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这是秋可可占据全部身心的感受。
剧痛,从下腹部某个点凶猛地辐射开来,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她内脏里搅动穿刺。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泵送出滚烫的血液,冲刷着那个异物,带来更剧烈的、撕裂般的痛苦。
她颤抖着,睫毛上沾满了泪水。
视线花了很久才勉强聚焦,先是看到自己身上沾满血污和尘土的黑色卫衣。
然后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浸透了她腹部左侧的衣料,并且还在迅速扩大、晕染。
一根东西……不,是一根触手。
暗红色的,表面布满湿滑粘液和狰狞倒刺的触手。
像一柄最残忍的弯钩长矛,从她左腹偏下的位置贯穿而入,刺破皮肉,撕裂内脏,又从她后背稍上的位置穿透而出。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些倒刺刮擦着体内柔软组织的触感,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牵扯出新的、令人窒息的痛楚。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
像是标本室里那些被钢针固定的蝴蝶。
这个认知让她本就模糊的意识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只有胆汁混合着血沫涌上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苦涩和腥咸。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和鼻涕混在一起,沿着脸颊滑落。
她甚至感觉不到羞耻,只有纯粹的、压倒性的痛苦和恐惧。
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逃离,但贯穿的触手将她牢牢固定在这个屈辱而痛苦的姿势。
每一次试图的微小挣扎,只会让伤口传来更可怕的反馈,让她眼前发黑。
她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视线向上移动。
触手的另一端,向上延伸。
在那狰狞骨矛触手的顶端稍下方一点,她看到了韦弦。
他也被刺穿了。
位置似乎也在腹部,暗红的触手同样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背对着她,但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能看到他因为剧痛和某种发力而紧绷颤抖的背肌线条。
他还在动,手中紧握着他那把此刻也沾满粘稠液体的匕首。
他在割,用匕首的锋刃,一下,又一下,锯切着贯穿他身体的那部分触手!
暗红混合着暗黄的粘稠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从触手的伤口处不断渗出滴落。
他疯了吗?
这样剧烈动作,伤口会撕裂得更厉害……他会流干血的……
秋可可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想阻止,想问他疼不疼。
但喉咙里只挤出带着血沫的呜呜声。
疼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奢侈的折磨。
然后,她看到了以韦弦被刺穿的身体为中心,周围的空气中、地面上,甚至那根贯穿他们的触手表面,开始悄然浮现出如同活物般扭动的阴影。
这些阴影迅速凝聚、拉长,化作一根根漆黑、布满尖刺的荆棘。
它们疯狂地生长、蔓延,一部分狠狠刺入、缠绕着贯穿韦弦身体的触手,似乎在尝试将其勒断;
另一部分则抵挡着从其他方向试图靠近的另外几条触手。
他在战斗。
为什么?他怎么还能……
秋可可的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想要看清韦弦的脸。
角度很差,她只能看到一个侧后方的轮廓。
但就在某一刻,也许是韦弦因为某个动作而稍微侧了一下脸,也许是光影的变幻,她瞥见了。
瞥见了韦弦的侧脸。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或者只有冰冷和专注的脸上,此刻……竟然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是一种……强行压抑的惊慌,以及……松了一口的释然?
仿佛某种漫长的、不堪重负的旅程,终于看到了尽头。
秋可可愣住了。连腹部的剧痛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韦弦……他在惊慌?他也会感到解脱?
在她的认知里,韦弦是强大的,是冷静的。
是无论面对多么恐怖的怪物、多么绝望的境地,他都能迅速找到关键、做出最合理判断、并且坚定执行下去的人。
‘他肯定……很累吧……’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浮现在秋可可即将被黑暗再次吞没的意识里。
‘否则……不会有这种表情……’
现在,也许是真的到了极限了。
连他都……没有办法了。
这个认知,比腹部的贯穿伤更让秋可可感到一种冰冷的绝望。
最后一丝支撑着她的、以为韦弦总有办法的侥幸心理,彻底消散了。
就这样吧……好疼……真的好疼……
就在她最后一丝清明也要消散的刹那——
啪嗒。
一滴温热、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然后是第二滴,落在她的脸颊。
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流经她的唇角。
秋可可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急促而微弱地喘息着。
第三滴……恰好滴入她的唇缝。
一股浓重的、带着独特铁锈味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
是血。
韦弦的血。
从他被贯穿的伤口涌出,顺着触手,滴落下来的血。
秋可可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没有力气去抗拒。
求生的本能,或者仅仅是咽喉受到液体刺激的条件反射,喉头,轻轻动了一下。
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那一小股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食道,滑入了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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