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声,天边泛起鱼肚白。
扶苏和王昭华的窃窃私语暂时告一段落,二人一起瞪大眼睛盯着黑乎乎的顶棚,似乎都对未来有些迷茫。
正旦过后,许为结束了实习期,正式履职上任。
因为他优异的表现,再加上陈善钦点,故此上手就接受了一项重要的任命。
早期坚固却笨拙的全身式重甲已经不合时宜,西河将士迫切需要一款廉价、轻便、又能满足基本防护需求的新型甲胄。
扶苏无意间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提起了兴趣,自告奋勇参与其中。
王昭华出身将门世家,对军械无比熟悉,逐渐也从旁观者变成了三人组的一员。
许为年轻有冲劲,脑子里似乎装着数不清的奇思妙想。
扶苏是个踏实稳重的执行者和助手,王昭华则负责亲身体验试制品并及时反馈它的缺点和不足。
新甲胄的研制异常顺利,进展喜人。
然而扶苏和王昭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将作少府至今都未仿制出与西河铁骑一样的具装铠甲,而西河县已经要把它们淘汰了。”
“是呀,水力锻锤、整体锻压、人体工学原理,这些咱们之前连听都没听说过。”
“父皇把陈善调去郡府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的班底都还在呢。”
“昭华,有时候我会想,若是能与陈善互相调换一下,会不会更好?”
扶苏笑了笑,语气充满羡慕:“他手下人才济济,很多事根本不用过问。只需发号施令,稍后就有满意的结果奉上。”
“相比之下,朝堂中你能听到的往往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没一样行的!”
“唉……”
王昭用脸颊轻轻磨蹭着他的脖颈,柔柔地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你只看到陈善做起任何事都是信手拈来,轻松写意。”
“可他背后的付出,又有谁能比得上?”
“从芸芸众生中挑选出许为这样天资聪颖的孩童,以名师教导,并按月发放钱粮,免去他们的后顾之忧。”
“工学里那些不够聪明的学生,一边学些基础的文字和算术,一边又要学习工造技巧。”
“他亲手栽下的树苗,而今已经开花结果,亭亭如盖。自然可以为他遮风挡雨,奉上甘美的果实。”
扶苏不停地唏嘘叹气:“昨日因,今日果。儒家误我!法家也不遑多让!”
王昭华突然抬起头,侧耳倾听一会儿后扭过头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外面的街上似乎有很多人经过,情况有些不对头。”
扶苏凝神仔细分辨后,确实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
他撑开窗户一看,天还没有完全放亮。
街道上却越来越嘈杂,好像附近的住户全都走出了家门。
“走,去看看。”
夫妻两个迅速穿起衣袍,简单洗漱后打开大门四下观望。
天空暗沉沉的,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城中百姓扶老携幼,手中或是提着篮子或是拎着酒水。
他们见了面互相简短地问候一声,然后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这……”
“该不会是要给妹婿送行吧?”
扶苏经过推测后,冒出了一个自己不太愿意相信的想法。
“跟着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王昭华拉上他混入人群,默不作声地低头前行。
天光渐渐放亮,大街小巷中的人流愈发稠密。
离着陈善的宅邸还有一里多路,前面已经挤到针插不进。
扶苏踮脚张望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县尊出来了!”
百姓轰然而动,犹如潮水般向前涌去。
“乡亲们!”
“乡亲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小心老人和孩子!”
陈善总共也没睡上两个时辰,此刻睡眼惺忪,顶着个鸡窝头,非但衣冠不整,嘴角还有没擦干的口水。
“大家伙别挤了,有什么事只管说。”
“凡是本县能解决的,绝不怠慢!”
一对高壮魁梧的兄弟俩仗着力气大,四臂交结护着中间的白发老母冲到了最前面。
“县尊!县尊!”
“您还记得老妪吗?”
陈善定睛打量了一遍:“您是……”
老妪扒开两个儿子的手臂,慢腾腾地走到他身前。
“我那亡夫戍边时不幸病故,官府却置之不理,连个抚恤都没有。”
“家中仅剩下我一个老婆子和两个半大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听说县里有新官上任,老婆子把心一横,去您的衙门啼哭吵闹。”
陈善恍然大悟:“原来是您啊!记得了,记得了!”
老妪露出几分羞愧之色:“若是您大发慈悲,给了一大笔抚恤烧埋钱,老婆子连同两个儿子不是冻死也得饿死。”
“县尊,听闻您升任北地郡郡守,老婆子……特意来看看您。”
她眼中热泪潸然而下,双手奉上手里的提篮:“里面有一些钱,十八个鸡子,早上刚煮的,应该还热乎。”
“县尊,您千万保重。”
“老婆子……说实话,舍不得您走。”
“可您这样的好人,该升官呀!”
受此情此景感染,在场无论男女老幼纷纷落泪。
“县尊,我等实是不想让您走。”
“您走了,我们这心里一下子就空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打有西河县起,从未有过您这样的父母官。”
“县尊,草民今日天不亮时去河边网了几尾好鱼,您回家熏一下,带在路上吃。”
“县尊,内人做了些糕点,您途中可以充饥。”
此时不像明清朝,官员离任的套路花样百出。
万民伞、德政碑、百姓跪送,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陈善收到的唯有一句句情真意切的问候,一提篮一兜囊的食物和酒水。
“谢谢。”
“多谢父老乡亲的关心和爱护,修德感激不尽。”
陈善连连拱手,压下心底的感动后故作轻松地说:“本县的为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好争强,好斗狠。”
“说不定过些时日不小心犯下什么过错,又把官位贬了。”
“修德不是又回来了嘛!”
“大家伙别像生离死别一样,搞得我也鼻子发酸,想抹眼泪。”
“修德如今也是郡守了,哪能这般失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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