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混杂着幽蓝与暗红、贯穿天地的恐怖光柱,仿佛直接撕裂了苍穹。光柱直径粗达数十丈,自狼跳峡深处喷薄而出,直冲云霄,将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彻底驱散,却又带来一种更加深沉、令人灵魂战栗的诡异光芒。
伴随着光柱的,是仿佛大地脏腑被撕开的、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以及亿万生灵绝望哭嚎叠加而成的、直刺灵魂的疯狂尖啸!这不仅仅是声音,更是一种实质性的精神污染,如同无形的海啸,以狼跳峡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距离最近的安陵城,首当其冲。
城墙上,刚刚经历血战、还未来得及欢呼胜利的守军,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许多人惨叫着捂住头颅,跪倒在地,七窍流血,眼神瞬间失去焦距,被混乱和恐惧吞噬。城内更是一片大乱,百姓惊恐的哭喊、牲畜疯狂的嘶鸣、器物破碎的声响混杂在一起。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房屋簌簌发抖,墙皮剥落,年久失修的民居开始倒塌。几口深井再次沸腾,喷涌出浑浊、散发着硫磺和腐朽气味的黑水。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灰蓝色的雾气。雾气所过之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砖石表面浮现出诡异的暗色纹路。一些心神脆弱或本就带伤的士兵和百姓,吸入这雾气后,开始出现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甚至攻击他人的疯狂举动。
天倾地陷,魔临人间!
龙战在亲兵的搀扶下,强忍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无数疯狂幻象的冲击,死死盯着那道毁灭性的光柱。胸前的玉佩已经滚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不断释放出清凉气息帮他维持最后一丝清明,但杯水车薪。体内那缕本就黯淡的“文明火种”,在如此恐怖的混乱与污染冲击下,更是摇摇欲坠,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将军!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石猛嘴角溢血,瞪着通红的眼睛,声音嘶哑。他刚经历血战,身上伤势不轻,此刻被那精神尖啸冲击,更是头痛欲裂。
“幽荧之眼……全面爆发了。”地听者老祭司在族人搀扶下踉跄赶来,面如金纸,眼中充满了绝望,“比预想的更快,更猛烈!这不是普通的地脉暴走,是那‘上古孽物’在宣泄被惊扰和压制的怒火!它在释放积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污染和疯狂!安陵城……就在它的宣泄路径上!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否则所有人都会被污染吞噬,变成疯子或怪物!”
离开?往哪走?身后是刚刚经历血战、一片混乱的城池,身前是正在喷发毁灭性能量的魔窟,两侧是荒野和可能还有溃兵游荡的区域。更不用说城中还有数万惊恐无助的百姓!
龙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眩晕和恶心。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他是主心骨,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
“不能乱!”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不容置疑的吼声,声音在轰鸣和尖啸中显得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石猛!赵小乙!还能动的军官,立刻收拢部队!用湿布捂住口鼻,尽量避开那些灰蓝雾气!把发狂的人控制住,打晕也行!王校尉!组织城墙上还能行动的人,帮助百姓向城南和城西相对空旷、远离狼跳峡的方向疏散!不要聚集,不要踩踏!”
一道道命令艰难地下达。得益于长期的严格训练和龙战在军中建立的绝对权威,残存的军官们强忍着不适,开始执行命令。石猛和赵小乙如同两头受伤但依旧凶悍的头狼,呵斥着,拖拽着,将陷入混乱的士兵重新组织起来。
龙战则快步走向城楼最高处,那里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战鼓。他抢过鼓槌,无视手臂的酸软和脑海的刺痛,用特种兵特有的节奏感和力度,敲响了安魂定神的鼓点!
咚!咚!咚!咚—咚—咚!
沉稳、有力、富有韵律的鼓声穿透了部分混乱的尖啸和轰鸣,如同定海神针,让一些陷入恐慌的士兵和百姓稍稍回神,下意识地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在诡异光柱映衬下、依旧挺直脊梁敲鼓的身影。
“是龙将军!”
“将军还在!”
“跟着将军!听将军的!”
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在绝望中重新燃起。疏散工作开始变得有序一些。
但危机远未解除。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城墙开始出现更多、更大的裂缝。灰蓝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开始向城内深处蔓延。更糟糕的是,狼跳峡方向,除了那道光柱,开始有更多细小的、同样散发着不祥光芒的能量流如同蛛网般从地面裂隙中喷出,向着安陵城方向蜿蜒延伸,所过之处,大地龟裂,草木成灰,仿佛有看不见的魔爪正在撕裂地表,向着城市抓来!
“将军!地面……地面在开裂!有些裂缝已经快到城墙根了!”了望哨惊恐地报告。
龙战停止敲鼓,喘息着望向城外。果然,数道夹杂着幽蓝暗红光芒的地裂,正如同扭曲的伤疤,从狼跳峡方向迅速蔓延过来,最近的一道距离北门已不足一里!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城墙地基就会受到严重破坏,甚至可能直接坍塌!而且,那些地裂中溢出的能量,显然带着强烈的污染!
必须立刻做出更决断的选择!是冒险留在正在崩坏的城里,还是带领军民冲出城去,面对未知的荒野和可能的溃兵袭击?
“地听者!以你们对地脉的了解,这种能量喷发和地裂,会持续多久?范围会扩大到什么程度?”龙战急问老祭司。
老祭司闭目感应,身体剧烈颤抖,片刻后睁开眼,惨然道:“老朽……感觉不到尽头。那‘孽物’的愤怒似乎无穷无尽。能量喷发至少会持续数个时辰,地裂和污染蔓延的范围……可能会覆盖安陵城及周边十数里!而且,污染会渗入地下水源和土壤,即便喷发停止,这片土地在很长时间内也将不再适合生灵居住!”
数个时辰!覆盖全城及周边!土地永久污染!
龙战的心沉入谷底。这意味着,不仅安陵城保不住,连附近的华夏城建设区域,也可能受到波及!他所有的根基,都将毁于一旦!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闪电般掠过。这个计划基于他对能量、对“污染”、对“秩序”的粗浅理解,也基于系统空间内那枚与幽荧之眼同源、但被隔离的污染碎片带来的微妙感应。
“石猛!赵小乙!王校尉!”龙战的声音因决绝而变得异常冷静,“立刻改变计划!放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组织所有还能行动的人,包括百姓,以最快速度,从南门和西门撤离!不要走大路,尽量分散,向西南方向的丘陵地带转移!那里地势较高,或许能避开部分地裂和低处弥漫的污染雾气!‘银狼骑’的韩闯将军可能会在那边接应!”
“将军,那您呢?”石猛急道。
“我和地听者,还有格物院的几位研究员,留下。”龙战目光投向那道恐怖的光柱和蔓延过来的地裂,“我们要尝试……给这发狂的‘东西’,找一个宣泄的出口,或者至少,为你们的撤离争取时间,尽量改变能量和污染蔓延的方向!”
“什么?!这太危险了!将军,让俺留下!您带大家走!”石猛目眦欲裂。
“这是命令!”龙战厉声道,“只有我对抗过它的精神污染,只有我有一丝可能引动那‘秩序’的力量!地听者懂得地脉,格物院的人懂得能量和器械!你们留下没用!立刻执行命令!能多撤出去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快!”
石猛等人还要再说,但看到龙战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又看看城外那越来越近的、仿佛末日般的景象,知道时间每拖延一秒,就可能多死成百上千人。他们猛地一跺脚,含泪行礼:“将军保重!”转身疯狂地去组织疏散。
龙战看向地听者老祭司和匆匆赶来的几名格物院核心人员(包括那位痴迷矿物的书生和两名老工匠):“诸位,可愿与我一起,行此逆天之举,搏一线生机?”
老祭司苦笑:“我族世代守护此地,如今地脉崩坏,邪物肆虐,老朽岂能独善其身?愿随将军,尽最后之力。”
格物院的几人虽然面色苍白,但眼神中却有一种研究者在面对极端未知时的狂热与决然:“将军,吾等愿往!或许……能记录下这千古未有的‘奇观’之秘!”
“好!”龙战不再废话,“我们需要立刻前往北门外,选择一处地裂能量汇聚、但又相对可控的点。老祭司,请你感应地脉能量流动的‘节点’和相对薄弱处。格物院的,带上你们所有能测量能量、分析成分的简陋仪器,还有那些‘猛火油精炼版’和剩下的所有炸药!我们要尝试,用爆炸和人为制造的‘通道’,结合地听者的引导,将部分喷发的能量和污染,导向一个对我们危害最小的方向——比如,东北方向那片荒芜的盐碱沼泽,或者……更深的、远离人烟的地底!”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但绝境之中,这是唯一可能减少损失、为撤离争取时间的办法!
他们迅速行动。龙战将城中最后几十名自愿留下的死士组织起来,携带工具和爆炸物,跟着地听者老祭司的指引,从北门一处尚未完全被地裂波及的缺口冲出城外。
城外景象,宛如地狱。大地布满狰狞的裂缝,幽蓝暗红的能量如同熔岩般在裂缝中流淌、喷溅。空气灼热而污浊,灰蓝色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极低。恐怖的精神尖啸几乎要撕碎耳膜。每前进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老祭司口鼻不断溢血,凭着与大地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艰难地寻找着那个理论上的“节点”。终于,在距离城墙约半里,一处三条较小地裂交汇、能量相对集中但喷发强度稍弱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这里……地脉在此有个古老的、近乎淤塞的细小支流……理论上,如果能炸开一个口子,或许能分流一部分能量……但非常危险,一旦失控,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连锁爆发!”老祭司喘息着说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准备爆破!”龙战下令。
格物院的人迅速用简陋的仪器(磁针、涂有感光矿物的石板等)测定能量流向和强度。死士们则开始在老祭司指定的位置,疯狂挖掘坑洞,埋设所有剩余的炸药和猛火油罐,并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向着东北方向盐碱沼泽的方向,挖掘一条浅而宽的导流沟——这更多是心理安慰,指望它能引导一部分溢出的污染液体。
时间紧迫!身后的安陵城,在持续的地震和能量冲击下,部分城墙已经开始坍塌,烟尘冲天。城内疏散的哭喊声隐约可闻。远处,那道主光柱依旧巍然耸立,散发着毁灭性的威压。
“准备好了!”负责爆破的死士队长满脸烟尘,嘶声喊道。
龙战看了一眼正在撤离方向上艰难跋涉的军民长龙,又看了一眼身后摇摇欲坠的城池,最后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孤注一掷的“爆破点”。
他深吸一口灼热污浊的空气,将胸中所有对秩序、对家园、对生命的眷恋与守护之念,全部灌注到那缕微弱得几乎熄灭的“文明火种”中。同时,他尝试沟通系统空间内那枚污染的源石碎片,不是释放它,而是将其作为“诱饵”和“坐标”,试图与幽荧之眼狂暴的能量产生一丝极其危险的、受控的“共鸣”,将部分能量“吸引”到这个预设的爆破点来。
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举动,可能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点火!”龙战嘶声下令。
导火索嗤嗤燃烧,迅速没入坑洞。
“所有人!退到安全距离!捂住耳朵!”
龙战没有退。他站在原地,直面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缕“火种”和碎片共鸣上。
轰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剧烈百倍的巨响传来!埋设点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然后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混杂着泥土、碎石、幽蓝暗红能量流和粘稠污染液体的“喷泉”冲天而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龙战感到自己与那枚碎片的共鸣似乎起到了作用!一股比预想中更加狂暴、但确实被“吸引”和“歪斜”了的能量洪流,顺着炸开的缺口和预设的导流沟方向,猛烈冲去!大部分冲向了东北的盐碱沼泽,小部分则渗入了那条古老淤塞的地脉支流!
有效!分流了一部分!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爆炸的冲击波和能量反噬狠狠撞在龙战身上,他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抛飞,口中鲜血狂喷,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胸前的玉佩发出一声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光芒彻底黯淡。体内那缕“文明火种”,也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熄灭了。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似乎看到,那道恐怖的主光柱微微晃动了一下,能量喷发的强度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紊乱。蔓延向安陵城的地裂速度,似乎也减缓了那么一刹。
而远处,正在西南丘陵地带撤离的军民队伍中,许多人回头,看到了北门外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和扭曲的能量喷流,也看到了那个在爆炸光芒中倒下的身影。
“将军——!!!”
石猛、赵小乙、王校尉,以及无数认识或不认识龙战的军民,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吼。
天倾地陷,英雄末路。
安陵城的命运,以及龙战的生死,都在那毁灭的光焰中,变得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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