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肉联厂操场,比往日开工时还要热闹。天刚亮,百余名职工就已列队站好,深蓝色的工装在晨光下格外整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期待——昨天厂长弄来大批粮食的消息,早已在厂里传开。
周晋冀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充满干劲的脸,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开:“兄弟们,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我通过特殊渠道,弄来了五十吨面粉,就存放在咱们的一号仓库里。”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周晋冀抬手压了压,继续说道:“但我要提醒大家,这年月粮食金贵,每一粒都来之不易,咱们要省着用,绝不能浪费!”
“现在市面上猪肉供应紧张,咱们没法凭空变出活猪,所以从今天起,生产重心要往面包上移。”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工厂要运转,大家要拿工资养家,产品就是咱们的底气,面包就是咱们的现金来源。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大家了,我在这里先谢谢诸位!”
“厂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回应,不少老职工更是摩拳擦掌——有粮就有盼头,跟着这样的厂长干,心里踏实。
大会结束后,赵刚立刻组织工人调整生产线,和面机、烤箱很快运转起来,车间里弥漫开阵阵麦香。周晋冀则马不停蹄地赶往电报局——四十吨面粉只是应急,要想让肉联厂站稳脚跟,还得有稳定的粮食来源,他要联系远在美国的约翰。
按理说,向美国发送电报手续繁琐,还需层层审批。但周晋冀是轻工业局重点扶持的厂长,加上陆局长特意给电报局打了招呼,备案手续一路绿灯。电报员接过他写好的电文,核对身份后便立刻开始发送。
电文里,周晋冀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粮食困境,希望约翰能尽快组织一船粮食运来,至于价格、运输等条件,都可以商量。他清楚,约翰绝不会拒绝——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约翰早已死在战场的战俘营里,这份恩情,约翰一直记在心里。
远在美国纽约的约翰,接到电报时正在家族的码头视察。看到电文内容,他二话不说,立刻召集家族生意的核心成员开会。“四九城急需粮食,这是我的恩人发来的请求,必须立刻办妥!”约翰的态度坚决,容不得半点拖延。
约翰家族在海外经营航运与贸易数十年,码头、货轮、采购渠道遍布全球,人脉更是盘根错节,办事效率高得惊人。挂掉与周晋冀的电报联络后,他立刻抄起办公桌上的内部专线,先拨通了家族加州分公司的电话,对着听筒沉声道:“立刻调配五千吨优质小麦和三千吨精制面粉,不计成本,明天中午前必须完成装袋,送到洛杉矶港的‘自由号’货轮上。”
安排完采购,他又马不停蹄联系海关——美国这边,他直接找到家族世交、海关总署的副署长,说明是为支援远东地区民生运输粮食,对方当即拍板:“约翰,你的为人我信得过,手续我让人加急办理,‘自由号’启航时一路绿灯。”
紧接着,他通过驻美联络处的特殊渠道,将消息同步给国内海关。对方得知是支援四九城的粮食,且有轻工业局的后续备案,也明确回复:“只要货轮抵达津门港,我们立刻安排专人对接查验,优先放行。”毕竟粮食是民生根本,并非精密仪器或武器装备,不在禁售范围内,加上约翰家族的影响力兜底,两国海关的阻碍瞬间扫清。
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已是纽约当天下午。约翰亲自拟定回电,字迹工整地写下:“粮船‘自由号’已调度,载八千吨粮,七日清晨启航,预计二十天后抵达津门港,船号、报关文件后续补传,盼安。”核对无误后,立刻通过加密电报发往北平。
此时的肉联厂生产车间里,周晋冀正戴着白手套,拿起刚出炉的面包仔细查看。金黄的面包表皮泛着油光,捏起来松软有弹性,麦香顺着热气扑面而来。他刚点头称赞“火候正好”,就见通讯员一路小跑进来,手里举着电报喊道:“厂长!美国来的回电!”
周晋冀连忙擦干手,接过电报纸。目光扫过“八千吨粮”“七日启航”几个字时,他紧绷多日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意。他转身将电报递给身边的赵刚,声音里满是轻松:“粮食的事稳了!约翰这小子办事就是靠谱,八千吨粮足够咱们撑到秋收,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赵刚捧着电报,眼睛越睁越大,读到“津门港”时,忍不住一拍大腿:“我的老天爷,八千吨!厂长,咱们这下真是腰杆硬了!”他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工人都看了过来,周晋冀索性扬声道:“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的粮食支援马上就到,以后大家只管安心干活,厂子绝不会亏了大家!”
“好!”工人们立刻欢呼起来,和面机的转动声、烤箱的嗡鸣声与笑声交织在一起,车间里的麦香似乎都更浓郁了。刚出炉的面包被整齐地摆上托盘,金黄色的光泽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这场等待已久的转机,终于在充满烟火气的车间里,稳稳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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