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的核心,是利用信息差和人性贪婪,在危险的棋盘上,为自己挪出一块安全的落子之地。
沈墨衍将这个计划命名为“渊引”,取“引蛇出洞,混水摸鱼”之意,也暗合“鉴渊阁”之“渊”。
第一步:饵料制作。
他综合了木片分析数据(剔除血迹和精确地图信息)、苏念晚发现的符箓残篇、以及李允真提供的部分基础符文解读,精心炮制了两份看似诱人、实则暗藏陷阱和缺失关键环节的“研究报告”。
给林景明那一份(代号“寻宝图”),侧重“实物线索”和“宝藏指向”。报告中“推断”:木片与符箓结合,指向城隍庙东侧地下一个“未被记载的明代秘库”,库中可能藏有“鉴渊阁”封存的“前朝异宝”或“炼丹秘术残卷”,并附上了石板徽记的精确位置(这是真的)和一份伪造的、暗示需要特定“古法仪式”和“灵引之物”(影射苏念晚的体质)才能安全开启的“禁忌说明”。
给程怀安那一份(代号“共鸣论”),则披着学术外衣,侧重“科学解释”和“研究价值”。报告中“论证”:木片是“历史信息载体”,符箓是“古代能量调控符纹”,城隍庙地下存在一个“独特的时空-信息场域接口”(即异常体),而苏念晚是罕见的“天然场域共振体”。报告“大胆推测”:通过正确的符文组合和共振引导,有可能安全地与该场域“建立低强度信息交换”,从而获取“颠覆性的历史认知”甚至“超前的物理法则片段”。报告同样提到了石板位置,但强调需要“精密的现代仪器辅助”和“严格的伦理控制”。
两份报告都刻意模糊了核心危险——“异常体”的潜在攻击性和不可控性,以及完全唤醒它的可能后果。它们各自投其所好,激发林景明的“求宝”欲望和程怀安(及其背后激进派)的“求知”(实为求利)野心。
第二步:渠道投放。
投放渠道至关重要,必须看起来“偶然”、“可信”,且难以追溯到沈墨衍这里。
对于林景明,沈墨衍选择了古玩行内一个信誉不错、但近期资金周转困难、且与林景明有过几次不算愉快交易的中间商“老胡”。他让“癸三”伪装成急于脱手祖传“秘本”的破落世家子弟,通过加密邮件向“老胡”发送了“寻宝图”的加密片段和一个高价,声称还有更关键的“仪式详解”在另一个买家那里竞价,制造紧迫感。“老胡”这种老江湖,必然会将消息转给可能出更高价的林景明,以赚取差价或挽回关系。
对于程怀安,则利用了其海外合作网络的一个技术漏洞。沈墨衍让技术团队模拟“激进派”内部某个边缘研究员的身份和通信习惯,将“共鸣论”的核心摘要和部分“惊人数据”,以“匿名举报”和“内部揭发”的形式,发送到程怀安海外合作方的某个半公开学术论坛加密板块,并暗示“该发现已被国内某些势力(影射林景明代表的寻宝派)盯上,恐有流失或滥用风险”。这既能触动程怀安背后势力的敏感神经,也能利用他们的“学术尊严”和“掌控欲”,迫使他们加紧行动,并通过程怀安这个“内应”了解情况。
第三步:剧本预设与后手。
沈墨衍预判了饵料投放后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林景明得到消息后,大概率会派人(甚至亲自)前往石板位置核实,并试图寻找“灵引之物”的线索(可能再次接触或调查苏念晚)。他会急于在“另一个买家”或官方\/其他势力介入前,抢先下手。
程怀安及其背后势力在核实论坛消息(他们有能力确认部分数据的“真实性”)后,会惊慌于“秘密泄露”和“竞争对手出现”,一方面会向程怀安施压,要求他尽快与“沈墨衍”或“苏念晚”取得联系,试图合作或控制;另一方面,可能会派遣自己的技术或行动小组前往现场,进行“保护性”或“先导性”探查,试图掌握主动权。
而“清道夫”作为各方势力潜在的“清道”工具或独立行动者,很可能会被这突然增加的、不同势力的活动所吸引,加强对城隍庙区域的监控和干预,从而与林景明或程怀安方面的人产生摩擦甚至冲突。
沈墨衍想要的,就是这股由他暗中引导的“混水”。当几方势力在城隍庙区域因为误解、贪婪和恐惧而相互猜忌、牵制甚至发生小规模冲突时,真正的注意力就会从他身上暂时移开。
而他与苏念晚,则可以利用这个窗口期,在李允真提供的部分安全路径和符文知识基础上,进行第二次,也是更深入、更有准备的一次探查。这次探查的目标,不是石板入口,而是利用苏念晚逐渐提升的感知能力,结合正确的符文引导(从李允真资料和符箓残篇中推导),尝试与异常体建立极其微弱的、受控的“连接”,获取关于其本质、以及可能存在的、关于“鉴渊阁”甚至东厂关联的核心信息片段。
当然,风险巨大。计划可能被识破,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如异常体被提前或错误激活),苏念晚的感知可能失控,他们也可能在混乱中被任何一方抓住或攻击。
为此,沈墨衍准备了多条撤离路线和应急预案,并通过“癸三”在几个关键节点布置了接应和干扰力量。同时,他要求苏念晚在这几天内,必须将“场域收敛”的技巧练习到尽可能熟练的程度。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沈墨衍对苏念晚严肃地说,“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你必须完全信任我,严格听从指令。任何犹豫或差错,都可能致命。”
苏念晚看着沈墨衍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这已是箭在弦上。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做到的。”
饵已备好,渠道已通。
“渊引”计划,正式启动。
沈墨衍如同最高明的导演,隐在幕后,轻轻拨动了第一根弦。
接下来,就看舞台上的“演员”们,如何按照他预设的剧本,开始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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