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马车早已经等在门口了。
那是一辆看起来普通的黑漆马车,但拉车的两匹马神骏异常,眼如铜铃,蹄如碗大,显然是千里挑一的骏马。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个修为不俗的武修。
萧寒生和李砚歌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平稳地驶出安王府,融入金陵城的夜色中。
路上,萧寒生掀开车帘一角,观察外面的情况。
今晚的金陵城格外安静,街道上的行人比平时少了七成,店铺也大多早早关门。
只有几队金吾卫在巡逻,步伐整齐,眼神警惕。
“因为北境战事,宵禁提前了一个时辰。”李砚歌解释道,“现在还在街上走的,要么是有特权的权贵,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
马车穿过三条街,前方出现了一片灯火通明。
那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园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点缀其间。
园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三个鎏金大字:寒山别院。
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府邸,后来被姜文焕买下,改造成了私人园林。
平日里不对外开放,只有姜家举办重要宴会时才会启用。
此刻,别院门口车马如龙,数十辆豪华马车停在路边,仆役们忙前忙后。
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盛装打扮的千金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下陆续进入园中。
萧寒生和李砚歌的马车没有停在正门,而是绕到侧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等在那里,看到马车,立刻迎上来。
“王爷,您来了。”姜府管家躬身行礼,“二公子吩咐,请您直接去“清风楼”,雅集在那里举行。”
李砚歌点点头,带着萧寒生走进侧门。
穿过一条蜿蜒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三层楼阁出现在眼前,这便是清风楼。
清风楼整体呈八角形,飞檐翘角,犹如展翅欲飞的仙鹤。
楼身以朱红为底色,搭配着金色的雕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华丽。
底层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摆放着数十张案几,每张案几后都坐着人,粗略一数,不下百人。
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舞池,此刻正有几位歌姬翩翩起舞。
厅中丝竹之声悠扬,侍女如穿花蝴蝶般穿梭其间,端上美酒佳肴。
气氛看起来热烈而和谐,仿佛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风雅聚会。
但萧寒生用“观势”之法,查看此地。发现这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而且有淡淡的血光弥漫。
他和李砚歌步入厅堂,看到了姜云帆。
这位相府二公子坐在主位,穿着一身绣金线的紫色锦袍,正和旁边的一个中年道士谈笑风生。
那道士穿着太上道宫特有的深蓝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应该就是那玄尘子。
他也看到了姜云卿。
此时这位贵妃娘娘正坐在女宾区最前端的位置上,依然是一身素白宫装,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略显空洞,仿佛灵魂不在此处。
还有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青年,穿着简单的武将便服,独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饮,不与任何人交谈。
李砚歌介绍道,那人便是镇北将军李晋之子李长风。
以及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穿着西蜀特色的蜀锦衣,正把玩着手里的一枚铜钱,眼神灵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人,是西蜀唐门的七少爷,唐七。
除了这些人,萧寒生还感应到了至少七道强大的气息,隐藏在园林各处。
“果然!”萧寒生低声说。
李砚歌笑了笑,拉着他走向预留的座位:“既来之,则安之。来,先喝酒。”
两人刚坐下,姜云帆就看了过来,举起酒杯:“安王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随后又看向萧寒生说道:“萧公子,别来无恙!。”
他的笑容热情,但眼神冰冷。
萧寒生举杯回应:“托姜公子的福,依旧安好!”
两人隔空对饮杯中的酒,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
接下来,姜云帆倒是没有刻意针对萧寒生,而是和来的一些宾客敬酒相谈,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
萧寒生则是看到了坐在女宾区的姜云卿。
姜云卿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与萧寒生对饮了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丝竹声忽然一变,从悠扬转为激昂。
姜云帆站起身,拍了拍手:“诸位,今晚雅集,除了饮酒赏乐,还有一项助兴节目——琴萧和鸣。我已经请来了宫里最好的乐师,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座若有精通音律者,不妨上台一试。头名者,可得金玉千两,外加……”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一次面见国师孟怀古的机会。”
全场哗然。
面见孟怀古?
这对很多人来说,比金玉千两更有诱惑力。
毕竟,现在的孟怀古是南唐实际上的第一人,能得他青睐,前途不可限量。
萧寒生和李砚歌对视一眼。
肉戏来了!
萧寒生注意到,姜云帆说出这句话时,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女宾区的姜云卿。
姜云卿端坐如常,仿佛没有听见。
但她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好大的手笔。”李砚歌低声冷笑,“姜二这是下了血本了。不过,他哪来的自信能让孟怀古答应接见优胜者?”
萧寒生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姜云帆,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这本来就是孟怀古的意思。”
“你是说,孟怀古借姜云帆的雅集,在挑选什么人?”
“或者是在传递什么信号。”萧寒生目光扫过全场,“李兄你看,今晚来的这些人,表面上是金陵城的权贵子弟,但实际上代表了多少方势力?”
李砚歌眼神一凝,也意识到了问题。
西北角坐着的那几个胡商打扮的人,虽然穿着普通,但看其模样应该是漠北王庭之人。
而东南角那几个文士模样的人,言谈举止间透着江南世家特有的书卷气,但手指关节粗大,显然是常年练剑所致。还有西南角那几个看似普通的商贾,袖口隐约露出刺青,,,显然也非常人!
这哪里是雅集,分明是一场各方势力的暗中聚会。
而姜云帆作为主人,不仅能邀请到这些人,还敢许下“面见孟怀古”的承诺,说明他背后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左相之子的范畴。
“看来,我们都小看这姜二了。”李砚歌眯起眼睛,“这小子,比他爹藏得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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