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染红半边天，映照山川河流，飞鸟游鱼于水际嬉戏。
县城季家大门外，三人一麻袋迎着微风等待着大门开启。
季月之忐忑紧张的盯着大门，这里，是生养她的地方，如今再见竟是这般难堪。
“别怕。”韦力勾了勾唇，刚硬的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季月之微微颔首，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入目的是身穿华服，头戴金钗玉冠的的男男女女。
柳青草挑挑眉，笑看着这一群脸色各异的人。
“父亲，母亲。”季月之走向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对面为首的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妇，黑沉着脸，没有回应，眸中怒火欲夺眶而出。
“大姐姐，你为何要与爹爹置气，爹爹是为你好。”
柳青草将目光移向说话的人，约莫十三四的年纪，一张脸生得清新脱俗，飘飘长发披散在双肩，雪白的肌肤衬得她更加的楚楚可怜，让人吝惜。
“三妹妹，你也到了婚嫁年纪，若是可以，姐姐也愿让与你。”季月之轻哼，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大姐姐，你”
“住嘴！”
季轻颜恼羞成怒，想出言嘲讽，却被一声厉喝吓没了声。
“月之，李家退了与你的婚约，现在求娶你二妹妹，你与她一同出去，你将人带哪里去了？”季父冷厉的声音，让季月之不由得身子一抖。
“父亲，二妹妹在这里。”季月之按下心里的悸怕，指着地上的麻袋一脸为难道。
“什么！？”季父震惊的看着地上的麻袋，不可置信的出声。
“你，大小姐，你为何这般糟践你二妹妹，她待你如同手足，你如何下得去手啊……”
一三十年纪的妇人，从后面冲了出来，她五官平平不算好看，皮肤微糙，头上盘着髻，一根破旧的木簪插在发中，跟一旁的几人显得格格不入。
妇人一把抱住麻袋，双手哆嗦着解着袋口的绳结，眼泪不停的掉落在地，浸湿了一小块青砖。
季月之平淡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啪！
季父高高的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季月之脸上，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让柳青草都看得直皱眉。
季月之捂着脸，眼里满是泪水，嘴角的鲜血从下颚流向红白相间的脖颈，整个人摇摇欲坠。
韦力扶住天旋地转的季月之，眼里满是杀气，季月之稳住身子，轻轻拍开韦力的手，抬起水目与季父对视。
“父亲，你为何打我，我是季家嫡女，难道在你心中，女儿我还比不上一个庶女？”季月之满眼的失望，轻声质问。
季父从看到麻袋里那被乱发遮挡住脸的人起，怒火便让他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季月之被退婚，季家就只能靠季央月攀附李家，今日季央月这事一出，李家还会同意娶季家女？
“月之，不可顶撞你父亲。”季母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台阶上下来，慈眉善目，俨然一副主母做派。
柳青草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季母，季母脸上带着肃颜，伶俐的眼眸里，没有一丁点心疼和急切之色。
想来，季月之也只是季母巩固地位的一个棋子，再多的也没有了。
“母亲，你也认为女儿我不比二妹妹懂事？”季月之敛下眸子里的失望，带着些许哭腔。
季母柳眉轻轻一蹙，对季月之的回答不予理会，转身朝季父走去。
“老爷，先将人带进去吧，莫让旁人看了笑话。”季母看向季月之身后的人，朝着季父使了个眼色。
季父冷眼看去，轻呵一声甩袖进了院门。
季月之抹着眼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母见她如此，白净无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月之，还不快回去跟你父亲认错！”
“母亲，女儿有没有错，我想母亲心里大抵清楚。”季月之不顾季母黑沉着的脸，仰起头反驳道。
季母看着不复先前乖巧懂事的女儿，柳眉低蹙。
“月之，母亲知你心里委屈，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就当是为了母亲，可好？”
季月之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双目噙着眼泪，极力地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母亲，女儿原以为你是疼爱我的，不曾想，母亲只爱自己。”季月之苦笑摇头，双腿往后退去。
周遭集聚的百姓越发的多了起来，也有人开始悄言议论起来。
季母闻言，精致白皙的脸上怒气浮现，宽大的衣袖下，手指攥的发白。
半晌，季母才扬起嘴角，温和慈善的上前拉季月之的手，不料，被季月之躲开，她双手停在半空中，唇角的笑意一瞬间僵硬起来。
“月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为他，这般顶撞于我，你是想不认我这个娘了吗！？”继母冷着声音，句句带着威胁。
柳青草站在一旁，不打算现在掺合进去，毕竟她想要拿到季月之的卖身契，这场争吵是在所难免的。
其实一开始，她也不是非要季月之这个人，但后面因为季月之有些学识，她又只得选择留下这个人。
“母亲可还认我这个女儿？”季月之将衣领往下一扯，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笑看着季母。
季母看着她脖颈间的痕迹，瞳孔一缩，这些痕迹，她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走吧，就得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季母叹气，摇摇头快步往院门走去。
“母亲等等。”季月之看着季母即将离去的背影，哽咽着开口。
季母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嘣！
季月之双膝跪地，骨肉与青石板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母亲，女儿不孝，还请母亲容我自卖自身。”季月之声音很轻，但却掷地有声。
季母脊背一僵，却没有多说什么，抬步而去。
一炷香后，大门再次打开，一男家丁手捏一纸，朝着季月之面前一扔，啐了一口痰在地，随后扬长而去。
季月之咬着唇将地上的纸捡起来，捧在手心，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柳青草默默的看着她，等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才走到她面前，笑着向她伸出手，“欢迎来到柳家小院。”
季月之一愣，将手中断亲书拿给柳青草，扯出一抹看得过去的笑容，“多谢姑娘收留。”
“走吧。”柳青草换一只手将她从冰冷的地面拉起来，“我们回去治伤。”
季月之点点头，拉着柳青草的手，跟她往客栈而去。
三人回到客栈，天已经黑尽，柳青草又要来了两间客房，供两人使用。
季月之在房间里写下了卖身契，与韦力一同拿给了柳青草，柳青草没有矫情，将其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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