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给江江补习完英语，准备借他家电脑和打印机，查阅留学和考研的资料。打印机嗡嗡作响，一页页印满信息的纸张缓缓吐出。江江守在托盘位置，一张张接着。
他好奇地翻看我打印出来的资料，连珠炮似的追问：梓寻，你打算去留学吗？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头也不抬地回答，目光依然停留在屏幕上某所德国大学的申请要求上。
那你准备申请哪所学校？江江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
还没决定。我简短地回答，顺手又打开另一所大学的网页。
你是不是要先去学个语言啊？我看这些学校都要求语言成绩。江江拿起一张语言要求说明。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我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
江江放下手中的资料，双手叉腰，一脸不满：一问三不知。那你准备考研吗？
还没想好。我老实承认。
有目标大学吗？
暂时没有。
专业呢？还继续学新闻吗？
也没想好。
江江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跺了跺脚：梓寻，你真是够了！你这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嘛！什么都不知道，查这些资料有什么用？
我满意地拍了拍江江那气鼓鼓的脸颊，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有些事情，不是非要有了明确答案才能开始准备的。正是因为不知道方向，才更需要广泛了解啊。
说完，我整理好打印的资料，跟大姨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他家。江江在身后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但我已经无心理会。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过十来个站，我下了车，一边走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阳光透过枝叶，在资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的思绪飘得很远——是选择出国留学，体验完全不同的生活，还是留在国内考研，继续在熟悉的轨道上前行？每一个选择都像是一条岔路，通向未知的未来。
突然，一股力道拽住了我的胳膊，我一个踉跄，手中的资料应声飘落，散了一地。
我惊呼一声，慌忙蹲下想要捡起那些散落的纸张。那人也赶紧蹲下帮我捡。
当我看清是谁时，不由得火冒三丈。肖景明，你叫我不行吗？非要拽我胳膊……
肖景明没有回应，而是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几页资料，眉头微微蹙起：你想考研？
就随便想想。我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伸手想要拿回他手中的资料。
肖景明没有归还的意思，继续翻看着：看起来不像是随便想想，准备了这么多资料……连各个学校的专业排名和导师信息都打印出来了。
只是想先了解一下。我坚持道，终于从他手中夺回了那叠纸。
嗯，给你，先收好……肖景明帮我整理好剩下的资料，递到我手中，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林牧之找你，你怎么没去？
我有点事。我含糊其辞，怎么了？
他说让你、我、他三个人一起做一份报纸，你了解的，他灵感来了就想去做。
了解是了解，但我不太习惯。他是不是那天看到我们在排版获得的灵感？
很有可能。肖景明若有所思，你不想做吗？
不想……也不是不想，我觉得我做不过来。最近已经在帮易亮做院刊了，再加上专业课和英语学习，实在是分身乏术。
嗯，那好，我去跟他说。肖景明爽快地应承下来，没有再多问。
我们并肩走了一段路，在宿舍楼下分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想到，肖景明总是这样，从不过多追问，但凡他多问一些，我何尝不愿全盘托出呢。
回到宿舍，林美正坐在书桌前化妆，为出门做准备。她翻了翻我拿的那摞资料，笑得格外灿烂。终于行动了哟……
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我们身上，她笑得更甜了，放下手中的粉扑，清了清嗓子：跟大家报备一件事情哦，我又有男朋友啦。
诗墨从床上探出头来：这次又是谁？
是计算机系大二的一个小帅哥，秋英抢在林美前面回答，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遇上了。
林美娇嗔地拍了秋英一下：秋英你好坏哟，本来就是遇上的。
薇薇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书：速速从实招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薇薇的要求正中林美下怀，她立刻开启了关于男友的介绍。我们听到的俨然是一个完美小狼狗爱上甜美御姐的故事——他如何被她专注做事的样子吸引，如何鼓起勇气要联系方式，如何在她感冒时贴心送药。艺术加工的成分是有的，但无法否认甜蜜的事实。
到时候让他请你们吃大餐吧。林美最后宣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开心地接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秋英斜眼看我：你争气一点吧，我们不能只在一处薅羊毛啊。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让我们多一顿大餐。
我耸耸肩：我要有那实力，还等到大三？指望我，还不如让林美多谈几次恋爱呢。
才不要！林美拿起包，打开门还不忘反驳我，我这次可是相当认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的初恋。
在打击林美的矫情这一方面，诗墨忍不了一点，她立刻吐槽：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每一次我都是全情投入的，但是我可没脚踏两条船哦。每次恋爱我都是专一的！
行了，各位大小姐们，秋英看了眼时间，打断这场无休止的辩论，上课去了，再不走该迟到了。
直到老师在讲台上要求打开课本，我才发现自己傻乎乎地忘记带书了。薇薇压低声音，笑话我：人家林美谈个恋爱，你激动啥子哟，课本都不带。
我小声回应：这不是寝室很久没有好消息了嘛。把书挪过来点，我看不到。
薇薇无可奈何地将书朝我这边又挪了挪，到下课时，我的脖子已经酸痛得几乎无法转动。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晚风拂面，给人带来一阵惬意，我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林牧之。
来江边看焰火啊？今天江对面有焰火秀。
都有谁啊？我下意识地问。
都谁啊？林牧之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才一个个数着，肖景明、辛小小、我、李舒、孙艺兴、孙雅……
你们双双对对的，叫我去干嘛？是想让我去当电灯泡嘛？
谁双双对对了？林牧之嗤一声，提议：你这思想境界有问题。你来，咱们凑个双，让他们随便谁单数！
我被他的逻辑逗笑了：开玩笑的，不去啦，明天英语课要role-play，晚上寝室还要排练。
既然如此，就不勉强你了。改天约。
好的。那边干脆地挂了电话，我话也只能咽回去。
其实已经没有排练了，这不过是个借口。那个被烟火照亮的夜晚还在我心里挥之不去——辛小小含泪的眼睛，肖景明专注而担忧的目光，那些虔诚而静默的面庞，都是我不想再次触碰的关于别人的真心。
回到寝室，我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堆留学和考研的资料，忽然感到一阵迷茫。前方的道路如此之多，每一条都充满了未知和可能。而我，却在这个十字路口徘徊不前，既渴望改变，又害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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