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压在大西洋的海面上。
了望手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里的颤音穿透了甲板上的喧闹。
“海怪!是海怪!”
他手指着右舷外的海面,身子抖得像筛糠,连站都站不稳了。
船员们哗地围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漆黑的海面上,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游动,轮廓蜿蜒起伏,足有两艘船那么长。
海浪拍打在黑影边缘,溅起的水花像是被吞进了无底洞,连一点回声都没有。
“完了!咱们触怒海神了!”
一个胡子拉碴的船员瘫坐在甲板上,双手死死抓着胸前的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
“快祈祷!上帝保佑咱们!圣母玛利亚,救救你的子民!”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有人抱头蹲在角落,有人抄起了船桨,眼神里全是绝望。
几个年轻的船员甚至吓得哭出声,死死扒着船舷不肯撒手。
哥伦布挤开人群,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盯着那道黑影,沉声喝道:“慌什么!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都给我稳住!”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稍稍压下了一些骚动。
阿扎尔没说话,他快步走到船舷边,掏出怀里的星砂瓶。
瓶口朝上,瓶身的星砂闪烁起细碎的蓝光,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信号。
“都别吵。”
阿扎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安静的力量,乱糟糟的甲板瞬间静了大半。
他旋开瓶塞,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光,轻轻点在瓶口。
下一秒,一道柔和的蓝光从星砂瓶里射出,直直投向那道巨大的黑影。
蓝光笼罩的瞬间,船员们的惊呼声戛然而止。
黑影的轮廓清晰起来,哪里是什么海怪,竟是一群巨大的水母。
它们的伞状体半透明,通体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触手像丝绸一样在海水中飘荡,每一次摆动都带着流光。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刚才瘫坐的船员瞪大了眼睛,十字架从手里滑落,滚到了阿扎尔脚边。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打颤。
“星能滋养的海洋生物。”
阿扎尔收回星砂瓶,目光落在那些水母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叹,“它们的游动轨迹,和夜空中的星轨完全同步。”
哥伦布凑近了些,盯着水母看了半晌,转头问阿扎尔:“这东西出现,是吉兆还是凶兆?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航线?”
“是吉兆。”
阿扎尔笃定道,他举起星砂瓶,瓶身的蓝光比刚才更亮了,“它们只在星能富集的区域活动,这说明,咱们离目标海域越来越近了。”
海面刮起一阵风,带着咸湿的气息。
那些发光水母像是收到了指令,齐刷刷朝着船队围拢过来。
它们环绕着船只游动,蓝光连成了一片,像是给船身镀上了一层星河,美得让人窒息。
船员们看呆了,刚才的恐慌一扫而空,有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触手。
“别碰!”
阿扎尔厉声喝止,他指着水母的触手,“它们的触手上有星能刺丝,碰到会被麻痹,短时间内根本醒不过来。”
那船员吓得0赶紧缩回手,讪讪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
“真是太神奇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一个老船员喃喃自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水母。
“是啊,比教堂里的壁画还要美。”
有人跟着附和,脸上满是惊叹。
远方的海平面亮起一道闪电,惨白的光划破了夜空。
闷雷滚滚而来,风暴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不好!是风暴!”
舵手脸色煞白,他拼命转动船舵,可海浪已经开始翻涌,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几个没站稳的船员直接摔在甲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哥伦布脸色凝重,他扶住船舷稳住身子,看向阿扎尔,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有没有办法?咱们能不能躲过这场风暴?再这么晃下去,船要撑不住了!”
阿扎尔没说话,他盯着那些环绕船只的水母,发现它们的蓝光变得更盛了。
无数道细微的星能光束从水母体内射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整支船队罩在其中。
海浪拍打在光网上,竟被硬生生挡了回去,船身的摇晃瞬间减轻了不少。
“这……这是怎么回事?”
船员们目瞪口呆,看着那道光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指尖碰到光网的瞬间,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它们在保护咱们。”
阿扎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动容,他看着那些发光的水母,“星能生物和这片海域的星能同频,它们能感知到风暴的威胁,也能引导咱们避开危险。”
哥伦布望着那片泛着蓝光的海面,又看了看阿扎尔手里的星砂瓶,眼神里的怀疑少了几分,多了些敬畏。
“原来如此……原来星象之外,还有这样的力量。”
他低声感慨,语气里满是震撼。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后,乌云散去,海面恢复了平静。
那些发光水母缓缓散开,朝着远方游去,蓝光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甲板上的船员们看着水母离去的方向,有人忍不住双手合十,朝着海面拜了拜。
刚才抱着十字架祈祷的船员,捡起地上的十字架,又看了看阿扎尔手里的星砂瓶,犹豫了半晌,把十字架塞回了怀里。
“刚才真是太险了,多亏了这位星象学家。”
“是啊,还有那些神奇的水母,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的救星!”
船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看向阿扎尔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敬佩。
阿扎尔收起星砂瓶,他望着水母消失的方向,眉头轻轻皱起。
星能的力量,既能带来希望,也能引发觊觎。
这些船员今天能被水母的力量震撼,明天会不会因为星能资源而露出贪婪的面目?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欢呼声打断。
他抬头望去,只见哥伦布站在船头,高举着望远镜,声音里满是兴奋。
“看!那边有亮光!是陆地的方向!绝对是陆地!”
阿扎尔的心猛地一跳,他快步走到船头,顺着哥伦布指的方向望去。
夜色中,果然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在海平面上闪烁,像是星星落在了海面。
那是新大陆的方向,也是星能的摇篮,更是无数未知的开端。
这场关于星能的探索,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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