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的五城兵马司兵士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看着那些绝望叩首、以头抢地的父母,他们中许多人也是为人父母者,如何能硬得下心肠?
但皇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驱赶。
“散开!都散开!宫门重地,不得聚集喧哗!” 为首的将官挥舞着刀鞘,声音严厉却透着底气不足。
“军爷!求求您,让我们见见皇上!我们就想讨一句话,孩子们到底怎么样了?” 一个中年汉子死死抱住将官的腿,涕泪横流。
“是啊军爷!那是我们的骨肉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群再次激动起来,试图向前涌。
“退后!立刻退后!否则格杀勿论!” 将官被逼得连连后退,色厉内荏地高喊。
手下兵士们组成的人墙被冲击得摇晃不定,他们手中的长枪大多只是虚指着前方,并未真正用力。
混乱中,那个丢了唯一孙子的老妪,见哀求无望,悲愤交加,竟不顾一切地朝着宫门方向冲去。
“我的孙儿——!” 她嘶喊着,干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拦住她!” 将官急道。
旁边一个年轻兵士下意识地横枪一拦。
本想阻挡,那老妪冲势太猛,自己脚下又被后面涌动的人群一绊,竟直直朝着枪尖撞了过去!
“噗嗤”一声轻响,并不如何响亮,却让周遭瞬间一静。
那杆长枪的枪尖,没入了老妪的肩胛下方。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破旧的粗布衣衫。
老妪身体一僵,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宫门。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缓缓软倒。
“娘——!” 一个中年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扑了上来。
“杀人啦!官兵杀人啦!” 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
原本尚存一丝理智、只是哀求的百姓们,亲眼目睹这血腥一幕。
长久压抑的恐惧、悲痛、绝望和对不公的愤恨,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炸开!
“跟他们拼了!抢回孩子!”
“昏君无道!妖道祸国!不给人活路啦!”
人群彻底失去了控制,化作愤怒的洪流,疯狂地冲击着已然松动摇摇欲坠的官兵防线。
那些本就心中不忍的兵士,此刻更是手软脚软,加上人数远不及汹涌的民众,防线几乎一触即溃。
“顶住!快顶住!” 将官声嘶力竭,但已无济于事。
暴怒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宫门前的阻拦,朝着那象征至高皇权的朱红宫门涌去!
守卫宫门的禁军见状大惊,急忙想要关闭宫门,但为时已晚,汹涌的人潮已经挤了进来。
“反了!反了!” 将官面如土色,连滚爬爬地往宫内跑,要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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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侧殿,皇帝正焦躁地等待凌玄知,同时对着空气发火:“一群废物!连宫门都看不住!让那些贱民在那里哭嚎,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帽子都歪了,脸上毫无血色。
尖声叫道:“陛、陛下!不好了!闯……闯进来了!那些暴民闯进皇宫了!”
“什么?!” 皇帝霍然起身,脸上血色尽褪,又迅速涨得通红,是极致的惊怒,“闯进来了?他们怎么敢?!五城兵马司是干什么吃的?禁军呢?!都是死人吗?!”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太监:“传朕旨意!调集所有禁军侍卫,给朕杀!格杀勿论!一个不留!把这群犯上作乱的暴民统统给朕诛杀在宫门之内!”
皇后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榻边鎏金熏炉上的缠枝纹。
听着嬷嬷焦急的禀报,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娘娘,您听听这外面的动静,怕是已经乱起来了。”嬷嬷搓着手,声音发颤。
“陛下正怒着要下杀手,那些百姓虽是冲动,可终究是为了孩子……若是真杀起来,怕是要伤了天和啊!您去劝劝陛下吧,好歹是多年的情分,陛下或许能听您一句。”
皇后终于缓缓抬眼,凤眸中一片冰封的冷寂,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劝?本宫劝得还少吗?”
她轻轻咳嗽一声,侍女连忙递上温水,她呷了一口。
才继续道:“我儿劝他善待百姓,他却如此对待我们母子。如今闹到这步田地,倒是要本宫去讨他的厌烦了?”
“可……”嬷嬷还想再说,却被皇后一个眼神制止。
“整个大乾都是他的天下,”皇后放下茶盏,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想杀便杀,想剐便剐。本宫是皇后,不是救火的兵卒,更不是他眼里随时可以召来训斥的老妪。”
她望向窗外,宫墙深处隐约传来兵刃碰撞的声响,还有隐约的哭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遥远。
“左右这宫里,早就容不下半分真心了。”皇后重新闭上眼,语气淡漠如霜,“让他闹去吧。等他杀够了,闹累了,自然会想起,这天下的血,不是那么好沾的。”
嬷嬷看着皇后苍白却决绝的侧脸,终于沉默了。
殿内只剩下熏炉里沉香燃烧的噼啪声,与宫外越来越近的喧嚣形成诡异的对比。
她知道,皇后这不是冷漠,是攒了太多次失望,终于懒得再伸手了。
宫门外的场面已是一片狼藉。
青石板地面上洒着斑斑血迹,有官兵的,但更多是百姓的。
受伤的人倒在同伴怀里呻吟,未受伤的则依旧赤红着眼,与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禁军对峙着。
双方都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稍一触碰便是又一轮血战。
“杀!杀光这群乱民!” 一个禁军头目脸上带着方才被石块砸出的血痕,厉声下令。
几杆长枪寒光闪闪,就要朝着人群最前方刺去。
“住手——!!!”
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与哭嚎。
只见一队铁骑如黑色狂飙般卷至,当先一人,玄甲长枪,正是匆匆赶来的薄司靳!
他面色铁青,眼中怒火与焦急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身后的亲兵反应极快,立刻策马穿插,硬生生隔开了即将短兵相接的双方。
薄司靳本人则一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嘶鸣声中,他那凌厉的目光已锁定了那名正要下令攻击的禁军将领。
“孙统领!你想干什么?!” 薄司靳声音冷硬如铁。
那孙姓统领被薄司靳的气势所慑,动作一滞,随即认出来人,脸上闪过一丝忌惮。
却强撑着官威道:“薄将军!你来得正好!这些暴民冲击宫禁,形同谋逆!本将奉皇命,格杀勿论!你速速让开,难道想包庇叛逆,与陛下为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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