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重地覆盖着长沙城。白天的会谈成功带来的些许振奋,很快被更深沉的警惕所取代。朱赤的预感没有错,阴影中的獠牙,终于再次露出寒光。
司令部地下指挥中心,灯火通明。秦风刚刚汇报完对观察团剩余行程的安保强化布置,赵世瑞便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文,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长官,秦队长,‘暗影’岳阳潜伏点急电!破译了日军‘疾风’部队的一段加密通讯,内容残缺,但关键信息显示:他们计划在明晚(28日晚)——观察团在长最后一日,也是原定举行一个小型告别晚宴的时候——发动一次‘特种突袭’,目标疑似为观察团驻地或晚宴场所,行动代号‘夜枭’。具体方式不详,但提及‘利用内部混乱’和‘制造火灾’。”
“内部混乱?制造火灾?” 朱赤眼神一凛,“他们想干什么?直接袭击观察团,引发外交事件?还是想制造恐慌,破坏中美接触?”
秦风立刻道:“无论是哪种,都必须阻止!长官,我建议立即取消明晚的告别晚宴,或者改变地点,同时进一步加强观察团驻地的防卫,并进行彻底的安全检查,特别是防火方面。”
朱赤沉吟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取消或改变既定行程,固然安全,但可能会让美国人觉得我们过于紧张,甚至怀疑我们的控制能力。而且,如果日寇的目标就是制造混乱和恐慌,那么任何计划变动都可能打草惊蛇,或者让他们调整更难以防范的方案。
“不,”他缓缓摇头,“晚宴照常举行,地点也不变,就在湘雅医学院旧址的小礼堂。那里相对独立,便于我们控制。但是……”
他目光转向赵世瑞:“赵处长,电文里提到‘利用内部混乱’。这很关键。什么‘内部混乱’?是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被激活了?还是他们打算从外部制造某种事件,引发我们内部(比如城防或警卫部队)的混乱,趁机潜入?”
赵世瑞额头见汗:“长官,我们对城内已知日谍网络的清扫是彻底的,但不敢保证百分百干净,尤其是那些长期静默的‘独狼’。另外,会不会是他们想利用观察团来访,我军各部注意力有所分散的间隙,在城外制造一次小规模但引人注目的袭击,比如炮击或渗透骚扰,吸引我城防部队出动或注意力转移,然后他们的‘夜枭’小队再乘虚而入?”
“都有可能。”朱赤站起身,走到巨大的长沙城防沙盘前,“秦队长,你立刻做以下几件事:第一,对观察团驻地及晚宴小礼堂,进行地毯式安全检查,重点排查火灾隐患、爆炸物可能藏匿点,以及所有通风管道、下水道等潜在渗透路径。启用所有‘蛛网’感应设备,覆盖所有关键区域。第二,对明日所有参与晚宴服务、警卫、后勤保障的人员,包括我们自己的人和招待所原有人员,进行最后一次快速背景复核和忠诚度评估(利用新解锁的‘内部忠诚度监测’模块进行快速筛查)。第三,在晚宴举行期间,驻地外围布置至少三道明暗结合的警戒线,控制所有制高点。‘暗影’派出精锐小组,混入服务人员或隐蔽在建筑内关键位置。第四,通知城防司令部及前沿各部,明晚提高戒备,加强巡逻和侦察,但对任何小规模骚扰或异常情况,反应要迅速但有节制,主力部队保持原位,不要被轻易调动。”
“是!”秦风领命,立刻转身去部署。
“赵处长,”朱赤继续道,“你这边,集中力量做两件事:一是加强对城内所有可疑无线电信号的监听和定位,特别是明晚。二是动用我们在日伪内部可能的一切眼线,尽量摸清‘疾风’部队的底细和‘夜枭’行动可能的具体手段。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可能救命。”
“明白!我这就去办!”
命令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整个第九战区的情报和安保机器,在夜色中高速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流逝,很快到了10月28日傍晚。
湘雅医学院旧址小礼堂被简单装饰过,挂上了中美两国国旗。长条桌上铺着白布,摆放着战区后勤部门尽力筹措来的食物和酒水(主要是本地米酒和果酒)。观察团全体成员、第九战区部分高级将领和参谋官员陆续到场。气氛看似轻松,但细心的人能发现,场内的服务人员动作格外利落沉稳,眼神警惕,门口的警卫检查也异常严格。
朱赤和马格鲁德作为双方主宾,坐在主桌,谈笑风生。朱赤耳朵里藏着微型耳机,随时接收来自秦风和安全中心的报告。
晚宴进行到一半,气氛渐入佳境时,突然,城东方向隐约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是急促的防空警报声撕裂夜空!
礼堂内顿时一阵骚动。马格鲁德和他的部下们立刻警惕起来。吴逸志迅速起身,解释道:“可能是日军夜间侦察机或小股部队骚扰,请大家保持镇定,我们已经做好应对准备。”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朱赤的耳机里传来秦风急促但清晰的声音:“长官,城东三号码头附近发生爆炸并起火!疑似日军炮击或特务破坏!城防部队已按预案前往处置。驻地周围目前未发现异常,‘蛛网’系统稳定。各警戒点报告正常。”
朱赤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紧:来了!这就是他们制造的“外部混乱”吗?想调虎离山?
他微微侧头,对坐在旁边的马格鲁德低声道:“将军,看来有客人不想让我们这顿饭吃得太平。请放心,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马格鲁德看着朱赤沉稳的眼神,点了点头,但手还是下意识地按在了腰侧——那里当然没有配枪。
就在这时,礼堂侧后方,负责酒水服务的一个年轻勤务兵,托着一个摆放着酒瓶和酒杯的盘子,低着头,看似要走向主桌添酒。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神低垂,不敢与人对视。
一直隐在角落阴影中、戴着“千面”眼镜的秦风,镜片边缘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红光提示——目标风险指数偏高。几乎同时,秦风注意到这个勤务兵托盘的姿势有些别扭,手腕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而且他选择的路线,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几名暗中布控的“暗影”队员。
“行动!” 秦风在隐蔽的通讯频道里低喝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勤务兵接近主桌约五米距离,似乎要失手打翻托盘制造混乱的瞬间,旁边两个正在“交谈”的军官(实为“暗影”队员)仿佛不经意地一个趔趄,正好撞在他身上!
“哗啦!” 托盘果然翻了,酒瓶酒杯摔碎一地。那勤务兵被撞得向后倒去,手腕一松,一个黑乎乎、比拳头略小的球状物从他袖口滑落,滚向地面!
“手榴弹!” 附近一名眼尖的中国军官失声惊呼!
场面瞬间大乱!马格鲁德的副官本能地要扑过来保护将军。其他美国军官也纷纷起身,寻找掩体或掏枪(他们被允许携带自卫手枪)。
然而,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那个黑球滚了几下,停住了,没有任何动静。因为就在它脱手落地的刹那,撞人的一名“暗影”队员,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块特制的、浸湿的厚毯子,精准地盖了上去,并整个人压了上去!同时,另一名队员则已将那被撞倒的勤务兵死死按在地上,迅速卸掉其下巴(防止咬毒自杀)并搜身。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撞击到控制,不超过三秒钟。除了碎玻璃和洒掉的酒水,似乎并没有造成更大破坏。
朱赤已经站起身,但依旧沉稳。他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勤务兵和那个被毯子盖住的“哑火”手榴弹(后来检查发现是引信被巧妙做了手脚,需要特定方式触发,刚才的撞击不足以引爆),然后转向脸色有些发白的马格鲁德,语气平静:“将军,受惊了。看来,我们抓住了一只不太高明的‘夜枭’。”
马格鲁德深吸一口气,看着被迅速拖走的袭击者和被专业处理掉的爆炸物,再看向周围那些瞬间控制住局面、此刻又迅速恢复秩序的中国军警人员,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但更多的是对中方安保效率和朱赤镇定自若的钦佩。
“朱将军……您的部下,反应神速。” 马格鲁德由衷地说。
“职责所在。”朱赤淡淡道,随即对吴逸志说,“安排观察团诸位贵宾到隔壁安全的房间休息。这里需要清理一下。另外,通知城防部队,加强搜捕,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小鸟’。”
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图破坏中美交流甚至造成重大伤亡的“夜枭”行动,在尚未真正展开翅膀时,就被无情地掐灭了喉咙。而这一切,都落在了美国观察团的眼中。
当夜,城东的火灾被迅速扑灭,证实是日谍小分队实施的爆破破坏,意在制造混乱,但未造成重大损失。潜伏的“独狼”勤务兵被成功抓捕,经突击审讯,他供认是受“杉机关”残余人员遥控指挥,任务是在晚宴制造爆炸混乱,并试图趁乱袭击美方人员,嫁祸中国军队内部“激进分子”,彻底破坏中美军事合作。
阴谋彻底破产。
第二天,10月29日上午,马格鲁德观察团按计划离开长沙,返回重庆。临行前,马格鲁德与朱赤再次握手,这次他的眼神中除了赞赏,更多了一份凝重和信任。
“朱将军,这次访问让我看到了中国人民的坚韧和中国军队的专业。也让我看到了我们的敌人是多么的卑劣和不择手段。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推动美国向贵战区提供更多、更有效的援助。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谢谢您,将军。一路顺风。”
车队远去。朱赤站在城门口,望着消散的烟尘。这次危机,在付出极小代价后,被成功化解,甚至可能因祸得福,进一步加深了美方的信任和同情。
但是,他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阿南惟几和“杉机关”一计不成,必然再生毒计。而正面战场,经过这段时间的喘息和调整,下一次更大规模的碰撞,恐怕也为时不远了。
他转身,对身后的将领们沉声道:“通知各部主官,下午召开作战会议。我们要开始详细推演,日军下一次进攻,可能会从哪里来,以什么方式。另外,催一下辰溪训练基地,第一期士官教导队,必须按计划在月底前完成所有考核,随时准备补充部队。”
“是!”
战争从未远离,只是换了一张面孔。而守护者,必须时刻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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