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野闻言偏过头,眉峰微挑,眼底漾着疑惑的笑意:“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吗?我跟他们能有什么区别?”
昏黄的霓虹灯光落在江屹言脸上,映得他耳尖也红得发烫,像淬了层薄红的玛瑙。
他别开眼,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不知道……反正你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他顿了顿,像是找到了绝佳的理由,语气陡然理直气壮起来:“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从高中就混在一起,我跟他们才认识多久?能一样吗?”
江屹言没敢说出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高中时,想凑到顾浔野身边的人何止一两个,有人跟他一样厚脸皮,也有人捧着真心来示好,可那些人,全被他不动声色地赶走了。
从第一眼盯上顾浔野开始,他就存了份私心。
他要顾浔野的身边,只留他一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顾浔野果然信了,认定自己没什么人缘,身边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
顾浔野对此倒也毫不在意,他本就懒得应付那些虚头巴脑的人情往来。
顾浔野将杯中的龙舌兰又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江屹言泛红的耳尖上,自然是瞧出了他的别扭,却不知道这别扭的来由。
双方正沉默着,江屹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大哥呢?他没管你啊?你回来都没告诉他?”
“他在上班,还不知道我回来的事。”顾浔野抬腕看了眼时间,表盘上的指针正朝着八点的方向走。
顾衡十点左右才回家。
江屹言啧了一声,又追问:“你大哥不会还跟以前一样吧?管你管得跟管犯人似的。”
顾浔野闻言,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衡这个人,实在不好评说。
自从顾正邦去世,他便成了顾家的顶梁柱,一手揽下所有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挑不出错的合格管理者。
就连母亲慕菀,遇事也总要先听听他的意见。
他管起家来,也像管公司一般,处处透着程序化的严谨刻板。
高中那会儿,放假必须几点前到家,成绩单上不能有半点瑕疵,就连和谁来往,顾衡都要过问。
顾浔野知道,大哥是为了他好,可这份沉甸甸的管束,总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概是换了身份,毕竟以前都是他管别人。
也难怪那时候的同学总打趣他,说他是被大哥捧在手心的“瓷娃娃”,有个爱啰嗦的大家长管着,半点自由都没有。
当然,这些都已是五年前的旧事了。
时过境迁,早就不一样了。
五年前,他执意要报考军事基地,甚至提前托人打听好了门路。
消息传到顾衡那里时,那场对峙算不上争吵,却比争吵更磨人。
两人隔着偌大的客厅,沉默地对视着,空气里漫着化不开的冷意。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执,只有无声的僵持,像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暴力,硬生生在彼此之间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自那之后,现在他和顾衡的关系,怕是早就不复从前了。
旁边的江屹言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拐了他一下,声音里带着点促狭的追问:“问你呢,发什么呆?你哥不会又跟以前一样,直接找上门来吧?”
这话一出口,江屹言就想起了那回的狼狈事。
那会儿他俩还是半大的小子,逮着新鲜玩意儿就心痒,新开的溜冰场刚冒头,他第一时间就拽着顾浔野翘课溜了过去。
两人疯玩到很晚,连晚自习都抛到了脑后,压根没回学校。
结果被发现了,顾衡当晚就杀到了宿舍楼下,那阴沉的脸色,跟结了层冰似的,二话不说就把人拎回了家。
江屹言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浔野回去挨了多少训,只记得第二天自己被老爹逮着,好一顿鸡毛掸子伺候,那滋味,想起来都后背发麻。
“你好像很怕我哥?”顾浔野斜睨着他,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
江屹言梗着脖子摆手,嘴上硬气得很:“我怕他?开玩笑。我就是怕你不吭声,他那德行,又得绷着张脸训人。”说着,他又嘀咕起来,“说真的,顾衡这人长这么大,有人见他笑过吗?反正我在山城这么久,就没听谁说他露过好脸色,整天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顾浔野刚要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顾衡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马上回家。】
顾浔野没好气地瞪了江屹言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臭乌鸦嘴!”
江屹言凑过脑袋瞥了眼消息,视线又往上扫了扫,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漾开了。
他还以为顾浔野是懒得回自己消息,原来这家伙对谁都这样,上一条顾衡的消息还停留在四个月前,照样石沉大海。
这么一想,江屹言心里顿时平衡了,拍着顾浔野的肩膀幸灾乐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哥这是铁定生气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顾浔野愤愤地端起桌上的龙舌兰,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灼人的涩味。
他放下杯子,冲江屹言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江屹言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声音都有点发飘:“干、干什么?”
“凑过来,闻闻。”顾浔野皱着眉,语气不耐烦。
江屹言的脸唰地红了,脚步又往后挪了挪,结结巴巴地问:“闻、闻什么啊?”
“闻我身上酒味重不重!”顾浔野没好气地低吼。
江屹言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又莫名地紧了紧,磨磨蹭蹭地往前凑。
顾浔野看他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干脆伸手攥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到跟前。
江屹言猝不及防,脸颊几乎贴上顾浔野的脖颈,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带着淡淡的酒香,痒得他心头一颤。
“怎么样,味道大吗?”顾浔野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江屹言此刻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不是浓郁的酒气,反倒是像某种沐浴露的味道,混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花香,清清淡淡的,却又格外勾人。
他皱了皱眉,伸手推开顾浔野,没好气道:“大哥,这是酒吧!到处都是酒味,我闻着当然有了,我身上都沾了一身!”
顾浔野被他噎得没话说,干脆拽着他往酒吧外走。
两人走到离喧嚣老远的街角,夜风卷着凉意吹来,吹散了不少弥漫在空气里的酒气。
顾浔野又把人拉到跟前,急急地问:“现在呢?再闻闻!”
江屹言的脸还红着,低着头不敢靠近。
“快点!”顾浔野急着说到,“要是被顾衡闻出来我喝酒,我准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刚回来就泡酒吧,他心里指不定把我想成什么样了。”
江屹言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凑近顾浔野的脖颈。
鼻尖抵着温热的皮肤,那股清清淡淡的香气更清晰了,酒气几乎消散殆尽。
他轻轻嗅了嗅,然后迅速退开,摇摇头:“没什么酒味了,就……就一股香。”
“香?”顾浔野纳闷,他又没喷香水。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没有酒味就行。
顾浔野拍了拍江屹言的肩膀,匆匆道:“我先走了,你接着玩,下次再约。”
“这么快就走啊?”江屹言攥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又慌忙松开,“也是,你哥发消息了,再不回去,他真得杀过来了。”
江屹言是真怕顾衡。
那人的眉眼总是绷着,一股子长辈的威严,跟他那严厉的老爹一模一样,看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怵,跟见了教导主任似的。
顾浔野发动车子,方向盘在掌心转了个利落的弧度,路过街边便利店时,他一脚刹车踩下去,推门进去买了两盒糖。
薄荷味的糖块被他狠狠嚼在嘴里,凉意顺着喉咙往下钻,也压不住心头那点烦。
早知道就不该听江屹言的鬼话,来什么酒吧。
周姨明明说顾衡要忙到十点十一点才下班,他掐着点出来放松,偏偏栽在了这上头,谁能想到那人今天破天荒早归。
车子在夜色里平稳滑行,顾浔野望着挡风玻璃外掠过的霓虹。
他在顾家的日子,从来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论年龄,他比顾衡小三岁,顾清辞又只比他大上一岁,但他是实打实的老小。
论身份,上有母亲慕菀压着,中间夹着个心思通透的顾清辞,下头还有个说一不二的顾衡,他那点家庭地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十岁来到这个世界,来到顾家,他就给自己选好了角色,一个懵懂无知的乖弟弟。
装傻充愣,遇事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把骨子里的棱角全藏起来。
顾家从来不需要更多的聪明人,顾衡足够精明锐利,顾清辞又是搞研究的料,他这个小儿子,乖乖当个“傻子”才最安稳。
于是在顾衡和顾清辞眼里,顾浔野永远是那个不沾烟酒、不惹是非的乖小孩。
当然不乖的行为他们都觉得是江屹言带的。
而没人知道他藏在温顺表象下的叛逆,更没人会把五年前那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和他这个“乖弟弟”联系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那不过是受了顾正邦的影响,也去保家卫国。
顾浔野瘫在驾驶座上,指尖烦躁地叩着方向盘。
他把车窗降下大半,夜风灌进来也没吹散心头那点郁气,反倒让他忍不住低声抱怨:“101,下次能不能给我搞个全家死光的角色?我真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脑海里的系统声音毫无波澜,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调子:“宿主,这可是你自己抽的身份卡,不喜欢也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
顾浔野啧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语气里满是无奈:“就不能走个后门内定一下?下次直接给我个孤儿身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都省了,别再搞什么上有老母下有哥的破设定,真是够够的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得不妥协。
毕竟是占了原主的躯壳,顶着这个身份活在顾家,就不得不学着融进那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亲缘里,装乖卖傻,步步迁就。
这日子,简直比走任务还累。
脑海里的101虚影晃了晃,分明是摊手的动作,语气里却满是理直气壮:“宿主,本系统概不接受走后门,抽到什么身份就是什么。”
顾浔野磨牙,恨不得顺着意识通道,给那个只会晃悠的电灯泡来一下。
一路腹诽着,车子再次启动稳稳滑进地下车库。
熄了火,他推门下车,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得格外磨人。
走出电梯,望着别墅里透出的暖黄灯光,他深吸几口夜里的冷风,凉意顺着喉咙往下钻,勉强压下酒意带来的昏沉。
没事,不就是演戏吗?前几个世界都扛过来了,对付一个顾衡,他绰绰有余。
输密码的指尖微微一顿,门咔嗒一声开了,玄关处的光线比客厅暗些,他站在门口,竟一时想不出第一句该说什么。
五年没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僵局,此刻安静得只剩呼吸声,倒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自客厅的光影里走出来。
顾衡就站在那里,身上的黑色西装还没来得及换,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背头,分明是刚从重要的酒局或会谈上抽身。
而顾家的男人个个都是帅哥,顾衡眉型英气,仿若山川的轮廓。
眼眸深邃,像藏着浩瀚星辰,鼻梁高挺笔直,线条刚硬有力,薄唇微抿,自带冷峻气场,下颌线条利落分明,勾勒出极具立体感的侧脸。
但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压得玄关的空气都凝了几分。
顾浔野抬眼,心里啧了一声。
老小就是老小,连身高都差了一截。
顾衡的目光落过来,那张脸依旧没什么表情,是标准的面瘫模样。
顾浔野最怕这种面瘫,因为你永远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但此刻就算看不出来,顾浔野都知道对方很生气。
顾浔野定了定神,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哥,我……我回来了。”
顾衡听见那道熟稔的声线时,心脏倏然一缩。
记忆里顾浔野还是个阳光的少年,不知何时竟已长成了挺拔的青年。
玄关那盏昏黄的壁灯,正将暖融融的光晕细细筛落在对方身上,勾勒出肩背利落的弧度,顾衡望着望着,便失了神。
顾浔野生得好看,并非时下流行的那种柔腻美感,而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明朗俊朗,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未经雕琢的英气。
而且当你仔细盯着那双眼睛时,你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会觉得那双眼睛很深情,会陷进去。
“回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顾衡的声音落下来时,带着冷硬。
顾浔野默不作声地换好鞋,抬脚走到他面前,却在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再也不敢往前多迈一步。
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比他的理智先一步作祟。
十岁之前他还没到这个世界,原主对顾衡的畏惧,简直刻进了骨子里,就像江屹言也害怕他大哥那般。
活脱脱像只撞见猫的耗子。
顾浔野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吐槽,原主这身子骨,怎么这么久了还就这么怂?
论身份,他比不上眼前这人煊赫;论身高,他也确实矮了对方一截。
可顾浔野是谁?他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都敢顶着。
他抬眼看向顾衡,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对不起啊哥,我本来是想说的。这不是……想着给你们个惊喜。”
他没说实话。
他哪里是想给惊喜,分明是担心。
担心顾衡会大张旗鼓地去基地接他,他是不想那么高调的,怕在基地里的身份被发现,作为军政世家,一旦获得至高荣誉,那么他就会一直延续下去,就如同死去的顾正邦。
为了家族为了抱负,一辈子走上这条路。
对此他还向李上将特意叮嘱过,千万不要透露出任何关于他在基地的事,当然基地里不是谁都能打听的,那都是军事领地。
而他五年前离开这个家选择去基地,只是因为想逃离,不想在这个家多待,他怕自己一毕业就会被安排到顾衡的公司上班,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太无聊。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但顾浔野不后悔,杀人对他来说是他熟悉的,更何况自己带领的小队很优秀,这是他骄傲的点。
这五年,他在基地待得日夜颠倒,却从未对家里透过半分口风,就连联系,都寥寥无几。
他对这个所谓的家,实在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那八年的时光,他几乎是在学校里熬过来的,执意选择住校,也只在周末才肯踏回这座空旷的宅邸。
而且顾浔野打从心底里不愿和顾衡同处一个空间。
若是他真的是那个原主,恐怕早被这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喘不过气。
顾衡管得太多了,这个家上上下下的琐事,就连素来沉稳的二哥顾清辞,都逃不过他的几句过问。
谁让他是顾家唯一的顶梁柱呢,这么多年撑着偌大的家业,早就习惯了将所有人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
所以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顾浔野其实都怕顾衡,怕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怕他习惯性地插手自己的事。
他不想去讨厌顾衡。
更不想因为讨厌就去伤害。
毕竟他们是名义上的一家人,就算他不是真正的顾浔野,也在这座宅院里生活了八年。
顾衡待他,其实算得上不错,想要的东西从未缺过,以前调皮捣蛋捅出的篓子,也都是他默默收拾干净。
正怔忡间,顾衡冰冷的视线忽然落了下来,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这五年,我给你发的消息,为什么总是断断续续地回?”
顾浔野早有准备,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自然得像是说过千百遍:“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基地里平时太忙了,我底子差跟不上进度,训练抓得又紧,根本没多少时间看手机。”
这番说辞,顾衡其实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那些隔着屏幕的只言片语,那些总被“训练”“忙碌”搪塞过去的空白。
顾衡就那样盯着他,眸色沉沉的,一言不发。
空气里的静默像被拉长的丝线,缠得顾浔野后颈微微发毛,心底那点刻意压下的虚怯,竟不受控制地冒了头。
顾衡这人,天生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瘫脸,偏生又聪明得近乎可怕。
他的目光落过来时,总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仿佛能透过皮囊,将人骨子里藏着的那些心思,一寸寸剖出来。
而他们其实是一类人。
都是戴着面具过日子的主,都擅长把真实的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演起戏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若是真把真面目扒出来,顾浔野敢笃定,自己和顾衡比起来,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谁更胜一筹——
顾浔野唇角勾了勾。
那自然是他。
顾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才淡淡开口:“这五年,过得还好吗?”
从顾浔野站在玄关灯下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从对方身上移开过。
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他的弟弟。
怕他在基地吃苦,怕他受了委屈无处说,可这人偏生半点近况都不肯透露,对这个家更是淡得像一杯凉白开。
这份疏离,像是从十岁那年飙车出意外后就生了根,这么多年,竟半点没消融。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顾浔野向来清瘦,偏偏身段比例好得惹眼,是少年人独有的挺拔利落。
在基地摸爬滚打五年,竟半点没被晒黑,肤色依旧是那种干净的白。
“哥,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顾浔野闻言,弯着眉眼笑了笑,还特意原地转了个圈,拍了拍自己的腰腹,“你看你看,是不是瞧着壮实多了?我可没饿着,还胖了些呢。”
顾衡却没接他的话茬,只定定看着他,吐出三个字:“你瘦了。”
顾浔野心里半点意外都没有。
顾衡总说他瘦,打从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
那时候每次放假回家,他总能让周姨整上一大桌子荤菜,清一色全是能贴膘的硬菜,恨不能把他那点单薄的骨架子,都给填得厚实起来。
顾浔野打着哈哈,脚步轻快地往客厅晃,不等站稳便一屁股瘫进沙发里,整个人陷进柔软里。
在顾衡面前就得这么装傻充愣,装到天衣无缝,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模样。
“哪有的事啊哥,”他扯着嗓子嚷嚷,语气里满是刻意的委屈,“我在基地顿顿都吃三大碗,战友们见了我都说,顾浔野你这小子,怕是要横着长了!”
顾浔野的目光也无声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脚步不疾不徐地踱进客厅。
路过沙发时,他微微侧头,鼻尖动了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随即,他在主位沙发上落座,脊背挺直,周身透着一股大家长气场,薄唇轻启,声音冷冽:“你喝酒了?”
顾浔野的屁股还没焐热沙发,闻言差点没把晚饭的嗝给呛出来,慌忙摆手:“没、没有啊!”
话音刚落,顾衡的目光扫了过来,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伪装,直截了当地戳穿他的谎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屹言。在酒吧混到这么晚才肯回家,顾浔野,你还是这么不乖。”
听到这话,顾浔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得,又要开启家长式说教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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