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林晚秋起得早,把家里的布票和钱都找出来,数了数:“布票还有一丈二,钱有十五块,应该够了。”
“够了,的确良也不贵,一丈布差不多一块五,再买点里子布,花不了多少。”陈建国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早饭我买了油条和豆浆,在锅里温着呢。”
“你怎么不叫我?”林晚秋走过去,帮他把衣领理好。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陈建国捏了捏她的脸,“快吃吧,吃完早点去,供销社人多,去晚了好颜色就被挑没了。”
两人吃完早饭,带着小远一起出门。小远听说要给他做新衣服,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歌。
“爸爸,新衣服什么时候能穿啊?”小远拉着陈建国的手。
“等你妈妈做好了就能穿了,你妈妈的手艺可好了。”陈建国弯腰,把儿子抱起来。
“我要穿新衣服去学校,让小明看看。”小远搂着陈建国的脖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晚秋跟在后面,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供销社在镇上,离他们住的胡同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到了供销社门口,果然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晚秋!建国!”旁边有人喊。
林晚秋回头,是同院的李嫂,手里牵着她的女儿小花:“你们也来买布啊?”
“是啊,给小远做件新衣服。”林晚秋走过去,摸了摸小花的头,“小花今天真漂亮,穿的新裙子。”
“这裙子是她姥姥给做的,布料是上次供销社来的细布。”李嫂笑着,“你们快排队吧,里面卖布的柜台就两个,人多着呢。”
林晚秋和陈建国赶紧排到队尾,小远趴在陈建国肩膀上,好奇地往供销社里看。
供销社里货架摆得满满当当,左边是卖粮食的,中间是卖日用品的,右边是卖布料和针线的。墙上挂着个大喇叭,正放着红色歌曲。
排了差不多半小时,终于到他们了。卖布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姓刘,大家都叫她刘姐,脸上总是带着笑。
“晚秋来了?想买点什么布?”刘姐热情地问。
“刘姐,听说你们来了的确良,想给孩子做件上衣。”林晚秋说。
“有有有,刚到的货,颜色还全着呢。”刘姐从货架上拿下几卷布,“你看,这是蓝色的,这是灰色的,还有浅黄的,都挺适合孩子穿。”
林晚秋拿起蓝色的的确良,摸了摸,布料又软又滑:“这蓝色挺好,耐脏,孩子穿合适。”
“我也觉得蓝色好,小远皮肤白,穿蓝色显精神。”陈建国在旁边说。
小远也凑过来看:“妈妈,我要蓝色的,跟爸爸的褂子一样颜色。”
“行,就买蓝色的。”林晚秋笑着,“刘姐,要一丈布够不够?”
“够了,孩子做件上衣,一丈布绰绰有余,还能剩下点做个小口袋。”刘姐拿出尺子,量了一丈布,用剪刀剪下来,“布票带了吗?一丈的确良要三尺布票,一块五毛钱。”
林晚秋赶紧把布票和钱递过去,刘姐数了数,把布包好递给她:“拿着吧,这布料好,洗的时候别用热水,容易掉色。”
“知道了,谢谢刘姐。”林晚秋接过布,又问,“刘姐,还有没有粗布?想给孩子做件里子。”
“有,在那边货架上,你自己去挑吧,颜色有白的和浅灰的。”刘姐指了指旁边。
林晚秋走过去,挑了块白布,又买了半丈,付了布票和钱,才和陈建国、小远一起往外走。
刚走到供销社门口,就碰到了张大妈。张大妈是个热心肠,平时谁家有事都乐意帮忙。
“晚秋,买布呢?给小远做新衣服啊?”张大妈笑着问。
“是啊,张大妈,您来买东西?”林晚秋停下脚步。
“我来借点针线,家里的针线用完了,想着供销社肯定有。”张大妈说,“对了,晚秋,你家小远是不是在红星小学上二年级?”
“是啊,怎么了?”林晚秋问。
“我家孙子也在那上学,昨天回来跟我说,学校下周要组织劳动,让孩子们带小铲子和小篮子,你别忘了给小远准备。”张大妈提醒道。
“哎呀,谢谢张大妈,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林晚秋赶紧记下来,“我回家就找小铲子,篮子家里有,正好能用。”
“不用谢,都是邻居,互相提醒是应该的。”张大妈笑了笑,“我先去买针线了,你们快回去吧。”
林晚秋和陈建国跟张大妈道别,带着小远往家走。
回到家,林晚秋把布放在缝纫机上,小远凑过来看:“妈妈,你现在就做新衣服吗?”
“现在不行,妈妈得先裁布,等裁好了才能缝。”林晚秋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先去院子里玩,妈妈去做饭,吃完饭再裁布。”
“好。”小远听话地跑出去,找院里的小朋友玩了。
陈建国帮着把布票和剩下的钱收起来:“下午我去单位一趟,把上次没做完的报表交了,你在家裁布的时候小心点,别剪到手。”
“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林晚秋说。
下午,林晚秋吃完饭,就坐在缝纫机前裁布。她先把的确良铺在桌子上,用粉饼画好样子,然后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起来。
小远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问一句:“妈妈,什么时候能缝啊?”
“裁完布就能缝了,明天就能给你缝好,后天就能穿了。”林晚秋说。
“太好了!”小远高兴地跳起来。
傍晚,陈建国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铝制饭盒:“单位食堂今天做了红烧肉,我给你和小远带了点回来。”
林晚秋放下剪刀,走过去接过饭盒:“你怎么不自己吃啊?”
“我在单位吃了点,这是给你们留的。”陈建国笑着,“布裁好了吗?我看看。”
林晚秋把裁好的布拿给他看:“裁好了,明天就能缝。”
“真好看,等缝好了,小远穿出去肯定神气。”陈建国说,“对了,我今天在单位听说,下个月要评先进工作者,要是评上了,能发五十块奖金呢。”
“真的?那太好了!”林晚秋眼睛亮了,“你平时工作那么认真,肯定能评上。”
“不好说,单位里还有几个老同志,工作也挺出色的。”陈建国谦虚地说,“不过我会努力的,要是能评上,就给你买块新布料,给你也做件新衣服。”
“我不用,家里还有布料呢。”林晚秋说,“要是真发了奖金,就存起来,以后给小远上学用。”
“也行,听你的。”陈建国笑了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辛苦你了,天天在家照顾孩子,还要做衣服。”
“不辛苦,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林晚秋靠在他怀里,心里满是踏实。
小远跑进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笑着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
陈建国赶紧松开手,把小远抱起来:“爸爸在跟妈妈说,等你穿了新衣服,带你去公园玩。”
“太好了!我要去公园看猴子!”小远开心地搂着陈建国的脖子。
林晚秋看着父子俩,笑着去厨房热红烧肉。厨房里飘出肉香味,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屋里染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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