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九年八月七日，张掖指挥部内杀气盈庭。
长桌两侧，独立师主要将领肃然而立。陆铭凡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重重落在“西宁”二字上。
“马步芳勾结日寇、袭击抗日部队的证据已经公之于众。”陆铭凡的声音冰冷如铁，“但重庆方面仅作口头谴责，至今未将其撤职查办。既然中央无力惩奸，这个责任，就由我们来担。”
他环视众人：“青海马家军不除，河西永无宁日。这一战，不仅要打，还要打得彻底，打得干净！”
“师座！”陈昭明第一个起身，“第一旅请为先锋！胭脂山一战，我部伤亡最小，士气最盛，三日之内必破门源！”
赵虎不甘落后：“第二旅愿主攻大通！上次让马继援跑了，这次绝不留活口！”
孙建国沉稳道：“第三旅可沿湟水西进，切断西宁与甘肃残敌的联系。”
陆铭凡点头：“好。此次作战，分三路进兵。”
他走到地图前详细部署：
“第一路，陈昭明第一旅，配属炮兵团赵刚部、骑兵团周贵林部，从扁都口出击，攻占门源，直逼大通。这是主攻方向，要打出气势！”
“第二路，赵虎第二旅，配属特务团周正部，从祁连山南麓迁回，攻占互助、湟中，从侧翼威胁西宁。”
“第三路，孙建国第三旅，沿湟水河谷推进，肃清沿岸残敌，保障后勤线。”
“全军由我亲自指挥。军需处方大华，你负责物资保障；通讯处刘成，确保各部队联络畅通；野战医院李若曦，做好接收大量伤员的准备。”
众将齐声：“是！”
陆铭凡最后强调：“记住，我们不是去征服青海，而是去解放青海。对马家军，要狠；对青海百姓，要仁。各部队政治处要大力宣传马步芳勾结日寇的罪行，争取民心。”
八月九日，独立师两万五千精锐誓师西征。
出征仪式上，陆铭凡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军：
“将士们！青海马步芳，身为封疆大吏，不思报国，反通日寇！胭脂山下，多少弟兄的血不能白流！今天，我们就要打到西宁去，为死难的弟兄报仇，为青海的百姓除害！”
“此战，不要俘虏吗？”台下有士兵高喊。
陆铭凡斩钉截铁：“对马家军骨干，不要！但对放下武器的普通士兵，可以网开一面。我们的敌人是马步芳和他的爪牙，不是青海的各族百姓！”
“报仇！报仇！”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响彻云霄。
第一旅作为先锋，率先开拔。
旅长陈昭明骑着战马，在队伍最前方。他的三个团长——李铁生、韩润学、王银浩——分列左右。
“老李，你的团打头阵。”陈昭明命令，“遇到马家军阻击，不要纠缠，用炮火开路，全速推进！”
“是！”李铁生一夹马腹，率部疾驰而去。
韩润学有些担心：“旅座，马家军在青海经营几十年，地形熟悉，会不会……”
“正因为熟悉，才更轻敌。”陈昭明冷笑，“胭脂山一战，马家军精锐尽丧。现在剩下的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们要趁他们还没缓过气，一击致命！”
正如陈昭明所料，马家军确实慌了。
西宁，马步芳官邸。
“父亲，独立师三路大军压境，总兵力超过两万！”马继援吊着受伤的胳膊，脸色惨白，“门源守军来报，敌人有重炮，还有坦克！”
“坦克？”马步芳霍然起身，“河西哪来的坦克？”
“是……是苏联援助的t-26，有十几辆。”马继援的声音在颤抖，“还有那种会飞的炸药包，一炸一大片……”
马步芳颓然坐回椅子上。他知道，自己低估了陆铭凡，更低估了独立师的实力和决心。
“给重庆发电，就说独立师要造反，请求中央派兵调停。”他嘶声道，“给南京也发一份，请汪主席主持公道。”
“父亲，远水救不了近火啊！”马继援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西宁。我建议收缩兵力，放弃外围州县，集中两万人守城。西宁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守上三个月没问题。到时候中央的调停也该到了……”
“不。”马步芳眼中闪过狠厉，“不能守城。守城就是等死。我们要主动出击，在途中设伏。”
他走到地图前：“门源到大通之间，黑泉峡地形险要，两侧山高林密。你带五千人，在那里设伏。记住，不要硬拼，打一下就跑，拖慢他们的速度。我在西宁集结兵力，同时派人去联络藏区的马家旧部，还有……日本人。”
马继援瞪大眼睛：“还找日本人？”
“到了这个地步，顾不了那么多了。”马步芳咬牙，“茂川秀和答应过，只要我们需要，他还可以提供武器弹药，甚至可以派顾问。”
八月十二日，黑泉峡。
陈昭明第一旅的先头部队——李铁生第一团，正沿着峡谷古道行进。两侧绝壁如削，头顶一线天光，确实是设伏的绝佳地形。
队伍中，陈小三——王银浩团的通讯员，正背着电台艰难前行。这个十八岁的甘肃小伙参军才三个月，但因为识字机灵，被选为通讯员。
“团长，这地方看着瘆人。”陈小三对王银浩说。
王银浩抬头看看两侧山崖：“传令各营，拉开距离，加强警戒。通知旅部，我部已进入黑泉峡，请求炮兵前出支援。”
命令刚传下去，前方突然传来爆炸声！
“轰！轰！”
两声巨响，峡谷入口处腾起烟尘，几块巨石滚落，堵住了退路。
“有埋伏！”李铁生大吼，“全团散开！抢占两侧高地！”
但已经晚了。峡谷两侧的崖顶上，突然冒出无数人影，机枪、步枪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第一团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
“机枪手还击！迫击炮，打崖顶！”李铁生趴在岩石后，红着眼指挥。
然而仰攻极为困难。马家军占据地利，子弹从高处射下，穿透力极强。独立师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在狭窄的峡谷中施展不开。
“团长，二营被压制在谷底，伤亡很大！”通讯员报告。
李铁生咬牙：“告诉二营长，就是爬也要爬上去！周贵林的骑兵到哪了？”
“骑兵团在峡谷外，进不来！”
就在危急时刻，后方传来隆隆的履带声。
四辆t-26坦克沿着峡谷艰难推进——这是苏联援助的第一批装甲车辆，虽然老旧，但在中国战场已是顶级装备。
“坦克！我们的坦克来了！”士兵们精神一振。
坦克上的45毫米炮对准崖顶开火。“轰！轰！”两处机枪阵地被炸飞。
但马家军也有准备。崖顶上突然推出几门老式的山炮——这是马步芳压箱底的宝贝。
“放！”马继援亲自指挥。
炮弹落在坦克周围，虽然没能击穿装甲，但爆炸掀起的碎石砸得坦克叮当作响。更糟糕的是，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瘫痪在路中央。
“妈的！”李铁生一拳砸在岩石上，“赵刚的炮兵呢？”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峡谷外突然传来尖啸声。
那是炮兵团赵刚部的76毫米野战炮在发言。虽然看不到目标，但根据前方观测员报告的坐标，炮弹依然准确落入崖顶阵地。
“轰隆隆——”
连续十几发炮弹在崖顶爆炸，马家军的山炮阵地被掀翻，埋伏的士兵死伤惨重。
“少将军，顶不住了！”一个团长满脸是血地跑来，“汉人的炮太准了！”
马继援看着谷底重新组织攻势的独立师，知道伏击失败了。“撤！按计划，往山里撤！”
马家军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峡谷内，李铁生清点伤亡：阵亡八十七人，伤一百五十三人，其中重伤三十余人。对一个两千人的团来说，这损失不小。
“旅座，我请求处分。”李铁生见到赶来的陈昭明，低头说道。
陈昭明看看战场，摇头：“不怪你。马家军熟悉地形，这一仗我们轻敌了。但没关系，他们暴露了一个致命弱点——”
他指着马家军撤退的方向：“他们不敢正面决战，只能打游击。这说明什么？说明马家军已经丧失了野战能力，只能靠地形拖延时间。”
陈昭明转身命令：“王银浩！”
“到！”
“你的团留下一个营打扫战场、护送伤员。其余部队，全速前进！马家军想拖，我们偏不让他们拖！告诉弟兄们，今晚必须拿下门源！”
“是！”
独立师的推进速度陡然加快。马家军虽然不断骚扰，但面对装甲部队开路、炮兵火力覆盖的堂堂之阵，所有小规模阻击都被迅速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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