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横向的矩形瞳孔。
在生物学图谱里,长这种眼睛的都不是善茬。山羊、蛤蟆,以及……深海里的顶级掠食者。
借着探照灯那在深海中严重散射的苍白光柱,陈默看清了那个把舱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没有什么神神鬼鬼,也没什么克苏鲁降临。
那是一只巨型北太平洋红蛸。通俗点说,这就是一只基因突变、像是喝了核废水长大的超级章鱼。
它的皮肤像是能变色的显示屏,布满了粗糙的疙瘩,正随着水流和情绪,在暗红与惨白之间疯狂切换。
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陈默,眼神里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有一种属于冷血动物的、纯粹的好奇与贪婪。
“吱——嘎——”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再次炸响。
潜艇剧烈摇晃,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
陈默瞬间懂了。
哪有什么“鬼敲门”。
这艘U-977号之所以还能像墓碑一样直立,是因为这头巨兽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巢穴,或者说,一个巨大的磨牙棒。
那八条粗得像百年老树根一样的触手,正死死缠在艇身上。
刚才的震动,不过是它在给这个铁罐头“松松土”。
现在,它发现罐头盖开了。
它想尝尝里面的肉。
“陈默!说话啊!把安全绳解开!我让人把你拉上来!”
耳机里,老张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San值狂掉,“那是海魔!能把船拖下去的海魔!”
“闭嘴。”
陈默的声音冷得像深海的冰。
他在狭窄的铜头盔里调整呼吸,心率依然稳得可怕,维持在45。
“别拉绳子。现在拉,我会像个路亚鱼饵一样,在半空被它截胡。”
说话间,一条布满吸盘的触腕,像是一条滑腻的巨蟒,试探性地从舱口探了进来。
那触腕足有大腿粗,上面的吸盘大得能扣住一个汤碗。
它灵活地在浑浊的海水里扭动,吸附在生锈的爬梯上,仅仅是轻轻一收缩,那根支撑了八十年的钢铁爬梯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瞬间扭成了麻花。
它在试探。
它在寻找。
陈默站在控制室的阴影里,手里依然握着那把钛合金潜水刀。
但他心里清楚,在这头几百公斤甚至上吨重的软体怪物面前,这把刀跟牙签没什么区别。
这是它的主场。
在水下124米,它就是神。
“这就是深海恐惧剧本吗……”陈默甚至还有闲心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剧本诚不欺我,这压迫感,比那个只会敲门的德国鬼子强多了。”
触手还在向下延伸。
它闻到了那股从鱼雷舱里散发出来的、陈旧的死亡气息,也闻到了陈默身上那鲜活的血肉味道。
它兴奋了。
触手上的色素细胞疯狂闪烁,变成了猩红的警戒色。
就在那条触手即将触碰到陈默头盔的一瞬间。
陈默动了。
他没有挥刀去砍,也没有转身逃跑。
他抬起左手,按住了头盔侧面的强光探照灯开关。
拇指下压。
原本为了省电而维持在低功率的探照灯,瞬间被推到了爆闪模式的最高档。
滋——!!!
两万流明的LEd冷光,在这漆黑如墨的深渊里,如同核弹爆发一般炸开。
对于长期生活在无光深海、视觉神经极端敏感的头足类动物来说,这不仅是光,这是痛觉。
这就好比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拿着探照灯贴着你的眼皮打开。
那是把烧红的烙铁直接捅进了眼球里的剧痛!
那只巨大的矩形瞳孔猛地收缩成一条细缝。
原本正在探入的触手像是触电一般剧烈抽搐,疯狂地想要缩回去。
“还没完呢。”
陈默眼神冷冽。
他在强光爆发的同一秒,右手握着潜水刀的刀柄,对着身旁的一根高压气管。
那是潜艇原本用于紧急上浮的压载水舱吹除管路,虽然早就废了,但管道本身还在。
狠狠地敲了下去。
铛!!!
这一击,不是为了制造噪音。
陈默开启了【机械亲和】。
他这一击,精准地敲在了这艘潜艇的“共振频率”上。
这艘垂死挣扎了八十年的钢铁巨兽,在这一刻,被陈默这一击唤醒了最后的“咆哮”。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但在水中传播速度极快的高频声波,顺着金属艇身,瞬间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物理学驱魔!
对于依靠触觉和震动感知世界的章鱼来说,这就好比有人把它扔进了一个正在全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里面还塞满了尖叫鸡。
轰隆!
潜艇剧烈一震。
那只巨型章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光双重打击”搞懵了。
它松开了缠绕在艇身上的触手,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后弹射,喷出了一股浓黑如墨的汁液,瞬间将舱口上方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混沌。
它逃了。
对于这种高智商的软体动物来说,这只铁罐头太扎嘴,不值得冒险。
“老张。”
陈默看着那团迅速远去的阴影,关掉了爆闪,声音恢复了平静。
“起吊。”
“我要回家。”
……
上浮的过程,比下潜更漫长,也更折磨。
因为没有减压停留,陈默必须连人带头盔直接被拉出水面,然后立刻塞进甲板上的减压舱里。
当陈默重新看到海面上的阳光时,他并没有感到重生。
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痛,耳膜像是要炸开,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快快快!把头盔卸了!塞进去!快!”
甲板上一片兵荒马乱。
苏雅安排的专业医疗团队已经候命多时。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死鱼,被人七手八脚地从笨重的mark V潜水服里剥出来,然后被粗暴地推进了一个白色的圆柱形铁罐子里。
嘭。
减压舱门关闭。
加压声响起。
世界终于清静了。
陈默躺在狭窄的减压舱床上,透过那个圆形的观察窗,看着外面的人。
老张正瘫坐在甲板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手抖得连火都点不着。
苏雅正贴在观察窗上,那张平日里维持着精英范儿的脸,此刻写满了焦急,正在对着里面的麦克风喊着什么。
但陈默听不清。
他太累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系统结算中……】
【剧本:《沉船打捞员的深海恐惧》已完成】
【完成度:S(最后一名乘客、深海巨兽之眼)】
【获得奖励:】
【1. 资产具象化:U-977号潜艇(及其内部所有未列入清单的货物)合法打捞权与所有权。】
【2. 职业技能:深海领航员(大师级)——在那深渊之中,你就是唯一的灯塔。】
【3. 特殊物品:弗朗茨的家书(已绑定,不可交易)。】
陈默闭上眼,嘴角扯动了一下。
潜艇所有权?
那堆废铁有什么用?卖给博物馆当废品吗?
他伸手,在早已被汗水湿透的内衬口袋里摸索了一阵。
那张照片还在。
被那枚50分的硬币压着,带着深海的凉意,贴在他的胸口。
“陈先生!陈先生!听得到吗?各项生理指标正常,我们需要进行为期12小时的氮气排空……”
苏雅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
陈默睁开眼,举起手里的那张照片,贴在了玻璃观察窗上。
“苏雅。”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去,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重量。
“帮我查一个人。”
“谁?”苏雅立刻掏出录音笔,职业本能上线。
“赫塔。”陈默看着照片背面那个名字,“大概九十多岁,如果是德国人,查她的社保记录和战后安置档案。”
“如果在阿根廷,查伊瓜苏瀑布附近的移民公墓。”
苏雅愣了一下,看着那张黑白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虽然满腹疑虑,但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
“好的,我马上联系欧洲那边的侦探社。还有什么吩咐?”
陈默翻了个身,盯着减压舱白色的天花板。
脑海里,那个年轻的德国士兵死前满足的笑容,和那只巨型章鱼冰冷的瞳孔,交替出现。
“还有……”
“让老张把船开稳点。”
“告诉他,下面没鬼。”
陈默顿了顿,眼神里那种疲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深。
“下面只有一座金山。”
……
三天后。江城大学。
陈默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
虽然那是“像”没事人。
实际上,他现在走路还有点飘,那是深海潜水后的后遗症,俗称“醉陆”。
讲台上,王教授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肖邦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讲到激动处,习惯性地往后排扫视,想找他的得意门生互动一下。
结果看到陈默正趴在桌子上,对着一张破旧的世界地图发呆。
王教授忍了忍,没扔粉笔头。毕竟这小子前几天请假说是去“散心”。
结果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上还带着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海腥味,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嘿,醒醒。”
一根手指戳了戳陈默的胳膊。
夏诗语把一杯热奶茶推了过来,压低声音吐槽:“从上课到现在,你盯着那张地图看了四十分钟了。”
“怎么,打算去当海贼王,寻找one piece啊?”
陈默回过神,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驱散了骨头缝里的寒意。
“没。”陈默随手把地图折起来,“就是觉得,这地图画错了。”
“哈?”夏诗语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国家地理出版社的最新版!权威认证好吗!”
“这里。”
陈默指了指地图上大西洋的一处空白海域,那是他刚刚用红笔圈出来的一个点。
“这里应该有一座岛。”
夏诗语凑过去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里是公海深处,几千米深的海沟,哪来的岛?”
“以前没有。”
陈默笑了笑,那笑容里透着一丝让夏诗语看不懂的神秘,还有一点点……贪婪。
“但我把它买下来了。”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桌斗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苏雅的微信。
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份刚刚解密的二战绝密清单,是从U-977号潜艇的夹层里扫描出来的。
清单的第一行,用醒目的红色德语单词标注着:
project Rhein Gold(莱茵的黄金)。
而在清单的末尾,是一行令人呼吸骤停的备注:
**为了帝国的复兴,我们将这批总量为5吨的……沉入深渊。
陈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屏幕。
那艘潜艇,确实是个空壳子。
但它像墓碑一样直立插在海底,不是为了把自己埋葬。
它是一个浮标。
它在标记……它脚下的东西。
陈默抬起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里闪过一丝只有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光芒。
新的剧本,已经在加载了。
既然当了打捞员,那就顺手……捞个富可敌国吧。
喜欢神豪:我的人生剧本过于真实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神豪:我的人生剧本过于真实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