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林深已经站在了指挥室门口。他刚接到苏晚加密传来的信号片段，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就被踹开了。
陈峰冲了进来，肩上的防弹板沾着灰，靴子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痕。他直接走到主控台前，手指按在战术屏上，划出一条红色航线。
“黄河与岭南的联合舰队，越过长江防线。”他的声音很沉，“三十七艘登陆艇正在靠岸，距离南区外防墙不到八公里。”
林深没说话，闭上眼。精神力像一张网，瞬间铺开。整座铁砧城的轮廓在他意识中浮现，街道、建筑、地下管道全都清晰可见。每一个标记点都在闪烁——绿的是己方单位，蓝的是待命部队，黄的是警戒区。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红点。
原本分布在东南防线的巡逻队，信号接连变红。不是消失，也不是中断，而是颜色转变，像被什么慢慢染透。更奇怪的是，这些红点还在移动，走着和之前完全一样的路线，仿佛什么都没变。
可他知道变了。
“下令。”林深睁开眼，“所有作战单位撤回内城。关闭一级防爆门，启动地下通道封锁程序。”
陈峰立刻接通通讯频道，重复命令。几秒后，街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装甲车引擎陆续启动。指挥室内技术人员开始操作，屏幕上的绿点一个个向中心区域收缩。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王浩猛地砸碎了通讯面板。
火花四溅，他手背被割破，血顺着指缝流下来。他不管不顾，一把扯开面板外壳，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他插进一根金属探针，眼睛死盯着手持终端的数据流。
“不对。”他低声说，“信号正常，但能量读数异常。有人在用低频波段注入干扰源，伪装成系统自检。”
他抬头看向林深：“指挥塔顶有生命信号——是伪装成清洁工的蚀星族。”
林深立刻调取精神力地图，锁定塔顶位置。果然，在通风井夹层里，有一个微弱但持续的生命波动。那不是人类的心跳频率，更像是某种金属共振，缓慢而规律地跳动。
他转身抓起靠墙的脉冲步枪，检查弹匣。枪身冰冷，握把上有他亲手刻的防滑纹。
“切断所有无线通讯。”他对陈峰说，“启用光缆直连。通知守备队，封锁指挥塔周边区域。”
陈峰点头，迅速执行。他一边下令，一边抽出腰间两把左轮，塞进枪套。然后他站到窗边，抬头看向塔顶。
外面天还没亮，天空是暗紫色的。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潮湿的锈味。远处的巨盾还立在广场中央，表面裂痕中渗出淡淡紫光，像是还没冷却的熔岩。
王浩还在捣鼓设备。他拆下一块电路板，用探针短接两个接口，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频段记录。
“这个信号……”他声音发紧，“和昨晚岭南使者戒指的频段一致。他们早就连上了。”
林深看着主控屏。红点数量在增加，集中在南岸布防区。那些单位仍在执行巡逻任务，动作标准，路线精确，就像被设定好的机器。
但他知道，它们已经不是人了。
“他们不是叛变。”林深说，“是被替换了。整个小队都被替换，连行为模式都复制了。”
陈峰盯着屏幕：“怎么换的？”
“不知道。”林深握紧枪，“但现在清楚一点——敌人不止在外面。”
王浩突然抬头：“通风井里的信号动了。”
林深立刻将精神力集中到塔顶。那个生命信号正沿着夹层向上移动，速度不快，但很稳定。它穿过隔热层，接近观察窗。
“所有人注意。”林深通过对讲器下令，“照明系统切换为红光模式。非核心岗位立即撤离指挥塔。”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传来。
指挥塔顶层的观察窗炸了。
玻璃碎片像子弹一样飞射出去，一部分在半空中就被某种力量扭曲，变成金属丝般的细条，钉进墙壁。一个身影从破口跃出，落在外墙突出的钢梁上。
那人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防尘面罩，背上还挂着清洁工具包。但从颈部开始，皮肤正在发生变化。表皮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流动的银灰色物质。右手五指伸长，指甲硬化成锯齿状利刃，轻轻一划，就在钢梁上留下三道深痕。
它的头缓缓转过来，面罩裂开，露出一双眼睛。瞳孔是紫晶色的，没有眼球结构，只有不断旋转的光纹。
林深举起枪，瞄准目标。
“确认身份。”他对系统喊，“目标是否具备敌意特征？”
主控台发出警告音：“检测到非人类生物反应，细胞结构含高浓度金属异化物，判定为蚀星族拟态体。威胁等级：最高。”
陈峰已经冲向楼梯口：“我带人上去截住它。”
“别靠近。”林深说，“它身上可能带脉冲装置，一旦引爆，整个指挥系统会瘫痪。”
他盯着那个身影。拟态体站在钢梁上，没有进攻，也没有退后。它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然后，它的左手慢慢抬起，指向城市东南方向。
林深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是南区外防墙，原本有两支巡逻队驻守。但现在，监控画面一片漆黑。最后传回的影像显示，两名士兵正低头走路，动作整齐，肩膀几乎同步摆动。
接着画面中断。
“它在引导。”林深说，“红点扩散的起点就是东南了望哨。它们早就被控制了。”
陈峰站在楼梯口没动。他知道现在不能冲动。这不只是一个敌人，而是一个信号——突袭已经开始。
王浩还在操作终端。他强行接入红外扫描系统，画面一闪，显示出指挥塔周围的热源分布。除了拟态体，还有三个异常高温点，分别位于东侧配电房、北区通讯基站和地下供水阀井。
“不止一个。”王浩说，“它不是单独行动。其他渗透者已经就位。”
林深立刻调取全城防御图。一级防爆门尚未完全闭合，部分区域还在进行人员撤离。如果这些关键节点同时遭到破坏，内城防线会在十分钟内崩溃。
“更改指令。”他对通讯频道说，“所有单位优先保护能源、供水、通讯枢纽。战斗小组分三队，分别前往配电房、基站、阀井，实施清查。”
陈峰立刻带队出发。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深。
“你盯住上面那个。”
林深点头。
指挥室内只剩下他和王浩。主控屏上，红点越来越多，像瘟疫一样蔓延。城市的灯光开始熄灭，一部分是因为断电，另一部分是系统自动进入节能模式。
王浩突然说：“它为什么还不动手？”
林深看着窗外。拟态体仍然站在钢梁上，一动不动。它的身体还在变化，金属化程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七十。左臂已经完全重构，变成类似战斧的形态，边缘锋利。
但它没有攻击。
“它在等命令。”林深说，“或者，在等某个信号。”
他想起苏晚最后传来的信息——翡翠戒指的材质含有暗蚀因子结晶。那种排列方式，和星铸族早期实验体残留物一致。
这不是普通的渗透。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握紧脉冲步枪，精神力再次展开，覆盖整座城市。他必须找到那个信号源，必须抢在对方发动全面攻击前切断它。
就在这时，拟态体动了。
它右脚向前一步，踩碎钢梁表面的锈层。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准备跃下。它的头转向指挥室，紫晶色的眼睛直视林深。
然后，它举起左臂，对准玻璃。
林深扣住扳机。
下一秒，观察窗轰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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