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穿过半开的窗户，吹动了苏念晚额前细碎的发丝。她坐在阳光房的藤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听着沈墨衍用平静却字字千钧的语调，讲述着外面世界的暗流汹涌，以及她那些梦境可能指向的、比之前想象的更加黑暗复杂的地下真相。
没有隐瞒，没有美化。沈墨衍将林景明可能勾结亡命徒、“激进派”研究员离奇死亡、“清道夫”的渗透企图，以及姜婆婆关于“鉴渊阁”可能同时镇压着其他“非人之物”的推测，一一摊开在她面前。
苏念晚的脸色随着讲述而微微发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毯子边缘。那些模糊混乱的噩梦碎片，被沈墨衍用清晰的语言串联起来，描绘出的图景让她不寒而栗。地下的“心脏”旁，可能还蛰伏着充满怨毒的“囚徒”？而地面上，贪婪、疯狂和杀机，如同张开的蛛网，正等待着他们。
“所以……我们躲在这里，其实也躲不了多久，对吗？”苏念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了然的苦涩。
“是。”沈墨衍回答得干脆，“‘守秘人’的庇护并非无限，他们也在等待我们的价值或行动。外界的搜寻只会越来越疯狂，越来越不择手段。而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的梦境在提醒我们，地下的问题可能比我们已知的更严重。如果那里真的还有别的、被镇压的危险东西，那么任何一方势力（包括我们之前的探查）的贸然行动，都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苏念晚明白他的意思。不仅仅是外部威胁，地下的隐患本身，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那你……有什么计划？”她抬起头，看向沈墨衍。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沈墨衍绝不会坐以待毙。
沈墨衍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深邃而锐利：“与其被动等待被任何一方找到，或者坐视他们胡乱行动引爆灾难，不如……我们主动引导这场风暴。”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构思的、堪称疯狂的计划。
“第一步，利用信息。”沈墨衍手指在茶几上轻轻划动，仿佛在勾勒棋盘，“我们手里有他们都不知道的关键信息——关于异常体更深层的可能结构，关于‘鉴渊阁’镇压功能的推测，还有……关于可能存在‘被囚禁之物’的线索。我们可以将这些信息，经过精心剪裁和伪装，分别‘泄露’给林景明、‘激进派’（通过某些渠道让他们‘意外’获得），甚至……可以尝试接触‘清道夫’的敌对势力或官方中真正负责任的那部分人。”
“你想让他们互相斗得更厉害？”苏念晚问。
“不止。”沈墨衍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要让他们按照我们设定的‘剧本’行动。比如，让林景明和他找来的亡命徒，去‘触发’或‘吸引’那个可能存在的‘被囚禁之物’的注意力；让‘激进派’在试图研究或控制异常体时，因为信息不全而陷入困境甚至反噬；让‘清道夫’在疲于应付多方混乱和可能的‘超常威胁’时，暴露出他们的后台或弱点。”
“第二步，我们潜入。”沈墨衍继续道，“当他们的注意力被彼此和可能出现的‘新威胁’完全吸引，陷入混乱和消耗时，我们借助‘守秘人’可能提供的有限协助和李允真、姜婆婆的指导，从一条无人知晓的、更安全的路径，再次进入地下。但这次，目标不是接触异常体核心，而是……找到并确认那个‘被囚禁之物’的存在与状态，如果可能，甚至……利用‘鉴渊阁’遗留的符文系统或异常体本身的特性，尝试‘加固’封印，或者至少，获取能够制约或理解它的关键信息。”
“这太危险了！”苏念晚忍不住脱口而出，“万一失败，万一惊动了那个东西，或者被任何一方发现……”
“我知道危险。”沈墨衍看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是与虎谋皮，火中取栗。但晚晚，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被动等待，只会让主动权彻底丧失，让我们最终沦为任意一方砧板上的鱼肉，或者在地下隐患爆发时，成为第一批牺牲品。主动出击，至少我们还能选择战场，还能尝试控制节奏，还能……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部分威胁。”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苏念晚冰凉的手：“但这个计划，离不开你。”
苏念晚微微一颤。
“你的‘共鸣体质’，虽然暂时沉寂，但姜婆婆和李博士都认为，它只是被你的潜意识保护性压制了。在特定的符文引导和场域环境下，它可能被安全地、有限度地重新激活。只有你，有可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个‘被囚禁之物’的存在、情绪和弱点；也只有你，有可能作为‘媒介’，安全地引导‘鉴渊阁’符文的力量。”沈墨衍的目光坦诚而恳切，“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你才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但是，晚晚，你是唯一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苏念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信任、担忧，以及那深藏的痛苦与决绝。她知道，这个决定对他同样艰难。他是在将她的安危，置于一个巨大而未知的风险之中。
“如果……如果我不去呢？”她轻声问，带着一丝试探，也带着对自己怯懦的羞愧。
沈墨衍沉默了片刻，握紧她的手：“如果你选择留下，我会让‘守秘人’安排你去一个更遥远、更安全的地方，彻底隐姓埋名。我一个人去执行计划，我会想办法完成它。但是……”他顿了顿，“没有你作为‘感知’和‘媒介’，成功率会大大降低，风险会成倍增加。而且，我无法保证，即使计划成功，将来是否还会有其他事情将你卷入。你的‘体质’，就像一种烙印，在这个秘密被彻底揭开或解决之前，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摆脱。”
他没有强迫，只是将最残酷也最现实的选择摆在她面前：是冒着巨大风险与他并肩作战，争取一线主动和可能的彻底解决；还是选择看似安全的逃避，但可能永远活在未知威胁的阴影下，并将他独自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阳光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海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苏念晚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有薄茧，温暖而有力。这双手曾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推开她，抱起她，带着她亡命奔逃，也曾在无数个日夜，紧紧握住昏迷中的她，给予无声的支撑。
她想起他为自己挡刀时的决绝，想起他在病房外固执的守候，想起他笨拙却细心的照顾，想起他眼中因为她苏醒而亮起的光芒……还有，那些混乱噩梦中，唯一清晰而温暖的，是他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恐惧依然存在，对未知的、对地下的、对那些凶狠敌人的恐惧，从未消失。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她不想再只是被保护，不想再成为他的拖累和软肋，不想在未来某个未知的时刻，因为今天的逃避而后悔，或者……永远失去他。
她慢慢抬起头，迎上沈墨衍深邃的目光。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尽管眼中还有未散的惧意，她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我去。”
她清晰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沈墨衍，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结束这一切。”
沈墨衍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良久，他才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
抉择已定。
他们将再次携手，主动踏入那未知的、充满致命危险的深渊。
这一次，不是为了探索，而是为了……终结。
---
喜欢撕夜权臣：他从书里来爱我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撕夜权臣：他从书里来爱我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