与你赌。”
“说吧，你想怎么赌？”
……
另一边，荆轲已将房间里所有的墨家机关城弟子尽数击退，同时还要应付数头机关兽。
不过这些机关兽在他眼中不过小角色，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外面的班大师望着里面的情形，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对身旁一名弟子说道：“速将此处情况禀报巨子大人，请他定夺。”
班大师并不希望荆轲丧命于此，但若六指黑侠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毕竟六指黑侠之前说过，可以用机关兽阻挡荆轲，甚至任何手段皆可动用，只求将他留在墨家机关城。
但眼下荆轲的反抗愈发激烈，若再动用更危险的手段，班大师担心荆轲会支撑不住，最终死在他们手中。
哪怕是再强的高手，在未突破天人宗师境界之前，也难以从这布满陷阱的墨家机关城中脱身。
很快，那名墨家弟子来到六指黑侠门前，恭敬禀报：“参见巨子大人，班大师命属下请示，该如何处置荆轲？是否不惜取其性命，也要将他留下？”
六指黑侠闻言微怔，未料自己与荆轲竟已走到这一步。
他摇了摇头，不愿如此行事，于是开口道：“罢了，放他离开吧，还有他的同伴。”
墨家弟子闻言略感惊讶——方才巨子不是还说要全力留下荆轲吗？怎么转眼间就愿放他们离去？
门外一时无声，但弟子并未离开。
六指黑侠察觉他心中疑惑，又解释道：“放他们走，并非毫发无伤地放。”
“将他们打伤后，便可放行。”
“之后我们墨家的人尾随其后，看他们是否真的前往新政。
若能找到那位说书先生，再问清如何救燕丹。”
……
原来如此，巨子竟是这般打算！
墨家弟子领命：“遵命，巨子。
属下即刻向班大师复命。”
言毕，他转身离去。
另一处，班大师见弟子归来，急切询问：“巨子有何指示？”
弟子凑到班大师耳畔，将六指黑侠的吩咐原原本本转述。
班大师听罢神色顿缓，长舒一口气。
他虽知巨子并非狠绝之人，却仍为荆轲悬着心。
如今得了准信，总算安心。
不过按巨子要求，仍需重创荆轲。
班大师眼神示意，墨家弟子们立即进入控制室启动所有机关兽。
即便荆轲此刻脱身，也需付出重伤代价方能突破重围。
随后班大师不忍再看残酷场面，带着几名弟子悄然离去。
场中只余轰鸣的机关兽与刚从室内走出的荆轲。
荆轲环顾空荡的四周，不禁疑惑：“墨家众人竟尽数撤离？莫非认定这些木兽足以擒我？”
他素来豁达，见敌手退去反倒振奋精神，挥剑直指机关兽。
这些终究是毫无生息的木制机关，他更信赖手中长剑。
念及先行离去的高渐离正往水道出口赶去，荆轲心头一紧——那边守卫虽少，却必是能与高渐离抗衡的高手。
想到此处，他攻势愈猛，只盼早日突破重围与挚友会合。
与此同时，高渐离正注视着颓唐的盗跖。
地上散落着被剑锋劈碎的骰子——方才盗跖在赌局中舞弊，被他当场识破。
“胜负已分，”
高渐离淡淡道，“该履约了。”
之后的较量变成了高渐离与盗跖以武功争夺骰子。
谁获得的骰子多，谁就算赢。
最终高渐离更胜一筹。
他为了离开几乎是在拼命，而盗跖却不愿为阻止一个不相干的人豁出性命，便有意输给了他。
盗跖站起身来，将散落一地的骰子踢到一旁，说道：“走吧走吧，既然你已到此，若能闭气从这水下穿行，也算你是条好汉。”
高渐离不禁皱紧眉头。
他没料到离开墨家机关城竟需潜过水路。
但此时他已至此地，难道还要原路折返吗？
谁知道从其他出口离开，又会遭遇什么对手？
至少眼前的盗跖看起来虽神经大条、嘻嘻哈哈，对付起来却不那么费力。
这人似乎缺根筋。
若返回其他出口，面对墨家真正的高手，他恐怕再难应付。
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再赶回去了。
“不知荆轲大哥现在如何？迟迟未到，难道真被墨家人困住了？”
想到这，他问盗跖：“你们墨家还有哪些高手？除了巨子以外。”
高渐离推测，墨家巨子大概会在其他高手都无法拦住荆轲时，才会亲自出手。
毕竟他地位尊崇，若事事亲为，岂不疲于奔命。
盗跖叉腰低头想了想，说道：“墨家高手中，比我强的倒不多。”
“但他们个个难缠。
比如你在城门见到的老者，那是墨家机关城的班大师。”
“几乎所有机关术都归他掌管。”
“所以我想，你的荆轲大哥能闯过那些机关兽已属不易。”
听罢，高渐离脸上的忧色愈发深重。
他甚至想回去助荆轲一臂之力。
荆轲是为他而留下，尽管他与墨家本无瓜葛。
荆轲这么做，是为心中的一份义。
但高渐离此生只有荆轲这一知己。
他不愿失去荆轲。
就在他踌躇是否该回头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前面要走水路啦，小高，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听见这声音的一瞬间，高渐离猛地转身。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走上前来，他激动得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吐出四个字：
“荆轲大哥……”
荆轲微微一笑，脸色却显得有些疲惫。
他走近高渐离，点了点头，又望向一旁的盗跖。
“好了，既然我来了，你就不必守在这儿了。
回去告诉巨子，从今以后，我与墨家再无关系。”
“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听到这话，高渐离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本就希望荆轲大哥能脱离墨家，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盗跖也收起了往日的不羁，神情认真地看向荆轲。
他望见对方眼中的决绝，明白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于是他点头道：“好，荆轲大哥，我一直敬重你。
即便你离开墨家，我还是要说一句——请多保重。”
说完，盗跖便转身离去。
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墨家的人。
荆轲望着他的背影轻叹。
盗跖确实是习武的好材料，虽曾行窃练就一身轻功，但终究与自己走上了不同的路。
待盗跖走远，荆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显虚弱。
高渐离急忙扶住他：“大哥，你没事吧？”
荆轲摆了摆手，“不碍事，小高，我们先离开这儿。”
“不过前路漫长，需要潜水而行，不知你能不能闭气那么久。”
高渐离郑重地点头：“大哥放心，这是我们拼命换来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走到底。”
“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们二人早已历经生死。
这份情谊，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他们的情谊早已远超朋友二字。
荆轲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道：“不错，我与小高互为知己，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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