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日军第十一军前进指挥所。
与长沙那边热火朝天的备战景象不同,这里的气氛肃杀而压抑,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铅云。指挥所设在一座被征用的西式教堂地下室,经过加固,墙壁上挂满了巨大的作战地图,粗重的红色箭头从北、东、东北多个方向,直指地图中央那个被反复圈点的名字——长沙。
新任司令官阿南惟几中将,正背对着地图,站在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条桌前。桌上没有茶具,只有几份摊开的文件和一把出鞘的、寒光凛冽的军刀。他身材不高,但异常敦实,剃着青亮的头皮,留着典型的仁丹胡,圆脸上嵌着一双细小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初来乍到的踌躇满志,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阴鸷和狠厉。
两次长沙惨败,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帝国陆军的荣誉旗上,更烫在他这个接任者的心头。东京大本营的训斥电文措辞之严厉,让他夜不能寐。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用一场空前辉煌、彻底毁灭性的胜利,来洗刷耻辱,奠定自己的地位。为此,他不惜代价。
“都到齐了。”阿南惟几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开始吧。”
参谋们屏息凝神。首先汇报的是作战课长。
“司令官阁下,‘一号作战’计划最终方案已拟定完毕。”课长用指挥棒点向地图,“此次作战,我军将集中第3、第6、第13、第33、第34、第40、第58、第68、第116师团等九个师团主力,以及独立混成第14、第18旅团、战车第13联队、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等特种部队,总兵力约十六万五千人。分为北、中、东三路,同时发起攻击。”
指挥棒重重敲在新墙河、汨罗江几个点:“北路,以第3、第13师团为骨干,沿粤汉线正面强攻新墙河,吸引支那军主力注意力。中路,以第6、第40师团配属战车部队为主攻,在强大炮火和航空兵支援下,于新墙河中段选择薄弱点强行突破,直插汨罗江,力求最快速度打开通往长沙的通道。东路,以第33、第34师团等部,从平江、浏阳方向迂回,威胁长沙东侧,牵制支那军兵力,并伺机切断其退路。”
“火力准备方面,”炮兵指挥官接口,“除各师团属炮兵外,集中野战重炮兵第6旅团(150毫米榴弹炮24门)、独立野炮联队,以及从关东军调来的两个240毫米重型榴弹炮大队。航空兵方面,陆军航空兵第3飞行团将投入超过两百架战机,包括新近抵达的‘九七式重爆击机’三十架,可携带五百公斤级重磅炸弹。首次火力突击,将持续四小时,预计投射弹药量将达前两次总和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冰冷的数字,代表着毁灭性的力量。参谋们眼中闪烁着狂热与期待。
阿南惟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支那军的‘天炉’?这次,我要用绝对的火力,把这个炉子,连同里面的耗子,一起砸得粉碎!继续。”
情报课长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秘:“根据‘杉机关’最新情报,支那第九战区近期活动异常。朱赤正在大力整军备战,其前沿阵地工事有强化迹象,并出现了少量不明来源的新式装备,疑似增强了反坦克和防空能力。但总体而言,其兵力不足、重武器匮乏的根本弱点并未改变。据内线零星消息,朱赤似乎预感到我军将大举进攻,但其具体应对部署,尚未完全明晰。”
“预料之中。”阿南惟几冷哼一声,“朱赤,确实是个麻烦的对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他顿了顿,细小的眼睛里寒光一闪,“‘特殊装备’准备得如何了?”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穿着与普通参谋不同的深色制服的一名军官上前,他是负责“特种作战”的“樱机关”负责人。“遵照阁下命令,‘风字’部队已准备就绪。‘特种烟雾弹’(实为糜烂性毒气弹)五百发,‘特种细菌弹’(装载鼠疫、霍乱菌株)一百五十枚,均已秘密运抵前线仓库,由最可靠的部队看管。使用时机,将根据战况,由阁下亲自下令。”
会议室内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即便是最狂热的军官,听到“细菌弹”这个词时,眼底也掠过一丝本能的惊悸。这是违反国际公约、甚至违背基本人性的武器。
阿南惟几却仿佛没有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手指抚过冰冷的刀柄:“朱赤不是善于防守吗?不是依靠工事和士兵的顽强吗?那我就让他的工事里充满毒雾,让他的士兵在瘟疫中挣扎!帝国圣战,无需顾及那些虚伪的条约!一切为了胜利!”
他转向通讯参谋:“给各攻击部队下令,总攻时间,定于11月20日拂晓!在这之前,所有部队完成最后集结和准备,无线电静默!航空侦察,加强对长沙周边,特别是支那军炮兵阵地和指挥所区域的侦察!‘杉机关’、‘樱机关’,全力活动,务必在总攻前,最大限度地扰乱支那军部署,并尽可能定位朱赤的准确位置!”
“嗨依!”所有军官齐声应诺,声音在坚固的地下室里回荡。
阿南惟几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长沙”二字,嘴唇翕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朱赤……这次,我要亲手把你的头颅,挂在长沙的城门上!”
……
几乎在同一时间,长沙,第九战区司令部。
朱赤面前的桌上,也摊开着最新的情报汇总和侦察照片。气氛同样凝重。
赵世瑞指着几张模糊但可辨的照片:“长官,这是我们‘高空三号’气球昨天冒险前出,在岳阳以东区域拍到的。虽然距离远,分辨率低,但可以清晰看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指点在照片上几处明显的“黑斑”和密集的车辙线上,“都是新出现的大规模军队集结地或物资堆积场。规模远超以往。结合无线电侦听,日军各主力师团的电台信号,正在向这几个区域集中。”
秦风也补充道:“‘暗影’在敌后的几个小组回报,日军对道路和桥梁的检查、巡逻力度空前加大,特别是通往岳阳的几个主要路口,盘查极严,似在防范我方侦察渗透。他们还观察到,日军运输车队中,出现了大量覆盖严密、由特殊车辆牵引的‘超规格’货物,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体型更大的坦克样车辆(估计是传闻中的‘一式’中型坦克)。”
吴逸志忧心忡忡:“种种迹象表明,日军的总攻已迫在眉睫。兵力、火力,都将是空前的。我们虽然有所准备,但……”
朱赤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当然知道形势严峻。系统提供的威胁评估数据一直在报警。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动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朱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日军兵力火力占优,这是客观事实。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预有准备的防御体系、经过强化的核心阵地、新装备带来的局部战力提升、以及保卫家园的必死决心。”
他站起身,走到大幅作战地图前:“日军必然多路来攻,重点仍会是中路突破。我们的应对策略不变:正面阵地,依托强化工事,坚决抵抗,大量消耗敌军;两翼部队,灵活机动,寻机侧击,迟滞其推进速度;战区直属预备队(防空团、反坦克大队、教导总队),作为机动铁拳,哪里出现险情,就砸向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和参谋:“这一次,日寇来势汹汹,必然更加凶残,更不择手段。各部队务必做好应对最困难、最残酷局面的准备!防毒面具、消毒药品要发放到每一个人!反坦克小组要部署到最关键的位置!防空阵地要隐蔽再隐蔽!”
“另外,”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通知‘暗影’和敌后游击部队,日军总攻前后,是其后方相对空虚、神经最紧张也最脆弱的时候。寻找机会,对其后勤线、指挥节点、特别是那些‘特殊仓库’,实施破袭!哪怕只能造成一点混乱,也是对我正面战场的支援!”
“是!”
命令下达,所有人各司其职,匆匆离去。
指挥室里只剩下朱赤一人。他再次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那剩余的三十多万积分,以及【铁砧计划执行度】已经上升到85%的提示。
还差最后一步。
他需要一种能够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部战局,甚至对日军造成巨大心理震慑的“杀手锏”。一种在当前条件下可以使用,但又足够震撼的武器。
他的目光在系统武器库中快速搜索,掠过那些暂时无法解释来源的先进导弹、飞机,最终定格在一个相对“朴实”,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的项目上:
【“冰雹”122毫米多管火箭炮系统(早期简化版)】。采用卡车底盘,40管联装,射程约15公里,可实施短时间内的高密度火力覆盖。技术相对简单(以系统标准),便于伪装为“我军集中大量自制火箭弹发射架”的战术。兑换一套(含发射车、弹药车、备用弹及基础维护设备),需积分点。
就是它了!朱赤眼中精光爆射。这种面杀伤武器,在日军大规模集结冲锋或强渡江河时使用,效果将极其恐怖。虽然只有一套,弹药也有限,但用在刀刃上,足以成为砸碎日军进攻锋头的“雷霆之锤”!
“兑换‘冰雹’火箭炮系统一套!物资投放至……辰溪训练基地最深处的绝密仓库。相关操作和维护手册,加密后存入我的个人保险柜。”
【兑换确认。扣除积分点。物资将按指示投放。警告:该装备超出本时代常规认知,使用时需谨慎伪装,避免过度暴露。】
积分瞬间锐减至八万余点,但朱赤心中却安定不少。有了这张底牌,再加上已经强化的防御体系和新锐部队,第三次长沙会战,他有了更多的底气。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十一月的寒风带着湿冷的雨意扑面而来。远方的天空阴沉沉的,云层低垂,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11月20日吗?”朱赤望着北方岳阳的方向,轻声自语,仿佛在回应那位尚未谋面的对手,“我等着你。”
长沙城,在日益沉重的战争阴云下,默默挺直了它的脊梁。数百万军民,即将再次迎来命运的淬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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