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神社的石阶蜿蜒向上,被岁月和参拜者的脚步打磨得光润。
冬日的山林褪去了繁茂,显露出枝干遒劲的骨骼,空气清冷而洁净,呼吸间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
狸猫猫换上了舒适的鞋履,小心翼翼地提着和服的下摆,一步一步走得认真。
鲁道夫象征放缓了步伐,始终走在她身侧稍前一点的位置,偶尔在台阶陡峭处,便会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或肘弯。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交握的手心传来彼此的温度,以及林间偶尔响起的鸟鸣与风过树梢的沙沙声。
这份静谧,与平日训练场的喧嚣或城市街头的熙攘截然不同,却让两人的心靠得更近。
终于抵达神社的本殿前。庄严的建筑在冬日天空下显得肃穆而宁静,绘马架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祈愿木牌,随风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们净手漱口,遵循古礼。
然后来到摇签的木筒前。
狸猫猫先来。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银色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是罕见的虔诚与专注。
她轻轻晃动着签筒,一支竹签“嗒”地一声掉了出来——第九号,大吉。
她拿起对应的签文,展开,金色的眼眸迅速扫过上面的字句,唇角立刻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眉眼间漾开明媚的笑意,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小猫。
接着是鲁道夫象征。她姿态从容地摇动签筒,动作平稳。
竹签落下——第七号,同样是大吉。
她展开自己的签文,紫眸垂下,静静阅读。
片刻后,她将签文仔细折好,收进袖中,脸上虽无太大波澜,但那微微松缓的眉宇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柔光,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满意。
两人都没有将签文系在神社专门用来留下凶签、带走吉签的架子上,而是选择将这份好运随身携带。
沿着神社安静的小径漫步,狸猫猫还沉浸在“大吉”的喜悦中,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鲁道夫象征看着她雀跃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低沉清晰:
“刚才求签的时候,”
她顿了顿,紫眸含笑地望向回过头来的小猫,“心里在想什么?”
狸猫猫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随即被一层迅速弥漫开来的绯红取代。
她那双金色的眼眸闪烁着,有些慌乱地躲开露娜的视线,嘴里含糊地嘟囔:
“没、没想什么啊……就……普通的祈福……”
鲁道夫象征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目光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
她没有追问,只是用那种了然于胸的、带着笑的眼神看着她。
被她这样看着,狸猫猫只觉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刚才求签时那些在心底翻涌的、无比具体又私密的愿望——
关于和露娜永远在一起、关于未来的小家、关于姐姐的健康、甚至……关于那个被姐姐调侃过的“小侄女”……此刻全都无所遁形。
“你……!”
她羞恼交加,举起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鲁道夫象征的手臂上,发出一声闷响,语气又娇又嗔:“明知故问!”
她才不信露娜猜不到!
她们抽到的都是“大吉”,所求所想,必定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这一拳没什么力道,更像是撒娇。
鲁道夫象征顺势握住她的小拳头,包裹在掌心,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和一种“得逞”的满足。
“嗯,” 她将狸猫猫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传来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我也一样。”
无需多言。
冬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桠,在神社古朴的石板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并肩而立,手握着手,两份“大吉”的签文安静地待在各自的袖中,如同两份相互印证、共同指向幸福未来的契约。
冬日的暮色降临得早,当两人结束神社的参拜,驱车回到温暖的别墅时,天际已只剩下最后一抹暗紫的余晖。
室内的暖气驱散了爬山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却也让人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身上那层层叠叠、略显束缚的和服。
一进门,狸猫猫就迫不及待地踢掉了脚上的草履,踩着柔软的地毯,小脸上却没了之前的雀跃,反而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扭动着身体,双手绕到背后,费力地摸索着那个巨大的、复杂的太鼓结。
“唔……奇怪……”
她小声嘀咕着,指尖在腰后那一团织物中徒劳地抠弄,表情逐渐从疑惑转为窘迫,最后变成了明显的焦急。
鲁道夫象征将两人的外套挂好,转过身,就看到自家小猫像只被自己尾巴缠住的小动物。
在原地徒劳地转着圈,试图看清或解开背后的“障碍”,银色的发髻都有些松散了。
她微微挑眉,紫眸中闪过一丝明朗——难怪下午下山时,总觉得这小家伙的姿势有点别扭,不如上山时灵巧,原来症结在这里。
“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走上前。
狸猫猫像是找到了救星,也顾不上之前的“豪言壮语”和羞耻心了,转过身,把那个华丽却此刻显得无比碍事的太鼓结亮给露娜看,金色眼眸里写满了求助和一点点委屈:
“露娜……它、它好像……被我弄成死结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脸颊微红。
自己信誓旦旦说不用帮忙,结果却搞出这种乌龙,实在太丢脸了。
鲁道夫象征走到她身后,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观察那个结。
果然,原本应该可以巧妙解开的复杂系法,此刻被胡乱收紧、交错,几根细带死死地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顽固的疙瘩。
看来是她自己偷偷调整或者无意识动作时弄成的。
“还真是个笨猫猫。”
鲁道夫象征轻叹一声,语气里却没有责怪,只有纵容。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尝试着去理顺那些纠缠的带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狸猫猫腰背的曲线。
然而,这个结打得实在结实,又是在背后难以用力的位置,尝试了几下,纹丝不动。
鲁道夫象征微微蹙眉,正思考着是否需要借助剪刀(虽然会破坏这套昂贵的和服)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和服整体的构造上。
传统的女式和服,虽然层层叠叠,但本质上并非如同西式连衣裙那样完全缝合。
尤其是访问和服这类较为正式的款式,是通过腰带将前襟和后片固定在一起。
一个念头闪过。
她停止了无谓的解结尝试,双手转而分别轻轻握住了狸猫猫两侧腰际的和服布料。
“别动。”
她低声说,然后试探性地、稍微用力地将和服的上半部分,沿着狸猫猫的身体曲线,向上轻轻提了提。
手中传来的感觉证实了她的猜想——因为那个死结只是死死地固定了腰带本身,而腰带与内里的襦袢、长襦袢之间并非完全锁死。
在不过分拉扯布料的前提下,似乎有将整件和服从肩部脱出的可能,就像褪下一个套头的罩衫,只不过是从腰部开始。
狸猫猫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懵,乖乖站着不动,只感觉露娜的手在自己腰侧动作。
“露娜……?”
她疑惑地偏过头。
鲁道夫象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松开了手,转到狸猫猫面前,紫眸认真地注视着她,询问道:
“与其费力解这个死结,或许……可以直接从上面脱下来?就像脱毛衣那样,不过是从腰这里开始。可能会有点拉扯,但应该不会弄坏衣服。要试试吗?”
狸猫猫眨巴着金色的眼睛,消化了一下这个提议。直接从上面脱出来?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要先让露娜帮忙把和服从肩膀褪下,然后自己再从振袖里抽出手臂?
这个过程,听起来就比单纯解腰带要……亲密和尴尬得多。
她想起以往穿衣服时那些令人脸热的回忆,又看看眼前露娜那虽然平静、但眼底深处似乎藏着点什么的眼眸,脸颊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发烫。
(肯、肯定又会被她看到……碰到……)
(可是……这个结真的好难解……)
(而且……是露娜的话……)
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对死结的无奈和对露娜的信任(以及某种隐秘的期待)最终占了上风。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羞答答地应了一声:
“嗯……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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